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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是一本历史故事书,说起来头头是道,低下头去泪水连连,有多少人读完过?有多少人漏掉了下面这个章节?
关夫子胯下赤兔马,手中青龙偃月刀,长髯飘胸,英烈刚侠,冲锋陷阵,风云变色。但又说了,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否则哪里有时间义读春秋呢。平闲的时节由黑周仓扛着刀,青衣小帽,踏马闲游,见些燕鸣柳枝,花承东风,早又是虎啸山林,鹤唳长天。眼看着日头渐渐落将下去,提缰催马,往那山谷中一茅屋奔了过去。
“客官,请进奉茶”。茅屋主人乃一粗衣草履的年轻人,打量了关夫子一眼,心中暗赞一声,好一条威猛气正的汉子。转头看见那赤兔马,眼睛一亮,惊咦道,“好神骏的马匹呀”。夫子拈须大笑,心畅意美。身后周仓进前安座伺候茶水,看着二位攀谈起来。
正是:寅客(虎的别称)下邳别生死,御龙(御龙氏,指刘姓)茁长开新枝。
时正建安五年初。建安是汉献帝年号,共有二十五年。早在建安四年(199年),刘备差关羽攻克徐州,斩杀曹操刺史车胄,后镇守下邳(今江苏邳县东),行太守事。羽并不爱那醇酒和夫人,看这春色已深,景致明快,带上三五亲兵,出城踏青来了。
那青年唤作刘虎,表字拙臣,卧蚕眉,一双鹿眼,小嘴高鼻。惜面上有两处伤疤,破了相。眉额一处,右颊一处,面目显得有些狞恶,但整个人往那一立,却有一股韶韵隐逸的气象,神态里也透着谦恭。羽观他不似常人,着意询问,就抖出一段故事来。
去岁十二月八日,孙策携兵进至沙羡,刘表刘景升撞鼓升帐,一番运筹之后着南阳韩晞与从子(侄子)刘虎率长矛队五千人马,立刻赴援黄祖。十一日,双军对垒,打得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孙策精英尽出,率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等人漫着土坡就下来了,个个奋勇当先,如猛虎出谷。又安排数百军士去上游决堤放水,就算收不到水淹七军之效,那也必要时来个击其中流。这边黄祖与一干众人穿插合击,寸步不让。也不用先将官比试武艺,前三后四左五右六搂头盖顶古树盘根的几百回合,一个回马枪或者觑个机会把敌将斩于马下,也没有搭箭弯弓,嗖的一声,敌元帅侧身一闪,肩头中箭,这时候才摇旗呐喊,大军水一样淹过去。
而是上来就杀,没有骂帐,没有天义地理的呵斥训诲,两军相见分外眼红。
是役,黄祖军大败,近乎全军覆没,韩晞战死,黄祖逃,士卒溺死者达万人。当时,袁绍已占据冀青幽并四州,曹操业已取得河内郡,袁绍谋攻曹操,曹操也备战迎击袁绍。天下纷争,处处割据,百姓朝不保夕,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人贱如草。有道是,宁做太平犬,莫做离乱人,此诚言也。
传言说韩晞与刘虎皆阵亡,其实在那场混战中刘虎并未死去,只是受伤颇重,面目也被砍个稀巴烂,得人搭救辗转来到这山中静养待机。那搭救之人,应是高士,容貌高古,飘飘有出尘之意。悲天悯人,烦厌战事。和刘虎相处月半,授以“天心五雷法”,说有缘人近日将至,须把握时机。守势为安,藏机为息,但亦可乘势而起,待机而飞。去留一片心,皎月莫遮云。言毕高蹈而去。
刘虎已无心战局,却又晓得逃避远非是计,何以安身立命?左思右想反反复复。景升公那里是回不去了,借尸还魂也不是个说法,长吁短叹,犹疑不决。恰夕阳涌彩,流泉如瀑,花似繁星,修林如烟,关夫子一行忽如其来。刘虎将这些分说明白,只略去了搭救之人原是高人一节。
夫子自然也非那拘泥之人,脸无异色。说,生于乱世,当顺应而为,尽人事而安天命而已,你桃源避世也非了局,不若跟随于我赚个前程,我荐你做个将军,一同掣肘天下,你从头来过。刘虎摇头道,我已决意隐姓埋名,做个疏旷之人,大人不弃,愿牵马坠蹬做个马夫。夫子思谋良久颏首应允。刘虎翻身拜倒,又说,过往一切还须夫子代为隐瞒。
后周仓执刀,刘虎饲马,随着关羽戎马倥偬。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十二月,羽败走麦城,连同关平被东吴杀害。赤兔马绝食而亡,刘虎不知所终。后人建庙,随侍二人,左关平捧印,右周仓执刀,终不知刘虎何所人矣。
世道飞越数千年后,人烟鼎盛,物资尽匮,良善屈头,恶行遍地,人间几成地狱。忽一日,金乌移至中天未再移动半分,如是三日之久。人人惶恐,争相拜揖,禾稼枯焦,江河晒底。转眼又抢粮争水,乱糟糟闹将起来,头颅如蹴鞠,孩童易牙食。
到了第四日,世人皆头痛欲裂,翻滚哀号,如从脑中取楔子状。未几,忽忽清明起来,各个坐在当地凝思。随之知晓本来面目,何所来,何所去,一一明白。
何所来,是一代又一代的归本演变,到了远古到了祖先,一群人从塔中逃出来投向东方。一群人入了塔。一群人盖高塔。一群人变成几个人,几个人变成一群人,一群人变成三个人,三个人变成一个人。至此完结,再后来极端模糊,无法探析,似有大洪水涌动在幽暝之中。
何所去,出现一处光明的高台,世人依次攀登高台,而后分出几个方向灵魂渺渺的飞去。这一日,世人不动不吃不喝,安然静寂。
到得第五日,太阳先是放出一种绿色光彩,全地的人不再挣扎,那绿光是水也是粮,世人再无饥馁疲乏全部饱足。何所去的高台无边无际悬于空中,亡故的各色人等一一复活。高台次第而围没有穷尽,人们站在台阶之上,恍然变小,层次罗列,密密麻麻如蚂蚁列队。
这一日人人尽思己过,一生的言行都分别出来无可推诿。高台之上显四个去处,天宇阴间魔域冥界,一体受审。无一人喧哗,无一人有异议,好人奖赏恶人遭报,众皆叹服。古语说得好啊,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到了人人莫逃。
世人方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所言非虚,悔不当初呀。安闲度日,清平做人有何不好,非要奸诈为人,争权夺利,舍本逐末,向着死里做。
整个世界都腾空了,按着功过善恶,重新分了五界。古人恶少,今人恶多,饶是如此,全人类依然做人的也仅仅剩下三分之一,近三分之二都去了阴间地狱受苦,并且是永远的苦痛,天魔冥去了极少一部分。
审判完毕,太阳带着无限的悲悯滑向西天,进而入山入海,几日的焦灼一扫而空,凉风洒下来,月皎星明。
来到第六日,时序正常起来,一切都是新的,有早晨有傍晚,雨水充沛,林木蓊茂,野草含香,花儿朵朵。江河喧腾,湖泊如镜。狮子吃草,鳄鱼温顺。人们虔诚歌唱,没有罪愆。庄稼一季六熟,供奉天地。人们无须吃东西,甚至无须睡眠,没有怨怼,没有战争,每个人自由自在,人间变成了天堂。
这本是好的,人生本该如此,生儿育女,无忧无虑。
第七日,休息一天,祈祷祝福,歌颂震天。无疾病,无冷寒,无压制无罪恶,一切归于上天。
云,这就是桃花源伊甸园,华胥国乌托邦,人间天上,天上人间。
彻就彻到底,一切交付一切自由一切安然一切姣好。
数日,数月,数年,数代,数纪,一切安好?曰,非也非也,不为衣食所愁而为女子而战,不为寿限所制而为奢华纷争。律法崩坏,礼仪如无,这国攻打那国,这民攻打那民,衣食不足矣,个人为上,享受为上,食必千馐,衣必华美,卧必绫罗,坐必高堂。
悲夫,人间又成地狱,太阳输了,打赌输了,人类原来真的无药可医,收回它衣食之光线,取消兽魔之限制,又限寿命之短瞬,人们水深火热而重回远古,下一个循环然然来也。歌曰:南琴泱泱兮本大同,嗔思无谓兮争于陌雍,暗邪幽幽人心中,不问来侵兮问何宠纵。
意思是:南琴曼妙淙淙响,载歌载舞传四方。一朝起衅为中央,狼烟流离画彷徨。野郊屠戮魔眼张,泽沼赤地城与乡。不问人心问天上,祸殃岂是人所当?
由是,知人如旷野如羔羊,须普辉须牧放,任意而行,天远水长,祸患难当。青天之上立一上帝,使民有所思有所想,不再众口无一凌乱地上。帝设二法,怜悯与公义并存,慈爱与严厉同向,判邪佞爱世人风传四方。
世人刺啦为恶,多有乖背,口蜜腹剑,轻忽不尊。帝下十灾以为警醒,惜民不反思而洁,犹多方借口而逆。帝怒火似倾,使民失所、被掳、行毁灭、甚至自焚居所,然民愚昧为聪,自得而喜,辗转至今。
后世帝献子为祭,赎罪众生,一人担负罪孽,世人无端交付,以其重归旧好,人间天上。你猜怎么着?人们犹疑不决,疑窦丛生,辜负了一片好意,帝缄默藏隐,孤单忍愤,多乎哉,不多也,那个时代堪堪来临也。
又颂曰:万流峥嵘谷是溪,赤霞锦稚海游鱼。不谋不攻寻常事,丁字街头铁寒衣。
刘虎大悟,寻往山中,不知踪迹。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