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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的以死相逼下,田有余不敢再提休妻和离家出走的事,怨恨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拗不过亲情,与父母和儿女渐渐正常相处起来。
在伊若水的挑拨离间下,夫妻之间却真的成了陌路。陈萝十分感慨,原来小说和电视中那么多农夫和蛇的故事不全是编的。
陈萝感觉自己现在才真正融入了古代生活,大清早起来的,听到见到的不是残酷无情血流成河的宫廷争斗,就是明刀暗箭醋海涌波的后宅大战,生活真是精彩的无以复加。
小妾如此威风凛凛横扫后宅,嫡妻独守空房退避三舍,嫡女要挨饿示.威,她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地生活?
她叹了一口气:“表婶一定很后悔当日一时心软,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个祸患,看来人心不能太好了。”
夫妻反目,家宅失和,可不就是祸患?这一切的起因居然是心地太善良。
看到她稚气未脱一张脸,反而跟个大人似的叹气,蕙心扑哧一声笑了,一时心情大好,她本就是个心里不搁事的,那些郁闷顿时没影了。
“后来我也这样对娘亲说过,可娘亲说,人要有同情心,该助人时就要助人,虽然伊若水鲜廉寡耻望恩负义,但世上大多数人都会真正的心怀感激念着你的好。
就算别人不感激,我们自做我们的好事,又不是想要图什么回报,让我们兄妹三个千万不可因为这件事,就做个冷漠无情之人。
娘还说,这件事她也有错,那个伊若水明明是个年轻美貌的大姑娘,且不说爹爹了,家里还有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儿子,她当时就算好心要救她,也不该非亲非故的留在家里。
或者打听她有什么亲戚派人送过去,或者看她有什么手艺,找份正经的营生自过自的。她明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偏偏临到事中犯了糊涂了,活该自己受个教训,也能让我们兄妹三个早点懂事。”
陈萝啧啧赞叹,如此心胸和见识,别说一般的女子,就是男子也不及的,难怪她把三个儿女教的这么好,也难怪田家二老拼着儿子不要也要留住媳妇。
蕙心却扭捏起来,埋怨道:“我娘也是个爱玩闹的,大嫂生下小侄子后,她居然说,幸亏伊若水当初勾引的是我爹,要是勾引我大哥坏了他的亲事,到哪里去找这么可爱的孙子?她回头定要好好给菩萨烧几柱香!”
陈萝一愣,和蕙心相视大笑起来,两人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方才作罢,越发觉得蕙心母女实在可爱极了,也是她运气好,居然在这个沉闷压抑的时代碰到这么好的闺密和长辈。
笑着笑着,陈萝又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似的说:“家里稍有余钱,男人就要纳妾,这些小妾这样厉害,将来成亲了怎么办?
我可没有婶娘那样的心胸和胆色,肯定也碰不到田家祖父母这样拼着儿子不要也要给媳妇撑腰的公婆,愁死愁死了,还不如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蕙心见惯了那些娇柔做作的大家闺秀和那些羞怯扭怩的小家碧玉,还没见过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这样大不喇喇把成亲呀小妾呀公婆呀挂在嘴上,先愣了一下,就笑着去拧她的嘴,骂她不害羞。
陈萝如今在她们母女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心防,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反正我还小,倒是姐姐你,听说明年就要及笄了,亲事定下没有了?到时成了亲,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烦恼呀!”
蕙心脖子一梗,满不在乎地说:“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人实在不少,我娘开明,看到家世年貌相当,又家风清白的,就让我跟他说几句话自己掌掌眼。
我每次都说,如果能做到以后不纳妾,我就同意定亲,结果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家伙,不是嫌我不知礼数,就是吓跑了,所以你姐姐我呀,到现在还没定下亲事!”
一旁的红绫撇撇嘴:“老爷嫌丢人差点要把小姐关起来不许见人,太太也担心坏了小姐的名声,暗中求人不要对外说,偏偏小姐还当英雄事迹一般讲给表小姐听!”
蕙心杏眼一睁:“他还好意思骂我!如果不是他老是为着那个老贱人给我娘气受,我能如此反感纳妾!那些小妾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就是看不顺眼!
我娘也是从有了侄子侄女后才不再伤心,她以前在人前看起来很厉害,其实人后常常偷偷摸眼泪,我都记着呢。
我爹不但为了那个贱人让娘受了不少气,还冤枉我很多次,我都记着呢!反正以后谁要娶我,必须答应一辈子不纳妾,否则我宁肯不嫁!”
陈萝暗叹,伊若水进门时,蕙心也就三四岁吧,刚刚懂事的年纪,每天看着对她们母女疼爱有加的爹爹,突然为了一个小妾变得面目全非。
不是和发妻反目成仇,就是对儿女苛责有加,甚至对父母也忤逆顶撞,再看到娘亲垂泪郁闷,肯定内心感触极深,所以才对纳妾极为反感吧。
她是贺红英和田有余唯一的女儿,又是晚生子,比最大的侄子也大不了几岁,几乎是被全家人娇宠着长大的,祖父母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两个哥哥更是护短的紧,她有这个资格使性子,自己却没有。
自己不过是个空有身份的弱女子罢了,将来嫁谁都身不由己,哪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将来的夫君一定会妻妾成群的,她若是为这个伤心生气,怕是活的比前世还不如,还不如守住自己的本心,只尽做妻子的义务,不为任何人动情,才能活的轻松一些。
想了想又劝道:“那个女人无亲无故,又不能生养,她所能依仗的就只有田叔叔一个人,当然要抓紧了,俗话说兔子逼极了还咬人,何况她还是条毒蛇。
所以你也不要太针对她,反正她也就是装装委屈挑挑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婶娘儿孙满堂,又掌握家业,本身又不是软弱的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就由她去吧,就当调剂生活吧。”
蕙心眼睛一亮:“你这丫头,懂的可真多,娘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这么好的时光,光说她了,真是浪费,不如我们去逛园子,这些天迎春花开的正好,再不看就败了!”
陈萝一喜,连忙喊人去看阿璇有没有抄完经,三个人一起去逛园子,玛瑙却进来说:“表小姐刚才抄完佛经,听说蕙心小姐来了,就过来了,在门口听见你们说话,就说她忽然有点头疼想去歇息,让我们不要通传,然后就走了。”
陈萝一愣,心里觉得有点异样,却又不知为什么,又不忍心推拒了蕙心,就一起逛了一圈园子赏了花,送走她后才去看阿璇。
阿璇住在她这座院子的东跨院里,嬷嬷住了西跨院,这会不见人影,大概又听刘婆子讲滕州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去了。
从主院到跨院有抄手游廊相连,穿过两旁有镂空砖雕小窗的青砖月洞门,就是东跨院,青石铺地,粉墙乌窗,花树偏居一隅,非常小巧雅致,总共上房两间耳房一间,住着阿璇和她的丫头珊瑚,主仆俩都是温柔沉静的性子和白净秀气的长相,倒象是姐妹俩。
自从安居下来,阿璇就过起了清修一般的日子,除了在吃食上陈萝以长身体为由不许她将就外,她每天都打扮的素淡无华不说,还在花厅里布置了一个小佛龛,每逢五逢十都要茹素礼佛,然后抄写经书,攒起来捐给寺院。
好好的一个妙龄少女,倒弄的象是带发修行一般,陈萝知道是谭福生的事终究在她心里留下沉重的阴霾,十分地担忧,生怕她想不开钻入死胡同,到最后自己折磨自己,本来是为了自保,却象是罪孽深重一般。
她劝了几次劝不动,好在阿璇也只是逢五逢十才这么做,也没有说什么终身不嫁的话,还答应嬷嬷说遇到合适的人家就考虑亲事,所以也不算过份,就随她去了。
阿璇今天实在很奇怪,她很喜欢蕙心的性子,又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三个人相聚甚欢,今天为何到了门口却不进去?
想到她和蕙心谈话的内容,陈萝心里一沉推门进去,花厅里温暖舒适,佛龛前三只檀香静静地冒着白烟,散发出清幽的香气,稚气未脱的珊瑚从里间迎了出来,双眼微红地行了礼:“小姐来了,我家小姐说有些头疼,又不许请大夫,正在屋里躺着。”
陈萝吩咐她上了茶点带玛瑙去厢房闲坐,不用侍侯,自己径直进了里间。
阿璇听到她进来已经靠着迎枕坐起来,头发有些散乱,眼睛也红红的,陈萝坐在她的床边,叹息了一声,慢慢地说:“姐姐是不是听见了蕙心说做妾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上了心?”
阿璇欲张口,陈萝摇摇手继续说:“蕙心只是说她家里的事,而有当日之事又不是姐姐的错,如今时过境迁,就该放宽心往前看,姐姐反而搁在心上了?
这样倒教我过意不去了,我是不是应该自怨自艾茶饭不思骨销神瘦才行呀?既然如此罪孽深重,干脆姐姐也别带发修行了,我们一起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阿璇却忍不住笑了,心中的郁闷一消而散,笑骂到:“我不过是设了佛龛逢五逢十烧炷香罢了,怎么就被你说成了带发修行?烧香拜佛的人那样多,岂不是家家都成尼姑庵了?”
又垂首道:“我也知道蕙心是在替表婶抱打不平,可我听到心里就是难受,觉得自己好象都不再是清白女子似的。
细想其实是我钻牛角尖了,难不成别人做恶要我来背了这个罪过?是我不好,以后再不胡思乱想了,只是烧香拜佛却也是应该的,就当替我娘亲、小弟弟和李妈妈祈福吧。
等你请的那些夫子教习们来了,我们就一起好好学东西,学到的本事才真正是自个的。走吧,我们也去外面走走,抄了一上午的字,脚腕站的酸疼!”
陈萝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她不钻牛角尖就好,那纯粹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两人也不要丫头跟,只慢慢地走着聊着,陈萝为了让阿璇彻底放松心情,就给她绘声绘色的讲了田家的小妾伊若水的来历和她今天的亲眼所见,直让阿璇惊呆了。
几天后田慕贤就回来了,朱冬梅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永远地消失了,谭若琼也毒哑了带到了几千里之外的深山里,送给一户年轻力壮的山民做了老婆。
山民得个媳妇不容易,盯得极紧,那里山大沟深陡峭险峻,没人带着她一辈子也转不出那座大山,估计这辈子都那样了,陈萝也就放下心来。
虽然谭若琼罪不至死,但她也不希望因为善念留下什么后患,只希望她以后能安份守己过日子,也不负田慕贤大冬天风尘仆仆地跑这一趟。
本来打听长平侯府的事情也不急,陈萝就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妻子儿女,他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为了自己的一点善心,大过年的都没能在家。
可是他回来不过六七天,镖局刚好要走一趟镖去京城,田慕贤就自告奋勇带镖,顺便打听侯府情况,陈萝无奈只好让他走了,心里过意不去,上街买了好些礼物送给田家的几个孙辈。
如今秦嬷嬷完全以一个侯门千金的标准来养育她、要求她,生怕对不起夫人的托付,更担心自己考虑不周会影响乔萝以后的好日子。
她坚信侯府要不了几年就会来接她们,最起码夫人是绝对不会忘了这个女儿的,可她也没糊涂给侯府送信告知小姐的下落,还听从陈萝的安排打算暂时隐姓埋名。
谭福生以奴欺主之事,让她实实在在地生出了戒备之心,而且十年前离开侯府时夫人也交待了,没有她的信物不要轻易带小姐回府,她虽不明就里,却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陈萝为了让她安心,对她说这座宅子是李妈妈临终前告诉她的,是她的亲娘赠给她这个女儿以备不时之需的。
秦嬷嬷因此彻底放下心来,既然是夫人的意思,她如果想接小姐回去,肯定会找来,如果不来找,那就有不得已的原因,她们还是安心留在这里吧。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