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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什么事情都有意料之外。

　　驮着剑石正呼风驾云找个地方好好修炼的金玉蟾突然就被一只小手抓住。

　　天边两个黑点越来越近，得赶紧避避，不会这么霉运，哪里都不得安宁吧。

　　想对了。两个黑点是两个人，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面追。

　　前面跑的是赫月夜，后面追的是湿婆。

　　一个是十五六岁的美少女，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肥女湿婆，这当然都是他们的幻相之一，她们在比赛脚力，而比赛是有彩头的，她们的彩头很大，负是负担得起，但谁也不想输，输了就等于一根线牵在了对方手里。

　　在功力上湿婆略胜一筹，毕竟几千前就已经成名，佛教还在她之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横着竖着都没人管，也管不了。她跑得有点气喘，但还是顾到了体面，没有气急败坏的大显身手，她私下里其实也是想好好看看，这个小丫头接二连三地和自己为难凭的是什么。

　　修行的路各有不同，只要参透了造化不受时空的约束就算成功了，每个做仙做佛做天使者都有自己的一得之见，也都有自己难念的经。因为成功了还有路在前面等着，依然渺小不够瞧的，还是得用功。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人类的态度，五界的核心也是人间，也都和人间有千丝万缕关系。从根本的意义上讲，每一个时空中生灵的存在都是起源于人类，最后也必定回到老窝里去。

　　而现在地球还不是后花园，里里外外都不是，人类自身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期，其他各界抱着自己的目的不停地渗透和经营，有点乱是有点乱，但只要那个人不说话，什么也乱不下去或者说不敢明目张胆的乱。背后做点手脚是常有的事，私家的争斗从来没停过。

　　这赫月夜还是太年轻了一点，观点和观念人家是故意的模糊，她却从来明晰，现在还不是分阵营的时候，人间的假先知敌歧督还没有被推出来，撒旦也只能悄悄地做工，过早地亮出自己的所属肯定免不了招惹是非，连自己都敢惹。你想打仗，那有的是时空中正发生着战争，你去过瘾好了，在这里逞什么能。

　　湿婆的头发梳成两个发髻，是顶着两个角的总角发型，也没有什么笄插在上面，两个红头绳就完事。脖子下面围着个绿色的盘领，铰成一个一个的三角形，穿着露着胳膊的绿色小团巾，下面是大裤衩子，鞋是红色的布鞋，这造型手里还得拿点什么才够出彩，那就塞给她一个芭蕉扇。

　　这样一个胖妞追人，人会跑得很快，赫月夜的速度就不慢。

　　在苍老之境的苍老人那里，阿顺姑娘总算苏醒了过来，醒过来就哭，这种心情需要转变，人总不能活在过去里，能够改变她的就是时间，而用来打发时间的就是修炼和复仇。复仇这个角色和时间无关，它是时间里的期望，让时间有了价值意义。

　　而所有世界上的历史上的仇怨加起来也填不满掌心，那不是生存的目的，生存的目的是回到你来的地方去，那意味着彻底和解放。

　　“好姑娘，好姑娘，别哭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赫月夜揉着阿顺的头发也握着她的掌心，苍老人在一旁也帮着劝说，“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也都会放下，这个在你选择。”

　　阿顺其实不想哭了，她拘谨，她感觉孤独，什么都抛弃了她，她感觉她不是升起来的那种人。如果按直上直下来说，如果不说另外的时空，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层面上，有七十五中之多。

　　这还不是层次是层面，等有人知道了自己觉察了自己后，他就会站在某个层面上。就像山里的树木一样，是它自己发芽和生长，它站的方位肯定对。人也是，层面就是基础，是往外走往内走的一个点，这个点很熟悉，如果不强加改变，动不动的就会回去。不喜欢和人结交的人，本性如此，他会别扭和歉然，没地方放心也没地方放自己，手足无措。有的人平静，他的门已经开了，在群体在独处都是他自己，他固守自己，是在这个基础上的不惊慌不乱。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不是现实的那些个身份头衔决定的，你会知道谁的层面高和低。

　　这个高低不存在，也没优劣，都是虚影子。如果你知道有一千三百人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你在意的不是他们原生态的怎么个生活，而是在一个类似山坡的斜坡上站着这些人，假如你要看谁，那个层面上的影子肯定也会扭过头来看你。山坡是实体的，但影子完全可以站在虚空中，要不层面就拉不开。那里有无数个看不见的曲线在承载着这些人这些影子。

　　这才是最玄妙的直感。

　　每一个人都很熟悉，熟悉他们没有来由，在空气中就很熟悉，只需要半秒的半秒，他们都是你的空气，一生也都尽收眼底。现实里某个妇孺老幼可能会让你生气，但在这里没有气可生。完全不是你说，他们就是来磨炼我的，为了印证最初的本心，就自己变成了一个好人。从明天起，做个好人。谁都可以这么说，但谁都没有做下去。在虚空的影子面前，没有任何念头和原因，那个世界和这里不搭界。但那个世界微微的一倾斜就能接触到地面，分明这么的近。

　　这一千三百人你都知道但没有分辨，意思是就那样糊涂着。可如果分辨，丁是丁卯是卯的就展开了，如果画在纸帛上就是展开几公里的画面，包括他和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和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这不是盯着，每个人背后都有眼睛，是一个在意和留心，什么都盛在碗里放到了你的桌前。

　　阿顺姑娘哭，大半原因在这里。她这些天在苍老人的熏陶下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一生，她不想改变还想过她的已经看透了的生活，就觉得没滋没味的委屈。她也看到自己在层面上很低，双脚都快要接触地面了，她想往高端走一走。这么想，她真的能走，也真的到了她看到的意识到的心里的那个点。

　　但不是真的走过去了，赫月夜在揉她的头发也握她的掌心，苍老人在一旁说着忘记和选择。

　　“我想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能够自己看见自己，被看的自己知道自己在看自己，然后踏空而行，真人真事而不是去把握事件的一眼纵横。”

　　赫月夜和苍老人女眼瞪男眼，这太奇思妙想了吧，这哪里是修炼，分明是做个活神仙。她既然能够说出，她已经站到了那个高端，层面之中快没有她了。

　　苍老人说，这个也不是无法可想。

　　赫月夜说，你不想报仇了？

　　阿顺对赫月夜说，报，谁说不报了，是艺成下山后装作普通人的去报，那才好玩。苍老人心里想，娃子呀，等你下山时间都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哪里还谈得上报仇？不过，不过，有一个地方她可以去，那里最适合她了。

　　苍老人对赫月夜说，我想把她送到某个地方去，你看看觉得合适不合适？

　　赫月夜说，如果你说的是那四个字，就没有错。

　　哈哈哈，嘻嘻嘻，二人笑了起来。阿顺说，你们欺负我，你们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苍老人说，我们俩给你选了一个地方，你再休息一天明天送你过去。月夜啊，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我得去给她搜寻点东西带上，就不招呼你了。

　　赫月夜正要客气客气说点什么，忽然掉头而去，一个大跨步就跑得远远的。她这个大跨步，不是幅度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那么短短的一小步就有了上下几公里的距离。

　　她刚走，湿婆马上出现了，影子一闪而过，但肥腻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的传来，“跑是办法吗，连个面都不见就跑，小赫，我最近不忙，就陪你练练脚力吧。”

　　赫月夜跑得急，但说话很平稳，看来还没到了救火救命的当口，“烦人，你老追着我干嘛，我抽空去你的林凡山一趟不就完了吗？”

　　“你去？等你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露面，你架子大，我只能来找你，给个说法吧。”

　　“什么说法不说法的，那是事吗？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我可不像你整天自在，我有事，现在就有事。”

　　湿婆看见了空中移过来一个黑点，在她们的左下方。这时候赫月夜已经跑过去了，谁知道那小妮子忽然转了一个折弯，把那个黑影子捞在手里就跑，这时候湿婆也看清了那是什么，骤然一个提速就追赶了上去。

　　觉得湿婆流星赶月，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她也不能保留了，八步赶蝉秋萍无渡地一闪而逝。

　　等湿婆又赶上来，发现赫月夜的速度明显的减慢了很多，哈哈，小丫头，这是功力不济了吧，就这水平还想和我斗，看来高估你了。

　　湿婆一个全力飞过去，正好把赫月夜从后面拦腰抱住，她知道她的“贴心”一抱没有人能挣得开，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可抓住你了。”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