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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停留,快步转过街角,等到我走到岁月之河岸边的时候,身后的栗子已经消失了身影。
我松一口气,在岁月之河的岸边坐下来。
七月的天气,依旧酷热,我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关注身边的一切,目光望向岁月之河中的时间。
人们常说,时间如流水。
但是,在流年的岁月中,我们依旧在跟自己的过往挣扎,而且,现在的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跟栗子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做了什么?显然,这很荒谬,我在21岁的时候,来到了我的十八岁,然后告诉在寻找我的人,应该怎样去寻找我。
而巴豆,是因为我的这句话而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还是说,我自己拯救了自己?
奇奇怪怪的思绪在我的脑海中翻腾。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道,“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寻找到莫扎特了吗?”
我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岁月之轮的时间使者。
他的满头的头发都苍白了,但脸色红润,看起来精神矍铄,他走过来,在我的身边坐下来,仿佛自言自语,也仿佛在诉说以前,“巴彦淖尔的变化可真是大啊?”
“老伯,你以前来过巴彦淖尔吗?”我问他,“为什么我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城市?”
“你是说四维空间吗?”老伯摇摇头,“其实我们乌拉尔也是一个四维城市,只是这样的四维世界,会让人再也没有动力去生活,这才从很多年前,屏蔽了时间。”
“而且,你看。”老伯继续说道,“那些走在街上的人们,一副安于天命的样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啊……”老伯拉长了音调,“是拯救自己。”
“嗯?”我不解。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命里的不可救药,懒惰、贪婪、欲望……”他一口气说了无数的人的劣根性,这才继续说道,“我们要做一个勇士,跟这些东西拼搏,战斗,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活的有意义,等你老了的时候,回过头来,你会发现,一切都改变了,你不再是那个令自己讨厌的自己,而是一个全新的人,这样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这样的生命,才是有意义的生命……”
“我们需要战胜的就是自己吗?”
“也许还有很多,但是从绝对的意义上来说,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他似有所悟,“就像是我一样……”
“老伯,你怎么了?”
“我曾经是一个巴彦淖尔的行政人员。”他板着指头,一个个说下去,“后来,我做过销售员,汽车司机,搬运工,部门经理,在后来,我在巴彦淖尔呆够了,然后我去了呼伦贝尔,从头做起,呵,我也数不清做过多少职业了。”
“那你为什么成为了乌拉尔的时间使者?”
“因为乌拉尔从来没有时间使者,所以,我想要去挑战一下,变不可能为可能。”
“所以,你成功了?”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我是成功了。”他摇摇头,“但这不是我说的生命的意义,你可以仔细的思考一下,你的快乐来自于哪里?”
我的快乐?
我仔细的思索着,我成为时间使者的那一刻是快乐的,我在内衣店想象巴豆见到我的样子的时候是快乐的,我第一次见到章鱼的时候也是快乐的,那么再向后看,我给幼儿园的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是快乐的,成为正大公司的销售员工的时候也是快乐的。
可是,快乐的秘诀是什么?
我依旧不能够明白。
也许,今天的我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到了明天就不再喜欢了,人是这么善变的生物。
我摇摇头。
于是,老伯继续说下去,“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开始的快乐来自于达到某个目标,然后激情会快速的消散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贪欲吗?”
“不不。”他说,“人的任何负面情绪,也许并不是不好的,当你战胜自己的时候,这些负面情绪会给你竖立更大的目标,而我们所做的,就是战胜它,继续挑战更高更远。”
那么,按照老伯的说法,我小时候拥有的那个远方的梦想并没有错啊?
可是,为什么后来,我进了监狱,成为了一个再也无颜面对亲人的人呢?
脑海中愈发混乱。
我将头埋在手心里,深深的呼吸着。
身边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周围就像是有无数的潮水涌过来,将我的整个身体埋葬,顷刻间,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
耳边翻翻滚滚的,就是老伯的话。
战胜自己!
战胜自己!
可是,然后呢?
然后就应该颓废下去吗?还是说还有另一个目的地?而我们为什么又要去另一个目的地?
我站起来,在岁月之河的岸边看向远方。
目力所及,连绵的群山,青翠的树林,在视线中犹如不真切的海市蜃楼,可是,那些都是我小时候向往的地方啊,为什么,此刻却再也吸引不了我的兴趣?
“姑娘,去那边走走吧。”老伯指着远处,“那边或许有你的答案。”
是吗?
我看一眼天色,按照音乐学院的安排,我们晚上的时候,会在岁月之轮里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行程到下午,才会回去乌拉尔,那么,时间还有很多。
我不由顺着老伯的指引,慢慢的向着那片青山走去。
我不知需要走多久,也不知道那片青脆里究竟有什么,只是心之所至,只是信马由缰。
脚步踩在沙滩上,发出刷拉刷拉的声响,偶然会有时间之舟从我的身边闪烁,然后又消失在岁月之中,惊鸿一瞥间,岁月就瞬间远去,而我,只能站在岸边,被岁月紧紧禁锢。
我忽然想,时间的尽头既然是死亡,那么空间的尽头呢?
我的脚步越走越快,以至于我虽然在岁月之河的岸边,却忘记了时间,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终于,巴彦淖尔在我的身后越来越远,成为模糊的影子,再成为一团虚无。 时间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