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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前人奈何,聚散离合悲喜多,梦影红尘知何在,身前身后哪堪觉。
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不知道天仙化人的清流和愚不可及的没门没窍来到桥前是个什么感受。对于太上者,他可能说中资以下不可遇上,或者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把众人用眼睛用神态撇得远远的。于不及者来说,你说圆他就找块圆石头给你,你说空他就双手大拇指食指合成一个圈给你看,你无奈而去他却唱起一首儿歌来,从前有座山,山下月弯弯,一物中间过,人人是眼前。
更多的人是不愿意过这座桥。虽然受苦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虽然抱怨和每天都说服自己过一种新的生活,但那只是说说而已。抱怨只是说明自己没有达到而别人达到了,抱怨是针对的一种理想而类比的他人,不能出人头地不能香衣华车美宅和被人哄着的高堂满座。新的生活只不过是想抛开了所有的惯性和熟悉,是因为不满意自己而对自己的完善。
自己依然是自己,这没什么不好。如果天从人愿,什么都依着自己的意思来了,那可能更没有意思。真的那样了那又怎么样呢?而过桥和喝汤,等于把一切都失去,换装一次,不论好与坏,那再也不是自己,就算是自己也无知无觉。所以讨厌一个重头再来。
站在桥心正准备面目汤的孟婆懂得这个道理,她曾听人说过,有些事情无法证明,证明了就不是那件事情了。
那时她正坐在自己的休庐中打坐用功,她散布出去的时间有了波动和响音,谁?不用起身也不用发问,心思被时间传到外面去,不确定方位,心思也是在寻找,来者不是一般。
休庐几无来访者,有的不敢来有的无须来有的不用来。
知道她底细的不敢来。孟珀决定来阴间修行,她就站在了城隍庙的大殿里。那时正值十殿阎罗议事,全体出席,说有一个猴子撕毁涂抹篡改了他们的生死簿,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商议的结果是奏报上去由天帝出面解决。正聊些家常的时候,一个小女子走进了大殿。
泰山王看到殿前门外的护卫和巡防的鬼对她的进来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就猜想又碰上了硬茬,这真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防不胜防。就没有打官腔而是客气地问,小姑娘,你来此何干意欲何为?
我想在阴间待一阵子并且找件事情做,可?她没有说可不可?而是可?表明了她一定要留下来,但要留下来就必须打个招呼,这是礼貌,什么事情也不要弄到进退两难无路可走,那时候就只能择其一了,走人和上路,走自己的人和上这里的路。
其他王也觉察到这小姑娘是来者不善,都没有插嘴。
“可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安排了鬼了呀,”泰山王说,他不便拒绝,但也不能把话封死了,“你看上那个地方了?”这是先探探底。
孟珀说,我来的时候经过一座桥,看到有个婆婆给过桥的人舀水喝,挺好玩的,不如我就去那里。
泰山王:“我们答应她也不会答应啊,孟婆十世进入人间收集数不尽的泪水,几经周折才酿成了无忧汤,令过桥的人忘尽种种烦忧,阴间无不肃然起敬。”
这好办,孟珀说,我就是她,她可以继续是她,我就代替她吧。
孟珀在前面走,王们在后头跟。他们认为这小姑娘也可能能说得动或者打得赢孟婆,但她说“这好办,”怎么个好办法?她们是亲戚?她是那谁谁谁派来和我等开玩笑的?
到了桥头,孟珀施展了她的时间法,并且连续用了好几个。她说的好办,真的好办,她有办法。但这些办法极耗体力和灵力,也就是意志力。
她不想开罪或者面对孟婆,她来就是一段时间,利用阴间的阴气来修炼一门极为偏僻和邪门的功夫。她先是延,就是把时间从他们所在的这一刻拉的很长,譬如说有几百年。她自己就不说了,她直接从此时此刻就是桥上的孟婆。
而孟婆去了几百年后,如果时间固定住,孟婆要走很长的时间才能到达这里。但时间在人的感觉中是流动的,时间往后推移,孟婆虽然消耗着时间,但等于原地踏步。这就是两个界,孟婆孟珀永不会见面。孟珀先走过了这个时间,孟婆又重复了这个时间,那是几百年后的时间。
这时候的问题是,如果孟珀先给那些人喝了孟婆汤,她后来自己酿造出了面目汤,清清的水一样,可以映照人的面目。不但几百年后的孟婆,她的汤一滴也卖不出去,而且现在她在遥远的过去,奈何桥上空无一人。
没有办法,那还得伸伸手,把几百年前的时间拉过来,和几百年后的几百年后的时间衔接上,衔接在孟婆时间的那道桥上,她可以一日既往地贩售孟婆汤。只要汤在,其他的一切好说。孟婆的精妙之处就在她的那个瓦罐和汤里。
最早的无忧汤倒在罐子里,那是不多的。谁的眼泪也不够多,痛哭长夜哭走了黑夜也会哭醒了清晨,眼泪是心醉,醉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何况眼泪还要九蒸九凉才没有酸苦而是清甜。但从此罐子里的汤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据说有些鬼王不服气,她的排名为什么在我们之上,就有了一场私下的对决。孟婆抱着她的瓦罐不动,手里舀着半瓢水,谁来了用水泼谁,谁沾染了水谁就焦烈成碳灰,用指头一碰就碎。
孟珀占用了中间的这几百年,把时间计算的很稳妥,任何的时间都不能出问题。但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孟婆是在几百年后,但她的生活也有场景。如果有个异常,桥坏了或者人累了,要走出桥怎么办。那只有把时间限制,限制在孟婆身上。也就是说几百年后的孟婆可以和现在的阎王交流,但却看不见孟珀。这也一并解决了如果未来的鬼有了异能在奈何桥上寻衅滋事,也能够立即的照应。
或者是说,一切都是静静地流淌,唯有孟婆被局限在了几百年后,孟珀偷走了她的时间,在这个偷来的时间内充当孟婆的角色。孟婆在几百年后做着几百年前的几百年前的事情。
阎王们看明白了之后咂舌不已无言以对,孟婆的这个做法在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在操作上那是难之又难,时间如流水你怎么断开来移动和限制,抽刀断水水更流。换言之,得让时间有了方向,而孟珀的速度又可以赶上来这样也许能够,但那已经超乎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在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孟珀,和孟婆只有一字之差而称谓起来不露破绽时,他们决定对这件事情冷冻,假装忘记,不得罪孟珀也不开罪孟婆,万一有什么不测和意外,那也仅仅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们回去后也严责手下,若非招命轻易不要到奈何桥那边去。鬼们很听话,地狱就是一柄什么摩克里斯之剑时时悬挂头顶,没见过的但听说过,去痛苦过的犹然心悸,地狱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不敢来。
无须来就是蛇有蛇道鸟有鸟空,所谓接触交好攀附或者集会那是可有可无的,下级装着碰巧了和上级寒暄寒暄,上级若非怀抱着目的突然平易近人,那都是对部属冷冷的,他无须来探望你。事情都是道具。不可开交的时候自然你们求上门来,我何必自甘下贱,这叫稳重。
不用来是普众的,鬼也有春天,也有生活,身份是鬼但鬼心是人。鬼不都是凶神恶煞害人和吓唬人,他们有他们的准则。在阳世晃荡的鬼,他们是被允许的,而且这个和冥界也有关系,要不人的世界就没趣了。
时间在响,来人就是打着注意要来的。那就来吧,孟珀把浮云的时间掀起来一下,看到一个正寻路而行的魅力男子笑笑走进了休庐。
一身黑色的袍衣很适合阴间灰暝暝的灰暗,黑衣衬托得面容瑕白膏润,面容的轮廓优渥中带着淡然,磊落中似乎含着一丝痛楚。鼻挺眼深,长不长短不短地披着散发。
你好,我叫马鹿鸣,来自冥界。我来是想和你打个商量,借一点灵魂用。
这马鹿鸣进门就托出了来意,但孟珀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孟珀说,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灵魂有借的吗?灵魂的事情也不归我管。
这马鹿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惭愧,我没说明白意思。反正灵魂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不是烧了提炼了就是被运走做其他用途了。我受了严重的伤,需要几个灵魂就能治好。
你说什么?孟珀觉得他太过胡说,就有些生气起来,人死了他们的魂魄还在,根据方方面面的判定,上天堂或者下地狱,下了地狱的受苦完毕后还会转生,你怎么说他们的灵魂,你叫灵魂,就是鬼魂,烧了提炼了挪作他用了?那怎么可以给你?
马鹿鸣低了低头,抬起头来叹息一声,“原来你还蒙在鼓里,我以为你是甘心做他们工具的呢,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中间藏着一个大秘密。”
别危言耸听了,你说是什么秘密。
五界之中对人来说,谁见过天堂谁见过地狱?好人上天堂歹人入地狱,是谁许可的是有线摆在那里叫人一目了然吗?好,人死了来到了阴间,的确有审判,好人转生投胎去了歹人受苦完毕也会去轮回,问题是这是真的吗?
留下来的鬼不说,被指定投胎的是哪些押送的鬼亲自见了?能够确信那降生的就是这个鬼魂?那听天安命去轮转盘的更是个谜,谁知道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眼见的未必真,一切都是想当然。
孟珀说,那你怎么知道灵魂被烧了化了和转走了呢?
首先说,生死是一个秘密。生命是一个过程的话,如同一条路,来处和去处都隐藏在黑暗中。生是巧合还是必然,死是必须还是安排?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引得人不开心,也总有厄运和眼泪哭泣伴随。苦难一部分是来自人自身的因素,更多的是引导,让世间败坏,人的感受就多。人就是凭着感受来活的。
你给来这里的人喝了你的汤,人真的无忧了成了鬼,可是他们的感觉去了哪里?那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人就是一个瓶子,去阳间装满了再到这里来卸下,自己又成了空壳。就算退一步说,真的轮回去了,那不过是继续去搜集感受。
你到底要说什么?孟婆装着不以为然,但她的心里擂鼓阵阵,如果真的这样,人生就是一个可怜,但马鹿鸣说的是真的吗?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