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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游戏一场梦(2)

执啄 打字机 8877 2021-04-06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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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只有梁妍一个人。

  28寸的大行李箱就在女人身边,他们两个在玄关处默默对视了许久,许啄终于开口:“你要搬走?”

  梁妍“嗯”了一声,目光落到许啄身后时,她听见少年补充道:“我一个人回来的,小偲在姥姥家。”

  女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皮,视线在经过许啄手里的文件袋时顿了顿。

  她忽然笑了出来:“这东西我这些年翻遍了家里也没找到,你是从哪找到的?”

  她不认识贺执,更不知道自己去过葉家汇的事,说的多半是十二年前的那一遭。

  许啄不动声色地把文件袋往后收了收,平静道:“你找这个做什么?”

  梁妍歪了歪头:“好奇啊。你和你爸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性格也是,我当然想知道当年到底是不是抱错了。”

  但是许暨安从来不给她看那份证据,一提起来就吵架。梁妍以前还经常为这事赌气,但现在倒也不太在乎了。

  许啄很少听她提起自己早死的父亲,但许暨安倒是经常会说。

  他说,许文衍是个很开朗的男人,笑起来很迷人,很温柔,但认真起来也会有些吓人,连他这个弟弟也会退让三分。

  许文衍是个很好的人,听起来也很像贺执。

  在宛城听到贺执的那句话时,许啄几乎一秒就将他们两个对号入座了。

  从葉家汇回来的路上他还在反复犹豫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异想天开,但现在看来,和他抱有相同猜想的人早就存在了。

  明明夏天还没有过去,梁妍却已经翻出一条披肩披到了身上。

  许啄立在门边还没有让路:“你从来没提过。”

  梁妍裹了裹浅咖色的羊毛披肩,无所谓道:“我从前还想好好做许太太。”

  但是现在……

  她眼皮低垂,似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前都是你小叔提离婚,我闹着不愿意。现在终于轮到我提出来要放他自由了,他又不答应了。”

  所以,她才要自己搬走。

  许啄很安静地看着她:“为什么?”

  常有人说许家太太是为了权财嫁给的许暨安,但许啄看得出来,梁妍是真的很爱她的丈夫。

  爱到歇斯底里,哪怕平日里针锋相对到了硝烟四起满地狼藉的地步,她眼中仍然燃着要拉着对方互相折磨至死方休的纠缠固执。

  但是现在,她眼中的那束火焰突然就熄灭了。

  梁妍是个很讲究的女人,哪怕作为全职太太之后,动不动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每天起床后也会化好淡妆。

  从小到大,许啄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素颜恬淡的模样。

  她其实真的很漂亮。许啄不像许文衍,许偲也要更像梁妍。

  女人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素净的面孔上笑容如语气一般,温和而诡谲。

  “你小叔,他太可怕了。”

  -

  贺执的午餐吃得很慢,许啄今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给自己发了那张照片之后就再无下文了。

  下午约了客人聊方案,贺执一旦工作起来就顾不上看手机,怕许啄又发来什么自己不能及时回复,刻意拖慢吃饭进度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苏泊尔扯着嗓子提醒他下午的客人就快到了,贺执才咬着筷子编辑了一条“我去工作了,下班来找你玩,园园”发过去,端着饭盒站了起来。

  这条消息也没有被回复,贺执推开会客室大门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见里面已经坐好等待的女孩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一单是昨天临时插过来的,听说客人是从国外回来的,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略着急。

  贺执按了按鼓鼓跳动的太阳穴,打起精神对上对面神色比他还冷淡几分的女孩。

  “你想做什么图案?”

  女生看起来比他大几岁,但是也还是很显小,及耳的短发很利落,原本柔和的眉目被耳骨上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衬得有些别样的张扬。

  她直接递了一个翻开的速写本过来。

  贺执只瞥了一眼就挑了挑眉,看着女生的眼睛道:“我不做别人现成的图案。”

  这话说得挺狂的,但是没想到那女生笑了一下,比他还狂:“这是我画的,要不是不会用你们那纹身笔,我就自己戳了。”

  厉害厉害。

  贺执饶有兴致地低下头,在看清速写本上的图案时,大师的嘴角忽然抽了一下。

  “这……秋刀鱼?”

  店里只有这里可以抽烟,女生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放到唇边:“恭喜你眼睛还算好使。”

  贺执没理会她语气中淡淡的讥诮,抬眼道:“我见过这个图案。”

  女生还是没提起兴趣理睬他:“除了我都是盗版。”

  ……这女的怎么和许啄说得完全不一样啊。

  贺执“啧”了一声,正待呛声,会客室的大门突然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聂子瑜,你怎么每次吵架都来这招!”

  这个连埋怨都听起来柔柔软软的声音,实在是有点熟悉。

  贺执跟着眼底忽然温和起来的聂子瑜一起向门边看过去,在对上长发女生错愕的眼神时,他不出所料地眯眼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秋冉姐姐。”

  -

  许暨安回到家中的时候,许啄正在厨房里为自己煮方便面。

  关关以前曾佩服又感慨地说,以许啄这种不急不慢的性子,就算有天家里着了大火,他也能在睡醒后先去洗漱完毕,一件一件换好衣服再寻找办法逃生。

  这说法有些夸张,但许啄确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耽误不了他一日三餐的人。

  可这也是理智思考后做出的反应,他需要保持体力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同时也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不停胡思乱想。

  哪怕已经有些饿过劲了,他还是会逼着自己吃下去。

  听见从厨房门外走近的脚步声时,许啄回头看向许暨安,还问他:“小叔,您吃吗?”

  家里阿姨从来不做这些吃的敷衍人,但许啄有时候没在饭点回来,便会自己下厨煮方便面吃。

  许家没人吃这东西,就流理台上这两包也是许啄从他自己房间翻出来的。许暨安看着许啄熟练地打着荷包蛋的身影,笑了一下:“好啊,给我加两个蛋吧。”

  许啄点了点头。

  他不通厨艺,连米饭都不会蒸,唯一会做的就是方便面,而且确实煮得味道还不错。

  许啄端着两碗面回到餐厅的时候,他进厨房之前随手放在餐桌一角的文件袋还纹丝不动地躺在原位,丝毫没有挪过位置。

  餐桌很长,许暨安坐在主位,许啄如往常一般坐到了他的左手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面不改色地轻轻呼了口气。

  餐厅里很安静,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之下,今日的沉默显得有些稀奇。

  许啄平静地吃着面,但许暨安的筷子被他玩味地捏了一会儿,又没有沾一点油腥地放回了筷托上。

  他说:“小啄,你都知道了?”

  和梁妍一样的反应,但他确实还什么都不知道。

  许啄咬了一口荷包蛋的边缘,听见许暨安轻声慢气地开门见山:“你虽不是你爸爸亲生,但这么多年,我的确是拿你当亲侄子对待的。”

  蛋黄打成溏心蛋了,含在嘴中有些烫,流在红汤中又像个滑稽的哭脸。

  许啄沉默了一会儿,把筷子放了下来。

  “我到底,是哪来的。”

  -

  “你们这儿怎么和解剖室似的,怪吓人的。”

  丝绒窗帘拉得严实,聂子瑜坐在无影灯下,看着戴好口罩的贺执,忽然有些嫌弃。

  “没办法,老板娘念旧,上个月才被劝明白换个地方试试。”

  其实这房间里的装修很有格调,但贺执消毒装备好手套,握起线圈机指挥着聂子瑜赶紧转过去背对自己时,忽然也感觉自己有点像个杀手。

  秋冉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俩。

  聂子瑜歪着脑袋对她笑得眉眼弯弯:“干嘛呀,都说了我早就想好要纹身了,只是一直太忙了才没顾上,真不是和你闹脾气。”

  只穿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背对自己的女生有着非常窈窕的身形,一只手臂撑在椅子边缘,留下要纹身的那半边肩膀自然松下,在少年面前滑过非常优美的线条。

  但贺执却只是在消毒之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嘲笑道:“小聂姐姐,纹身这事不像打耳骨钉,只疼一秒。你的图案虽然小,但也要戳上半个小时,疼得招不住了可以和我说一下,虽然我不会停,但小秋姐姐可以安慰你一下。”

  “……”聂子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秋冉,“小园园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秋冉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们姓秋的眼光都不好。”

  聂子瑜:“……”

  贺执忍着笑道了句“放松”,握着针贴上了女孩痛觉神经极其发达的肌肤。

  聂子瑜其实很怕疼,非常怕疼,但是针真的将墨戳进自己肩上的一刻,她却不过也只是僵硬.了一瞬。

  “疼吗?”

  秋冉终于绷不住劲,红着眼睛走过来问她。

  聂子瑜安静地将脑袋靠在她的怀里,笑起来时像安慰,也像在说爱你。

  “不疼。”

  -

  “你的爸爸,我的大哥,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桌上的两碗面还在冒着热气,香气扑鼻,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动过筷子。

  许暨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许啄盯着桌上的木质纹路,也很平静。

  “知道,警察。”

  许暨安“嗯”了一声,补充道:“卧底警察。”

  燕城的过去,比现在要乱得多。

  早些年扫黑除恶的口号还没有喊得这么响时,燕城也还是有几个可以用来在晚上吓唬一下熊孩子的名字。

  但若只是这样,警方出动一窝端了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些人与上层似乎还扣着丝丝缕缕的干系。

  哪怕经常被请去局里喝茶,但连拘留都没有,那些名声响得令人一听便自觉退避三舍的坏痞流氓便会被客客气气地请出来。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也很糟糕,可如果闭上眼睛不看,日子也可以有惊无险地过下去。

  但是世上总还是有人愿意睁着眼睛。

  许文衍就是。

  “他还没从警校毕业就接了秘密任务,某次演习出警,他的直属上司伪造了他的意外死亡,几个月后又给他捏了个假身份,把他派回了燕城。”

  许暨安在笑,眼神却很冷:“我只有他一个家人,原先等着他毕业回来,我们兄弟俩可以再好好团圆,但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是死亡通知书。”

  连尸体都没有。

  许文衍的档案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他卧底了很多年,传出来的信息虽然不多,但对燕城的政局样样致命。后来身份险些败露,上级为了保护他立刻把他调去了宛城。

  本是为了逃命,但许文衍却并没有在那里生活多久,两年就回来了。当然,他死得更快,心脏中了五枪,是被报复的。

  可就算这样,也没有人帮许文衍平反,甚至直到五年后,燕城完成了官员大换血,整个城市重新恢复安宁平静后,当年把他派出去的长官才找到许暨安,告诉了他真相。

  “他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他却早已经躺到了骨灰罐里,刚刚从一个被污蔑的‘杀人犯’平反为烈士。”

  许暨安闭上眼睛掩住了满目讥讽:“而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但那些年,竟然也没有人管过你一次。”

  “可以理解,”许啄的目光一片漆黑,不见光亮,“或许他们也是想保护我。”

  许暨安扯了扯嘴角:“或许吧,但我实在是恨毒了他们,一听到你的消息,立刻就去接你回家了。”

  许啄是许文衍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哪怕亲缘鉴定写得清清楚楚并非亲生,许暨安也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危险。

  许啄很轻地开口:“那如果,不只是我呢。”

  “……”

  许暨安抬起眼皮,语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你说什么?”

  许啄指了指桌角的那只文件袋。

  “那里面装的不是我与你的鉴定报告,小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需要点得那么破。

  碗里的面已经有些凉了,许暨安却重新拿起筷子随意地挑起两根,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半点儿没有被小孩子的话惊到。

  许啄没忍住皱了皱眉,但刚想开口,许暨安却已经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那难道是你和贺执的吗?”他说。

  许啄缓缓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执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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