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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子

都别搭理他 魔王第七把刀 4652 2021-04-06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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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昔的时光总是被带上光环,省略了其中的甘苦,只有一种淡淡的回味在述说着美好。就像我现在一杯清茶,听着歌曲,在写着文字。对自己很满意,过往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即使当时铭心刻骨也都是开败的鲜花。那些得失如果涌起云潮也一定是乐天居士的花非花雾非雾一样填满了很多曲折的道路和宁静的山庄,也把当初衬托的真实得有些扭曲。

  那时真的很美满,父母灯前儿女膝下的日子。大哥在,不再当那拖油瓶,来到了我们家。二哥在,还没结婚另立门户。三哥在,快乐和勤劳。大姐在,也没出嫁呢。弟弟妹妹都在。我大约也就是十岁多一点的样子。那时候我也还没神经质,就是调皮得很,天天都要挨打的。

  家里有一棵很粗很粗很老很老的老槐树,不是刺槐,是结槐豆的那种。登到平房上面,就够得着树的枝桠。夏天的时候,父亲在树下沏一壶茶喝,还喜欢我们小孩子给他抓痒痒。高兴的时候,就讲起他的革命历史。他的身上有无数的伤疤,后背上最多,大大小小的,凸凹不平。 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尿床就像原野上的花,开得风华正茂。

  吃鸡肠子,炖着吃炒着吃生气了还生着吃,各种吃。不知道哪来的偏方,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反正为了不尿床,吃。吃猪尿胞,种种吃,揣上小米煮了吃,大米哪里吃得起?父亲咬咬牙,隔三差五的买点来,也揣进尿胞煮了吃。煎烹蒸煮,熘炸焖炖。可都是瞎子点了灯——白费蜡。

  每次看着家人一脸怜惜的看着我吃这吃那,我表面平平淡淡,心里委屈的只想哭。没人看见的地方,比如东屋,更是嚎啕大哭。哭完了就拳打脚踢,用折磨身体来忘记羞惭和无奈。

  有一种虫子,我不知道叫什么,大约四季都会有。就是拥抱在细细的枝条上,最后也老死在哪里。像个蚕蛹,外观呈褐色,死了的时候发灰。质地非常细密,老死了那身体被风化的裂开,里面的纹瓣还是柔韧无比。它基本上一动不动。春夏在柔嫩的枝条上随风摇摆,秋天还是顽固地坚守地盘,冬天是“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流落北风中”。你根本不知道它活着还是死去,判定它生死的方式除了季节,更重要的是口感。

  有消息说,这种东西可以治尿病。那还客气什么呀,上岭下庄的找,山头河边的找。找是找到了,只是难以下咽。它活着的时候使劲咬,会有绿色的液体流出来,那味道叫人想吐。我赶紧做做手势,这时候五弟或者玩伴就开始长短不一的“劝”起来: “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我们再也不背地里叫你‘尿狐子’了”。

  “吃吧,吃了病就好了”。

  “你不是教我们‘攥拳怒目’吗?你也试试。”

  劝说是早就说好了的,我偷偷吃过一次,吐掉了。这次才有备而来,让他们来当说客。一股绿水咽后,后面的就简单些,长时间的咀嚼,直到把它打发到肚子里去。它死后的皮壳味道麻麻木木没知没觉的,只是要在嘴里吃更长的时间。

  后来想想,就不带他们了,被人当面说尿狐子毕竟非常的丢脸。后来也不是一个马步立好桩子才可以吃下去。会很轻巧的信守拈来,若无其事地送到肚子里。

  依然每晚的被翻尿浪骚气浓烈,我不由得泪光莹然。

  有次放学回家,下地干活掰棒锤(就是棒子,玉米)回来后,母亲端上了热腾腾的饺子。我叉起筷子就吃,忽然警觉地看看兄弟姐妹们,他们怎么不吃?母亲说,“只包了一碗,是专门给你吃的”。虽然味道不太对,馅子里的肉嚼得费劲,饺子还是吃完了。看着家人古怪的眼神,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后来知道,肉馅是用宫衣做的,就是胎盘,我们那里叫“小孩屋子”。

  从此我拒绝为尿床吃任何东西。

  尿塌了炕就尿塌了炕吧。父亲把土坯换掉,炕面再铺上新的麦秸和席子。家里人不再把这当成一回事。母亲每天晾晒着被褥。有太阳的时候叫晒,天公不作美的时候叫晾。冬天旧湿未尽新湿又来。我总是闻到身上有一股尿骚气,不愿意往人群里扎。

  平静后面的第二种眼神就是荒凉。不是悲苦,也不是愁烦,是空空如也的荒凉。那里不是草木凋零,悲风回旋。不是岩石裸露,山秃水竭。是连空气都几乎不存在的沉寂和苍白。转头看着你,却不是看着你,你已经虚化消失,他看的是自己。那是心的颜色还是回忆的颜色?

  荒凉是谁的外衣?它试图遮挡的是什么?我们每个人无情无绪的时候,是什么攫走了光华换上了湿漉漉的荒凉?我们转身笑逐颜开,转头又哀婉凄绝,是什么支配了这一转化?荒凉是宫殿外围的桃花阵,它谨慎地防守着心魔的脱困。荒凉是一道山青水绿的美景,试图阻断第三种眼神——杀死人的眼神的来往的道路。

  可是,能么?能么?

  家里有一门祖传的手艺,给人看病,专治不孕不育。爷爷传给了父亲,父亲传给了五弟。

  也没听说有传子不传女的说法,但最后传的都是男子,好像只有一个规矩,男人必须结了婚才能接受传授。

  女人相对男人来说更珍奇更娇贵,就像瓷器一样越精巧就会越薄脆,经不起磕磕碰碰,所以一般的不孕不育问题都出在女方身上,因为男人原因致使女子不孕不育的也有,只是比列不多。现在科学已经证明了生男生女不是女方决定的而是男人决定的,但生的后代的性别不如意了,最后还是会怪罪到女方头上,女方都有抬不起头来的感觉,提起你家的是男孩女孩,他家的是男孩女孩,说起话来理不直气不壮,或者干脆换一个话题,不在这上面纠缠。

  生不生育得了,在婚后经过些开垦灌溉滋润之后,一下子就会成为焦点。早生贵子,这都提前祝福过了。儿孙满堂,那正是家庭兴旺的写照。你最好多多的生产,要是时间久了没有动静,冷言冷语,各种眼光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家里祖传的手艺,谈不上悬壶济世,造福人类,也多多少少是一良善之举。

  爷爷的医术没见过,但闯下了很大的名声并因此而收下了两名义子,一个很近,就在本村,一个很远,得有三十里地,从南山西南望,有座笔架似的山,就在山下面。那山就是传说穆桂英有一把宝剑在上面的山,怎么拔也拔不下来,但拨拉几下还能摇动。小的时候去过,现在怕是连路都摸不清了。也没有上山去看剑。几十年都不走动了。本村的蒋家因为还沾亲带故的,说起来还些香火情。

  和弟弟现在的情况相比,父亲那时候是鼎盛时期。不能说五州八县那也是方圆百里之内赫赫有名。有时候出家门下地里干活,恰巧就能碰上问路的。

  “你好,问个路,这里专门治妇女病的刘大夫家怎么走?”。

  “不用客气,你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入得家门,我们会先泡上一壶茶,端给来看病的人。人家远来是客,再说有的做了火车坐客车,再一路步行从楼德来到这里也颇不容易。先嘘寒问暖,然后才看病。除了望闻问切之外,还有很特别的一种方法就是看指甲。按一下,看看它的回血。再按一下,看看指甲发白的那一块的轮廓。我是说不上多少来,不懂其中诀窍。

  诊断了病情,配制了药丸。等拿了药,客客气气的送走病人。药有时候是现成的,有时候得根据病人的情况另外加配。这时候就不得不委屈病人还得跑一趟,也就两三天的样子,路远的耽搁三五天来的也有。

  送走病人,支起小柴火炉子熥药。不得动用铁器的,要在瓦片上翻来覆去的熥。拨弄药物的也是树枝,有时候干脆是筷子。那浓浓的药香就会缱绻在院子上空,袅娜地在老槐树顶端打一个转,被风送往四面八方。从田地回家,或放学回来,靠近村口若有所觉,鼻子一吸,发出会心的一笑。知道家里在做药了。

  父亲有事情忙不过来,有时就让我们去买药。一般都是在楼德的中药铺药材公司买,后来要到更远的泰安。有好了的病人,带着孩子来谢恩的,热热闹闹。成瑶子来找姐姐说话,“你们家又来病人了?”,不等姐姐回答,两个人要不出门了,要不躲到西屋里说体己的话去。也有和妹妹玩的好的,宝菊,光菊,我称她们“三剑客”。岭上岭下,五弟的狐朋狗友也多,不是偷偷的喝酒就是抽烟。没找我玩的,也没找三哥玩的。

  吃这药,要有一味药引子,那就是桃仁。有机会吃了桃,桃核都留着,晒干了砸出桃仁入药。村里的亲戚或不是亲戚的知道了,也把桃核拿来给我们家,当然也有来卖的,我们都收下。西边的老穆大娘,南面的表嫂,刘庆池家的大奶奶等等,来找母亲说话时,就掏出手绢,里面是颗颗桃仁。她们也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这说那,又提起往年的大火。说看看你家小柱,现在还穿着亲朋好友亲里亲戚支援来的衣服呢。

  又说,你家老大双喜真不该去了霄岚,要是现在还在这里,早娶上媳妇了。大丫头有提亲的没有,多好的孩子呀。老四还神神叨叨吗?三脚也踹不出个屁来。得走了,一回儿下地的就回来,饭做不好,当家的又会狼嚎。 都别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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