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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儿慢慢的扯了扯唇,“世子殿下多虑了,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如今我们北凉人已经占领京城,我又能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阮禄自从那日被阿曾截杀之后,便一直被扣押着入了京城,他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甚至连做梦也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的工夫,北凉人竟能打到京城里来。
毕竟边关留着的却是十万兵马,便是十万只家禽,也能将北凉人挡在关外数月才是。
连枝儿不由得愣住了,他竟然不知道?!
而阿曾毫不顾忌的将真相告诉了他,“世子殿下还不知罢,梁大人放我们燕成王和两万铁骑进京,连皇帝的生死如今也不过是我们郡主的一句话罢了。”
阮禄这才细细的看连枝儿,却见她一身的北凉衣衫,恍若初见她那时的模样。
“梁话!”阮禄牙齿咬咯咯作响,眼底却已经是血红的一片,“好,好的很,竟是被本世子看错了他。”
连枝儿从未见他如此动怒的样子,不由得背后发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阮禄死寂的眸子落在连枝儿的脸上,“所以你也知道这一切,或者说你连同他们一起算计了我?”
他以为当初她被发现身份亦是她安排好的,她为了连同阿曾骗他,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
连枝儿不解其意,正要询问她算计了他什么。
阿曾生怕当初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出来,只赶忙冷声道,“郡主可是我们北凉人。任何事情她都是知晓的,我们又岂会瞒着她?”
刹那间阮禄的眼中如同一汪死水,平静里面却藏着波涛汹涌的恨意,好似能将一切吞噬掉。
连枝儿只觉得这样的阮禄万般的陌生,让人毛骨悚然。
“我就要回北凉了。”她看着他,然后咬着自己的嘴唇,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却是万般的艰难。
“郡主过来是跟我炫耀的吗?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本世子倒成了阶下囚了。”他声音里满是讥讽,“恭喜啊!”
连枝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只是这监牢中的气味着实难闻,她几乎呕吐出来,“写一封休书给我罢,咱们两个以后便两清了。阿空我会带到北凉去,以后他与你毫无关系,等他以后长大了,我也绝不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中原人。”
“凭什么本世子的儿子要去北凉?”他笑着,眼中却是阴冷,“别做梦了,本世子要你一辈子背负着妾室的名分,让你带到坟墓里去。”
阿曾见阮禄已经沦落到此还如此的狂傲,又想着他杀死了北凉王,心中极怒之下便痛恨道,“那便打得你写不可。”
说完他已经夺下身边侍卫手里的鞭子,又命人打开锁链,几步便冲了进去。
阮禄看着他,目光又扫过他手中的鞭子,依旧没有半点的畏惧,“你们北凉的人果然都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只会喊打喊杀的,永远只会是个下流的货色罢了。”
阿曾气的眼中青紫,挥起鞭子便狠狠的甩在了阮禄的后背上。
阮禄的手脚皆被铁链锁着,连躲避也无法躲避,只听“啪”的一声,却是铁丝入骨的声音。
阮禄刹那间额头上满是细汗,但身子却纹丝未动,竟是咬牙在撑着。
阿曾知晓手上鞭子的厉害,而他的力气又极大,这一鞭子下去,只怕连石头也能拍碎。
“世子殿下好生的厉害,今日我只打你十鞭子,若是你还受得住,那我便服了你了。”阿曾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如何?”
阮禄未发话,但连枝儿心中明白,十鞭子下去只怕他的全身的骨头都能碎成渣滓了,还写什么休书,她都成了遗孀了。
“住手。”连枝儿制止住了满脸暴怒的阿曾,然后走到阮禄的身边去,踮起脚尖子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她说,“世子殿下,妾身当初在长公主府可受了不少的委屈,若是回去算账的话,长公主和侯爷的性命……”
她说道此处,便已经停下了。
他的眼中森凉逼人,没有了任何的温度,“连枝儿,没想到我这一生竟断送在你的手里,你记着,你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连枝儿明知道他的难逃一死,却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而阿曾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嗤,“尊贵的世子殿下尚且还不知罢,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你当初谋害我们先王,你的性命已经任由我们北凉人处置里,你现在不过是只落水狗……”
“还不住嘴。”连枝儿冷声的呵斥他。
但阮禄早已想到了这些事情,目光幽冷而又残忍,“不过本世子倒是有一个条件,若是你答应了,本世子便将你想要的给你。”
连枝儿满脸的戒备,“你想要什么?”
“既然本世子要死了,自然想要见自己的儿子最后一面,,你可答应?”他斜睨着她,目光阴寒。
连枝儿咬了咬牙,“好。”
阿曾见事情已经成了,便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拿了过来,还让侍卫们搬过来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
很快阮禄便写完了,然后将笔搁置在架子上,“如此咱们便便恩断义绝,无半分的干系了。”
连枝儿走过去,将那休书叠好,放在自己的袖口,“保重。”
她这两个字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对一个将死之人说住这样的话,听起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连枝儿这才从关他的监牢里出来,很快侍卫们便重新落锁。
她慢慢的走到隔壁的牢房前。让侍卫们打开铁锁,却见施染靠着墙昏睡着,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清俊的眉宇紧紧的皱着,身上的衣衫上隐隐的已经有道血痕。
连枝儿急道,“我不是说找大夫给他诊治吗?”
阿曾不由得变了脸色,低声道,“原本以为他也是要处死的人,想着不必多费事,便没有诊治,怎么中原的男人这般弱不禁风,才一鞭子竟成了这幅样子。”
连枝儿又气又恨,只赶紧走到施染的身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的厉害。
施染慢慢的再睁开眸子,淡色的瞳仁中带着几分的恍惚。
“我已经跟叔父说了,他答应放了你了,咱们出去罢。”连枝儿声音里带着担忧,“我去给你找大夫,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阮禄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漆黑的瞳仁中露出几分嗜血的光泽。
连枝儿将施染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搀扶着他往外面走。
阿曾犹豫了片刻,但想着施染毕竟是自己的仇人,却还是跺了跺脚,不去理会了。
施府被抄了,施染也无家可归,连枝儿只得将她送到了京中的驿馆里。
如今北凉人进京,京中的人皆是惶恐不安,只连生意也不做了。那驿馆的掌柜的见北凉人来了。便只得处处的小心巴结。
连枝儿只命伙计将京中最好的大夫找来,替施染诊治。
大夫听闻是北凉人来寻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只见了连枝儿,便问道,“郡主是让草民救什么人?”
连枝儿急的已经是满头的大汗,指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施染说道,“他身上受了很重的鞭伤,你快些替他诊治。”
大夫隐约见施染身上的血迹,忙道,“劳烦郡主出去,我这就替他诊治。”
连枝儿皱了皱眉,“不行,我要陪在他的身边。”
“这为成婚的女子怎能看男子的身体,这实在是逾越的规矩。”那大夫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是据理抗争,不让分毫,“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连枝儿从未见过这般古板之人,又急又气,“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慕的人,将来我不嫁任何人,只嫁给他,行了吗?”
那大夫这才点了点头,“即然有婚约在身,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连枝儿满脸无语的去看施染,却见他淡色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好似适才她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连枝儿不由得羞得面红耳赤。
而那大夫却道,“现在郡主怎么还害羞了?快将他的衣衫脱了,若是沾染到伤口了。也不必硬拽,拿着剪刀剪了就是了。”
俩包枝儿的手指落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他亦是看着她,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处。
连枝儿慢慢的将血淋淋的衣衫拽了下来,果然见大片的狰狞的伤口从肩头一直到后背上。
连枝儿见血与肉已经凝在一块了,也不敢生硬的拽,只拿着剪刀,屏住呼吸慢慢的剪了起来。
她几乎是扑在他的怀里的,鼻息间皆是他身上的木兰香和血腥的气息。
连枝儿的手指不可避免的从他冰冷的肌肤上划过,刹那间她的脸上已经嫣红了一片了。
而就在这时,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跟你去北凉,咱们成亲。”
连枝儿一颤,陡然间清醒了过来,她的心中如刀割一般的难捱,却还是骗了他,“好,咱们一起回北凉去。”
然而此时她的手却不可控制的一抖,一块带血的布给扯了下来。凝固的伤口再次裂开,他的脸一阵泛白。
那大夫已经过来了,“哎呦,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他已经拿出极烈的酒来,倒在了施染的伤口上。
施染的脸色刹那间没有半点的血色,而连枝儿知道究竟有多疼,忍不住的留下泪珠儿来。
“没事的,一点也不疼,”他淡淡一笑,目光温和如骄阳。
那大夫却是满脸的诧异,“这可是我亲自鼓弄的酒,当初连身高八尺的,壮的跟牛似的男人都疼的哇哇大哭呢。”
施染已经面无表情,“半点也不疼。”
连枝儿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她却哭的越发的厉害,顺着她惨白的脸颊落下,落在她的衣襟中。
知道伤口处理好了,施染还是发烧起来,待连枝儿喂了他吃了药,他才沉沉的睡下了。
连枝儿只守在了他床边一夜,直到天色微微的泛白,施染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他抬眸看见连枝儿已经趴在床榻旁睡着了,她还紧紧地攥着他的手,黛眉紧紧的皱着,似乎做了一个不怎么踏实的梦。
此时已经是初秋了,屋内有些凉了。
施染本就不是贪睡之人,只慢慢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中慢慢的抽了回来,然后有将身上的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咕哝了一声,只迷糊着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施染才出了屋子。却见驿馆的外面停下来一顶小轿子,为首之人弓着身子,步子很小,带着几分阴柔,竟是太后身边的刘公公。
那刘公公见了施染,顿时重重的松了口气,“施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这一夜奴才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阿弥陀佛。您没有出城去。”
施染道,“不知公公有何事?”
“太后娘娘说,无论如何要给您请进宫中去。”刘公公往四周一瞧,见没有人,“您快走罢,这江山社稷可都掌握在您的手里了。”
施染知是太后娘娘召见自己,如此危难之际,只怕是与北凉人有关。
但他没有半点的犹豫,却还是上了那顶小轿。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原本热闹的后宫此时却异常的安静。那些宫女和内侍们皆是行色匆匆,面带惶恐。
施染的轿子停在了太后娘娘的寝宫,这毕竟是不合规矩的,施染便要开口拒绝。
刘公公长长的叹了口气,“奴才知道施公子是最注重礼仪的,但此时公公各处皆是北凉王的眼线,能让您进宫来已经是十分的不易了,难道您要辜负了太后娘娘吗?”
施染这才在刘公公的带领下,到了太后的寝宫。
却见殿内一个宫人也没有,隔着层层的纱幔,却见太后躺着床榻上,一只苍白枯槁的手垂下来,若非手指还能动一动,只怕会以为她已经殁了。
听到了声音,帐幔内传来太后有气无力的声音,“太医说哀家已经油尽灯枯,活不了半年的了,只可怜皇帝年幼,又生性懦弱,如何堪当大任。今日哀家叫你过来,亦是为了咱们的江山社稷,否则哀家九泉之下,愧对先帝啊。”
施染慢慢的跪在地上,后背挺直,“还请太后娘娘吩咐,草民万死不辞。”
太后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北凉人恨咱们入骨,但能放过你,显然那郡主待你也是真心,也只有你能替哀家去跟北凉人谈,究竟给他多少,燕成王才肯离开京城。”
施染并没有拒绝,“是。”
旋即刘公公拿出一个折子给他,“这里面是户部刚刚清点的东西,但凡能拿出来的都在这里了,只要能将北凉人赶出中原去,否则咱们都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施染打开折子,却只瞧了一眼,便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东西太少了,而燕成王狼子野心。岂能得到这些东西便退兵而去。
帐幔后的太后不断的咳嗽起来,刘公公赶紧替她拍着后背,却见地上满是猩红的血。
施染也瞧得一清二楚,太后也不过三十芳华,如今年纪便吐血,果然是岁月不保了。
太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血迹,然后说道,“今日那叛贼梁话便要进京了,哀家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狼子野心的人,等加封了他摄政王,皇帝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
施染慢慢道,“北凉人尚且在,他不敢太张狂了。”
太后也点了点头,声音中亦带着几分的担忧,“回去罢,只要你能让北凉人拿着这些东西走,你便是哀家和皇帝的恩人。”
施染跪地道,“草民不敢。”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满头的大汗。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刘公公赶紧从帷幔后面出来,上去一个耳刮子狠狠的甩在那内侍的脸上,却听“啪”的一声,然后又痛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怎么半点的规矩也没有。”
“太后娘娘,了不得了,长公主昨晚疯了,在府邸了闹起来了。御医已经瞧过了,竟是悲伤过度,失了心智。”
太后良久才叹了口气,“谁不知阮禄可是她的命,如今他难逃一死,这还不是要摘了长公主的心肝去,难怪她受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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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她见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但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了,不由得慌了神。
她赶忙去问驿馆的掌柜的,那掌柜的只赶紧说是施染有事情离开了,给她留了信,只说晚上便能回来。
连枝儿担心他身上的伤口,知道他喝不着药,生怕他的伤口加重了。
那掌柜的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公子还说他去接阿空了,晚上您就能瞧见他了。”
连枝儿日日思念着自己的儿子,只听闻这话,不由得重重的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却见驿馆的外面一阵马蹄声,却见二十几个北凉铁骑候在了外面,然后阿曾进来了,说道,“郡主还是先回府邸罢,外面危险的很,王爷要担忧了。”
“先跟我去长公主府。”连枝儿慢慢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脂正浓,粉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