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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年在越州,就只有大他七岁的乔鱼和他相依为命,用他稚嫩的胸膛为自己遮风挡雨,如今整整两年音讯全无,乔楠心里十分难受。
“本来不该再节外生枝,可是我实在担心乔鱼,却又没有办法,乔鱼对我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我,我是担心他遭了异外,所以日夜难安。
我被送到越州来之前,父亲本来要随便指一名外院小厮跟着来,是姜夫人劝服了祖母,从家生子中用心挑选的,乔鱼细心忠诚,这些年要不是他都活下去。
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我不管他的话,就再没人管他了,我不能任由他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等你们走后,我想让鲁辰去西南边境找乔鱼,无论他是死是活,好歹也有个下落。可是刚才接我过来时,鲁辰说姐姐交待他不能离开我,一定要保护好我,我担心他不肯离开我去找乔鱼。
我在成家很安全,就让鲁辰去找乔鱼吧,我保证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老老实实地在成家读书,绝不乱跑,更不会惹事生非,找到乔鱼的下落后,我就让鲁辰一直跟着我,再不让他离开,行不?”
对于他的任何要求,陈萝似乎都无法狠下心来拒绝,更何况这是个合理的要求,忠仆为救主生死不明,确实应该找到他的下落。
只是这个姜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担心她见识少,曾给她讲过一些侯府和勋贵内宅之事。
她是老夫人的同族侄女,前朝宗室之后,是父亲的贵妾,这个时代的贵妾地位较高,等同二房夫人,正经的侧室身份,并不是低贱的姬妾通房,如果正室体弱或者不便出面,贵妾可以代替正室主持中馈来往应酬。
贵妾出面应酬时也可称夫人,不过是正室前面冠夫姓,比如她和乔楠的生母就称乔夫人,侧室前面冠本姓以示区别,比如姜姨娘在外行走应酬一般人都尊称姜夫人,并不算是违制,只有在侯府里才称姨娘。
贵妾生的儿女虽然不比正室所出的正经嫡子女,但也算是嫡出,也可记入正室名下,有的正室无子,贵妾所出的子女就算是嫡子女,比真正的庶子女地位要高的多,只可惜袭爵要降等。
一般人家为了表示对正室的尊重,不会轻易纳贵妾,顶多纳上几个良妾,除非正室没有生养或者体弱多病不能主持中馈,才会纳贵妾。
良妾一般出身清白,也可称姨娘,却不能称夫人,只是妾室而已,子女只是庶出身份,且不能成为记名嫡子女。
至于那些丫头出身或者买来或者别人赠送的婢妾姬人,只能称姬,不能称姨娘,通贱籍,一般情况下不许生养,还可随便买卖送人。
听说母亲只是长平侯的继室,难道当年他的原配不生养才纳的贵妾?只是嬷嬷说过贵妾生的儿子虽也算嫡子,但是袭爵却依然要降等,就是记入正室名下也不行。
而且听说这位姜姨娘并未生养,那侯府又是为了什么纳她?是因为当年父亲的原配生病后主持中馈?
嬷嬷好象对这位姜姨娘言语中颇为感激,说她很是恪守本份,自从母亲进门,就一直对她恭敬有加,当年自己被送走时,母亲跪在老夫人院子求让多带些可靠的人,她死活不同意,后来还是姜姨娘劝服了老夫人。
而且乔楠好象对这位姜姨娘不但不反感,还挺相信她的,要不然她挑的小厮居然都敢用?拜那么多的穿越小说所赐,陈萝对小妾侧室之流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乔楠一个正室嫡子,为何要跟侧室亲近?还是等会再问吧。
她笑着点点头:“楠弟不知,我还给鲁辰交待了,他以后跟了你,就要处处听你的,除非你实在错的离谱,才让他认真规劝。放心吧,你交待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去做的。”
乔楠非常高兴,陈萝又给他讲了祖父留在滕州的产业,以及田平安一家的事。
上次匆匆忙忙只稍稍提及了几句,说的并不清楚,今天时间充足,陈萝细讲了一遍,让乔楠不要告诉别人,那是他们姐弟俩最大的依仗,若是越州待在下去,京城侯府又回不去,那就是他们的退路。
乔楠虽然年纪小,也不象陈萝有个成年人的灵魂,可自小的经历和这几年的搓磨,让他比一般孩子要聪明机警谨慎的多,因此连连应了,示意陈萝放心。
至于学业上,陈萝对科举制度并不懂,而且南越书院的教学理念不比她前世的差,又有山长紧紧盯着因材施教,郑夫子父子两代名师教授,还有几个年岁相当品学兼优的同龄人做伴,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此陈萝只叮咛他要注意身体,恪守规矩,尊敬夫子,友爱同窗,并没有说学业上的事,倒让乔楠称奇,越发佩服姐姐。
两人商议完了正事,乔楠试探问道:“姐姐刚才是不是想问姜姨娘的事?”
陈萝见他如此善于察颜观色,忍不住笑了:“姐姐虽然想听姜姨娘的事,但更知道母亲的事,楠弟还是细细从头说来吧,这一次见面后,以后见面还不知道再到何时,你就给我多讲讲。”
乔楠点点头,提及侯府,脸上却有了冷意。
“姐姐不知,咱们侯府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别人家得了孩子象宝贝似的,就是有再多孩子也不嫌多,不象咱们家,把儿女当讨债鬼。
当年不但在我们刚满月时就把姐姐发配到千里之外的庄子上,就是对我这个嫡子,也没有多少疼爱之情,还不许我见亲娘的面,多亏姜姨娘和二婶照应,我才能感受到一点亲昵和疼爱。”
陈萝心惊:“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小的事我不记得,只记得我刚懂事起,身边就是一大堆奶娘丫头婆子陪伴照料着,只每天早饭后被奶娘抱去让祖母瞅一眼是否安好,然后就被抱回去。
祖母虽然严令身边人要用心照顾我,半点差错也不许出,衣食上都给我最好的,却从没有伸手抱过我,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不象一般祖母那般宠溺孙儿。
而父亲一年只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只叫人把我带过去见一面,然后就叫人抱走,他看起来十分冷漠严厉,我也十分害怕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大家都说我长的象父亲,我弄不明白,那么一个严厉冷硬之人,我怎么会象他,其实现在看到姐姐,我方才觉得,我们确实比较象父亲,尤其是眉眼和鼻梁的形状。也幸好他每年只回侯府一次,回来也并不经常见到。
至于母亲,不瞒姐姐说,我也只是来越州前见了她一面而已,从小到大只有那一面。”
陈萝早就心存疑惑,如果说不喜她是因为刑克之命,乔楠可是唯一的嫡子,又没有什么刑克之说,为何还要如此对他?想到甄士奇更是又愤怒又疑惑。
“为什么?是谁不让你见她?还是她病得很重?”
乔楠沮丧地说:“我渐渐懂事以后,见别人都有母亲,而我却没有,就问祖母,祖母说母亲身体有病,大夫交待须得静养,不能轻易见人,否则不但不利养病,还会把病气过给别人,我那时懵懵不知事,又从小未曾承欢母亲膝下,并没有什么感情,就不再问了。
家里还有个抱着牌位嫁过来的婶娘,也是十分喜爱我,偶尔会背着祖母给我送东西逗我玩。
我虽然从小就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却害怕见人,也不爱说话,也只有见了姜姨娘和二婶还肯说笑, 她们俩不顾祖母告诫,轮流着隔三差五过来看我,检查身边人对我照料的是否用心,给我带来好吃的点心和玩具,还逗我笑,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奶娘和她们俩。
我那时虽然小,却也感觉到她俩是真心疼爱我的,她俩对我的好和奶娘丫头们是不同的,我就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甚至就主动亲近她们。
后来,听奶娘说祖母训诫了姜姨娘和婶娘,说她们对我宠溺无度,会把我惯成毁家败业的纨绔子弟,姜姨娘和婶娘虽然表面上疏远了我,但从内心还是很疼爱我的,我都能感觉到。
六岁那一年冬天,我刚过完生日,祖母说等过完年就请个夫子来给我启蒙,从边关回来的父亲却说不用了,过完年他返回西南时,绕道送我去越州读书,免得他不在家我被养成纨绔子弟。
我那时还小,觉得去那么远的地方非常害怕,就哭着不肯去,还求祖母说服父亲不要让我去。祖母也确实劝说了父亲,说我年纪太小,去那么远不放心,就在家里先启蒙,等大一些再说。
父亲却很生气,说京中风气不好,留下来必成纨绔子弟,还说把我生下来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将来有出息为家族争光,要是养成败家毁业的纨绔,当初还生下我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弄死算了。
我吓得大哭,姜姨娘想上前哄哄我也不敢,祖母虽然怪他太过严厉,却也不愿违背他的意思,就劝我说每年过年时就接我回府。
父亲说他在越州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让我以书僮的身份先跟着他启蒙,就住在他家里,衣食自有人照料,他都安排好了,到时再从外院派一个小厮跟过去服侍。
又让姜姨娘这几天就给我收拾衣物行礼,免得年后来不及,还说这位夫子和他有旧,让我一切听他的,绝不会害了我的。
可我还是不愿去,就哭个不停,祖母怕父亲生气,就让人把我抱走了,后来姜姨娘来看我,抱着我好言相劝,说父亲都是为我好,让我不要惹他生气,去越州好好读书,将来才有出息,等有了出息,才能自己做主。
后来父亲给我指了一个小厮,姜姨娘却不同意,担心他照顾不好我,就去求了祖母,另找了乔鱼跟着我,我知道自己是非去越州不可了,虽然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奶娘也不放心我,就去跪求祖母想跟着我去,宁愿不要月例,只要管吃住就行,父亲却坚决不许,打了她二十大板子赶出府去。还是姜姨娘偷偷让人请大夫看了,给了她一笔安身的银子送她回乡去了。”
陈萝越发对这个姜姨娘很好奇,就算她是装的,能装的这么久不容易,可见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乔楠在侯府也多亏她的周旋和照应。
就问道:“那你一直都没有见过母亲吗?”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