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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妈大清早起来没有听到屋子里有响动,想是昨晚母女俩说话说的晚了,就没打扰她们,只让人备好了早饭温着。
想想也让人心疼,从小姐满月那天被抱走,母女俩不但隔了十几年才见面,还是第一次同榻而眠,想是说了许多心里话,就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流芳庭的赵管事却惊慌失色的跑来了,说是侯爷出事了,浑身是血地倒在卧室地上,人已经去了。
杜妈大惊失色,这可是天大的事,赶紧拍门就喊。
“夫人!夫人!你快起来!大事不好了,侯爷出事了!”
陈夫人和乔萝都被吵醒了,两人相视一眼,明白东窗事发,此时已是早上八时多,她们就要面对新的战斗了。
昨晚已经商量好对策,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因此两人并不害怕,陈夫人应了一声,两人迅速起床更衣打开房门,杜妈妈站在门口,神色十分惊慌。
“夫人!刚才流芳庭的赵管事来了,现在院子里等着,说是侯爷出事了!”
陈夫人神色大变:“到底怎么呢?出了什么事?宣他进来说话!”
因为尚未梳洗,就隔着屏风问话,赵管事满面惊慌地抹着眼泪,进门后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奴才刚才发现侯爷浑身是血倒在卧室里,人已经去了!”
说完跪在地上号啕大哭,里面陈夫人和乔萝惊叫出声,陈夫人摇摇欲坠地往下倒,杜妈妈大惊失色地扶住她,一会喊夫人,一会喊小姐,显然母女俩都吓坏了。
外面的丫头闻声齐涌进来,把陈夫人扶到床.上,乔萝吓的抱着杜妈妈直哭,一时也没人理会跪在地上的赵管事。
赵管事也非等闲之辈,惊慌过后,也开始思量这件事,昨晚小姐可是最后一个见到侯爷的人,这件事会不会同她有什么关系?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说小姐有无弑父之心,她一个尚未成年的弱女子,拿什么手段弑父?侯爷可是自幼习武不辍,等闲六七个壮汉都近不了身,更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
他又在战场上厮杀无数,冷下脸时杀气凛凛,他见了都战战兢兢,小姐怕是看一眼都要吓瘫,更别说杀人了。
今早这母女俩的样子又不似做伪,这件事应该与她们无关。
过了一会儿,陈夫人缓过神来,她哭的精神恍惚,满面泪痕地在丫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乔萝以巾掩面还在嘤嘤地哭着。
因为母女俩昨晚都哭了好久,又熬到天明,这会看着神色哀痛满面泪痕,眼睛又红又肿,半点也不象做假的样子。
杜妈妈见夫人伤心欲绝一句话也说不出,心想到底是夫妻,虽然平时形同陌路,出了事就不一样了。
就抹着眼泪代她问道:“赵管事,你细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夫人听了才好过去。”
见到陈夫人和乔萝的样子,赵管事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夫人是个老实温婉逆来顺受之人,二小姐也是软弱听话的性子,身为嫡女被庶女欺负的死死的,却从来也不反抗,这件事绝对与这母女俩无关。
他冷静下来,拭去眼泪磕说:“侯爷昨天上午交待,说他明天就要去京西大营上任了,约了几位故交今天上午到曲江池赏荷,中午在画舫上饮酒听曲,让小人提前派人去定下画舫,并备好马匹等物,他最迟八时就要出门。
侯爷平时都是五时即起,匆匆洗漱更衣后就去跑马场练武,七时回屋用早点,这么多年只要他在府里,就风雨无阻一直是这样。
谁知今早都七时了,屋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奴才十分不解,一看时间不早了,生怕误了侯爷的事,就上前拍门,却没有任何响动。
奴才急的团团转,侯爷晚上又从不留服侍的人,虽然门从来不闩,却也不敢私自推门去。
我踩着泥泞来到他的后窗外面敲窗子,却还是半点响动也没有。
侯爷昨天晚上又没有饮酒,也没有生病,也没有劳累过度,为何会这样?
我也不敢为这点小事来麻烦夫人,情急之下也就顾不上自己的小命了,带了一个小厮推门进去。
却发现侯爷只着中衣全身是血地倒在地衣上,不但身上有伤,脖子上还有好大一个伤口,血把地衣都染透了,一旁扔着他昨晚穿的绢纱夏服,上面也有血迹。
奴才吓的腿都软了,赶紧牙齿打颤的小厮出去喊人,伸手去探侯爷的鼻息,却发现他已经去了!然后就喊人进屋守着,我赶紧过来报信!”
陈夫人听完又掩面悲泣起来,乔萝也伏在杜妈妈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心里越发高兴,这些人可没有什么保护现场的意识,一夜大雨,地上泥水未干,还有那么多人进屋踩来踩去,等查案的人过来,越发找不到什么破绽了。
赵管事伏地嗬嗬大哭:“侯爷死的好惨!他的武功那么高强,又极警觉,一般人根本杀不了他,一定是什么世外高手做的!
夫人还须节哀,尽快派人去给大理寺、京兆府和礼部、兵部、吏部报信,还要给族中报信,丧事也要尽快料理起来,估计很快就会有人上门吊唁!
还要派人快马加鞭去接小公子回来奔丧,他是侯爷唯一的儿子,要在灵前执孝子之礼,还要在三个月内袭爵,然后守孝三年,怕是不能再去越州读书了。
老夫人身体不便,一切全靠夫人您了!”
乔楠是唯一的继承人,虽然没有册封世子,按制可以直接袭爵,侯府就真正成了她们母子的。
陈夫人哀哀地哭了几声,点点头,让他稍等,她们必须戴孝了。
孝服来不及做,母女俩进屋换上了素色衣服,摘去所有首饰,匆忙寻了几样银饰和珠钗戴上,又把白绢裁成条胡乱在头上挽成小白花,就跟着赵管事匆匆去了流芳庭。
走之前叮咛杜妈妈赶紧安排人去给二夫人和姜姨娘送信,再通知针线房尽快把孝衣赶制出来,其余事情随后再说。
幸好自从陈夫人开始理事,清风园一直备着兜轿,赵管事过来时也担心路面未全干,又另带了兜轿,母女俩一人坐一顶,也刚好符合她们悲痛难支的情形。
路上陈夫人问道:“告诉老夫人了没有?”
赵管事摇摇头:“老夫人病成那样,奴才不敢惊动她,就先来告诉的夫人,也让人先封锁了消息不得张扬,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陈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先不要告诉老夫人,让人一定要瞒着她,等事情有了定论,把太医请来守在一旁,再慢慢告诉她。”
乔萝抽噎着插嘴:“赶紧派人给王嬷嬷和陈嬷嬷交待一声,让她们盯着点,不要把消息传进漱玉堂,也别让哪个不长眼的告诉了祖母。
要先对祖母说父亲受了伤,然后再一点一点告诉她,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她老人家受不住。”
赵管事十分感动地点点头,老夫人平时对这母女俩诸多苛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不惯,她们却以德报怨,处处为老夫人着想,实在是善良大度之人。
风水轮流转,以后侯府就是人家母子的,一定要小心侍侯。
其实乔萝一为做戏,二来也不想让那个老虔婆那么快死掉,那太便宜她了。
她要让她就这样一直半死不活地,眼睁睁地看着侯府落到她们母女手里,看着乔楠继承侯爵。
看着她们把燕姨娘接回来享受荣华富贵,看着乔楠当来肩祧两房,以子嗣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为二叔供奉祭祀传承香火。
看着乔珠守孝期满出嫁,将如花似玉的人生交到一个年近半百儿孙满堂,还不把她当回事的男人手里。
她要让老夫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每日在痛苦和嫉恨中煎熬,直到死去。
陈夫人到达流芳庭,乔萝害怕地依偎着她,母女俩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进了卧室,顿时一片惊呼尖叫声。
满室的血腥味,长平侯仰卧在地衣上,浅灰色的中衣上血迹已经干涸,脖子上的伤口裂的大大的,还在往外渗血,陈夫人瘫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乔萝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陈夫人连忙止住哭声,掐着人中弄醒她,令人把她送回倚云阁交给秦嬷嬷,并传话让倚云阁的安心服侍二小姐,不用过来。
又担心乔珠一个女孩子家也受不住,让她暂时不要过来,免得被吓到,府里现在乱哄哄的,已经顾不上她们了。
正说着姜姨娘和文清月都来了,乔珠也闻讯赶来,看到现场果真晕了过去,一时乱的不成样子。
还是姜姨娘镇定,她痛哭了一场后,劝慰了陈夫人几句,几个人开始理事。
先让人唤来了外院两位大管事,立即亲自去给京兆府、吏部、兵部、礼部和族中报信。
又传来内院管事,让他尽快安排人搭建灵棚布置灵堂,制作白门幡等物,然后去寺院请僧人做法事。
文清月亲自去安排准备灵前的贡品和招待客人的素茶点,全府从今天开始还要全部茹素,不许沾半点荦。
至于案发现场,则由赵管事和两个小厮亲自守着,等仵作查验过后再清洗更衣入殓,很快侯府触目皆白,看起来十分凄凉。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