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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快败下阵来,几名警察手拿盾牌,橡胶棍,很快将我的的手跟脚重新戴上了手铐脚链,他们拖着我,从床上拖下来,又推搡着我。
“滚开。”我尖叫着,既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又为这样在巴豆面前出丑羞愧,我说,“我……我会自己走……”
“她是一个危险分子。”
“让她自己走。”
“看关几天禁闭,她还是不是这么桀骜……”
……
他们大声说着一些什么,最终也没有答应我的要求,而是像是拖着一条狗一样,将我从牢房里拖出来,又扭着我的胳膊顺着通道向前走去。
走到巴豆身边的时候,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这个混蛋,我岂会受到这样的屈辱,若不是他假惺惺的做好人,我岂会有被这样对待。但是,身边隔了这么多的人,我伸了伸脚,却根本踢不到他,甚至被身后一个狱警用橡胶辊砸了一下腿。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身体里不仅有一万万个蚂蚁,此刻,还被浇上了一桶桶的冰水。
在众人的推搡下,我踉跄着,顺着通道走下楼梯,又穿过贫瘠的广场,直到来到一个高高的窄小的石头建筑前。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不过几平方米的鸽笼建筑,外边被红色的油漆涂抹的犹如鬼魅,又有一行白色的大字从上而下,犹如吊死鬼的眼睛:囚禁室。
红色的油漆下,露出粗糙的,没有任何装饰过的水泥墙壁。
不等我打量完毕,身后的狱警们就打开了建筑的铁门,将我塞进去。
跌跌撞撞,我摔进去。
不等跌下地来,头就撞到了有些柔软的墙壁。我在地上膝行了几下,刚刚返回身来,后边的铁门哗啦一声关闭了。
我打量着这儿。
这是一个方圆只有一平米的空间,哪怕就是想要躺下,也不可能,我伸出手来,摸了摸墙壁,墙壁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触手柔软。
头顶上,高高的,距离我头顶七八米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
我坐下来。
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最少我可以一个人了,这么久,我习惯了一个人,给我一个小小的空间,我就已经满足了。
身体里的魔鬼撤走了他的蚂蚁军队。
身体透出深深的疲倦,我慢慢的靠到墙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我就进入深深的梦想里去。
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的小村庄,住进了那个阴暗低矮的小房子里,外面在下着冬雨,冷冷清清,在黑暗的屋子里,我摸索着,摸到桌上的饭碗,摸到锅碗瓢盆。
触手冰冷。
突然,黑暗中一双眼睛亮起来,似乎是狼的眼睛,他慢慢靠近,我屏住呼吸,慢慢退着,就在这时,他忽然发出一声狼吼,蓦然跃起身子,咬在我的喉咙上。
他的气息隐隐熟悉。
“章鱼,章鱼……”我喊叫出来。
在我的喊声中,他反而更加用力的撕扯着,不一会儿,我就觉得喉咙被撕开,冰冷的鲜血流到我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盏灯光亮起来。
灯光中,撕扯着我的脸庞逐渐显现出来,模模糊糊,我盯着他,等到他渐渐清晰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并不是章鱼,而是……而是巴豆。
他神色冰冷,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一惊,就不由醒了过来。
头顶的天窗已经暗了下来,我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爬着坐起来,在黑暗中待了片刻,铁门外响起来脚步声,接着,我头顶的铁门上方的小窗口打开来,一个饭碗递进来。
“吃饭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咽一口唾液。
有些饿,但又不是太饿,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心底像是有两个小人,一个说,多少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另一个说,就这么下去了,你除了等待死亡,没有别的路可走。
犹豫中,那只端着饭碗的手伸了出去。
接着,上边的小窗关闭,脚步声远去,我爬起来,用戴着手铐的手摸了摸那个小窗,虽然是春天了,仍是有一丝的沁凉。
“有人吗?”我试着喊了一声。
外边没有任何的回音。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声音了,这里安静的就像是地狱,除了思想,没有任何的可以关注的东西。
我于是又想起来那个梦境。
人们说,梦就是现实的映射,那么,巴豆其实就是跟章鱼一样的,他们都是我生命中那个想要吃掉 我的人。
不过,章鱼是一只直接的狼,而巴豆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无论我怎么选择,结果最终不会改变。
我想一会儿,又坐下来,渐渐的,头顶有一丝月光落下来,那束月光只照亮了头顶高处,像是一柄银色的剑,刺穿牢笼,静静地横在哪里。
我呆呆的看着它。
似乎觉察到我的目光,它无声的移动着,从西边的墙上挪到北边的墙上,又最终挪到东边的墙上,最后消失。
又要白天了吗?
果然,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外面又一次传来脚步声,这次,连说话声也没有,铁门哗啦着打开小窗,递进来一只饭碗,在哪儿停留了半分钟之后,重新伸出去,脚步声远去。
直到这时候,我才恍然惊觉过来。
我爬到门上,用手铐敲着铁门,尖叫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整夜的时间,为什么还不放我走?为什么还不让我离开?我要出去,我要……可是,我出去能干什么?
那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囚禁室而已。
我的身体慢慢软下来。
这期间,外面没有任何的回音,我在地上坐了半天,不由又重新站起来,去敲打那个铁门,无论如何,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铛铛铛!”
铁门被我敲得哗啦作响,手腕上的手铐勒的手生疼,我也同样没有气馁,我不停的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钢铁的窗子轻声说道,“樱花……” 时间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