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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儿伸手去抓他,但他好似一尾灵活的鱼儿,竟从她的手指尖溜走。
他一边跑着,嘴里还不断的嚷嚷着,“阿娘坏,阿娘坏,我要去找爹爹。”
连枝儿听到这话,如遭了雷劈一般,急火攻心之下,竟抓起一旁搁置着的鞭子便追了上去。
追到了帐子外面,连枝儿只接着骂道“早知如此,便不将你这孽障生出来,如今不如打死了,咱们一了百了,果然是个杂碎种子,永远是那样的讨人厌。”
一个如此小的孩子,竟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也不跑了,只转头拿着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连枝儿。
那种眼神,让她曾经恐惧过的,阮禄的眼神。
连枝儿想也没想,猛地甩了鞭子,狠狠的打在了他弱小的身子上。
阿空顿时往后跌去,眼看便摔在了雪地中,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却将他一把给捞起,然后慢慢的搂在了怀里。
连枝儿错愕的望去,却见竟是昨晚那个寒间,那人脸上的图腾因为一双薄怒的眼睛而显得越发的狰狞可怖。
他声音极冷,“郡主便是这样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吗?”
“与你无关。”连枝儿的眸中亦是如霜雪般凌厉,她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极了当初的那个人。虽然声音根本不像。
阿空将头深深的埋在寒见的怀里,声音哽咽道,“救救我,阿娘要我跟旁人叫阿爹。”
连枝儿只死死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只看他是不是阮禄,他能用这张脸骗过燕成王却瞒不过与他曾经共枕的她。
他生气或是欢喜时候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个习惯。
就在这时,却见寒间将阿空慢慢的放在了地上,声音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郡主是您的娘亲。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听着。”
阿空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只死死的拽着寒间的棉袍子,不肯撒手。
连枝儿见他如此,亦不知是他识破了自己的计谋,还是他压根不是阮禄。
她这才走过去慢慢的抱起阿空,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他哭花了的小脸,然后轻声的道,“你阿爹已经不在人世了,阿娘已经给那位叔叔成亲了,以后他便是你的父亲。”
阿空哭的伤心,似乎不太明白连枝儿话语中的意思。
连枝儿这才看了看寒间,然后慢慢的道,“告辞了。”
寒间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听闻明日郡主赛马,属下定然会去瞧瞧的。”
连枝儿挑了挑眉,“好。”
等连枝儿走后,寒间转身往自己被安置的营帐内走去,却见朔琅王正在屋子里摔酒杯,想必是在燕成王那里受了气。脸色乌黑,死死的咬着牙。
他见寒间进去了,很快便收敛的怒容,只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来。
“寒间大人,您可传信给您叫摄政王殿下了,不知他愿意出兵帮我们。”朔琅王又故意怂恿道,“如今你们受了燕成王多少的气,等我登上北凉王的位子,定然会以摄政王马首是瞻。”
寒间缓缓入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缓缓的道,“如今中原亦是民不聊生,每年却要将大部分的粮草送到北凉来,你凭什么觉得摄政王会舍弃身家性命来帮你。”
“果然都是宵小之徒,见了燕成王便都是一把软骨头。”朔琅王气的大骂起来。
“不过摄政王说他愿意悄悄送来粮草兵器之物让您成就大业,若是您登上了北凉王的位置,摄政王给燕成王什么,便给您什么。”
寒间说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冰冷透骨。
“你们北凉王打的好算盘,这是想要坐山观虎斗不成?”朔琅王冷哼,“莫非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王爷错了,自来这北凉便是你们的天下,中原人受不了这样的寒冬,亦是守不住这里。”寒间唇角微微的扬起,然后慢慢的说道,“摄政王只要三件东西,只要王爷肯给。”
“哦?我们北凉还有摄政王的想要的东西?!”
寒见一口将碗中的酒水饮尽,“两个人头,以及连空那个孩子。”
朔琅王不知连枝儿与阮禄之事,却猜不透摄政王为何要那不知哪里来的孩子,正在疑惑的时候,寒间已经站起身来了,想必根本不想说其中的猫腻。
说完他转身便出了营帐,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尽是冷意,“连枝儿,是该到咱们清算的时候了,看来今晚得给你一份大礼了。”
他慢慢的走过几个帐篷,隐隐的却见王帐上挂着的,威风赫赫的旗帜,放眼望去,却是辽阔无疆的雪地草原。
冰冷的寒风吹起他的风氅,他慢慢的说道,“你说北凉如何的美,如何的好,在我看来果然如此,不过这一切很快便不会在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北凉的使女端着一盆奶酥茶过来,因为低头看着地上的雪,不成想竟撞到了阮禄的身上,大半盆奶酥茶全泼在了寒间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衣衫都染透了。
那使女跪在地上,“大人恕罪,奴婢给您准备沐浴更衣。”
寒间扯了扯唇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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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儿带阿空回到帐子内之后,忙将他的衣衫脱下来,查看孩子身上的伤口,她只用力三份的力气,但孩子这样娇嫩的皮肤如何受得住,却见不但青紫的一片,还肿的很高。
连枝儿满脸的心疼。却只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才狠心打的,没想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阿空也不哭闹了,只任由着连枝儿替他涂抹着药膏子,一张小脸红得发紫,牙也死死的咬着。
连枝儿安慰着,“阿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等明儿阿娘带着你去骑马好不好?”
阿空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却依旧谁也不理。
“你不知喜欢王帐挂着的那张狼皮吗,阿娘摘下来给你当褥子……”
他看了看连枝儿,依旧转过脸去。
连枝儿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今日你跟着阿娘一起睡好不好?!”
阿空果然破涕为笑,“好。”
这些时日阿空一直吵闹着要跟连枝儿睡,可奶娘自然是不敢将他送过去的,毕竟她与施染新婚燕尔,这孩子去了可不就成累赘了。
连枝儿气的点了点阿曾的额头,只叹道,“你这孩子,真是精明。”
而就在这时,却见丫鬟东雪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脸上带着喜气,见了连枝儿忙道,“郡主,您交代的事情奴婢都做好了,人已经去沐浴了。”
连枝儿闻着她身上刺鼻的奶酥茶味,然后问道,“他可曾发觉了什么没有?”
东雪紧张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然后拍了拍自己得胸口,信誓旦旦的道,“奴婢是装作不经意的泼了他的。然后亲眼看着他进帐子的,觉无半点的差错。”
连枝儿赶忙将阿空交给奶娘,然后赶紧叫着阿曾和几个护卫便去了寒间的营帐内。
她向着阿曾使了一个眼色,却见阿曾拿出火折子和火油来,将那帐子给点燃了,顿时一人高的火苗起来了,被寒风一吹,滋滋滋的将帐子烧去了大半。
旋即身边的侍卫叫喊起来,“快,快来救火,走水了。”
连枝儿却屏气凝神的等待着,里面那尊菩萨很快便能见到真身了,若真是阮禄,她定然会将他交到燕成王的手里去。
而就在这时,却见帐子内果然跑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人,扣子半敞着,身上还全是水。
只是他脸上的图腾只散去可大半,还是看不清楚他原本的模样。
阿曾这才晃了晃手,带着两个侍卫猛地冲了上去,将那人一把按住,嘴里还喊着,“纵火的人捉到了,捉到了。”
那被按住的人顿时急道,“我是寒间,跟着朔琅王来做客的,不是什么纵火之人。”
而就在这时,却见已经有侍卫往他的身上泼了一盆水,顿时他脸上的画着的乌漆嘛黑的,乱糟糟的东西全部都散去了,却是一张陌生的脸颊。眉眼凌厉,却不是阮禄。
连枝儿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不是他。”
而就在这时,遥遥的站着一个人影,看着这里弄得一切,待看见连枝儿如释重负的模样的时候,那人勾起冰冷的唇角,慢慢的说道,“连枝儿,你永远都是愚蠢至极,你想要什么,总是清楚的刻画的在脸上,既然你这么想认出我的身份,我怎么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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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最后一抹的余晖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雪地中,黑夜悄然而至,王帐的不远早已点起了无数的活靶子,几乎将寒彻的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
连枝儿站在王帐后等了半柱香的工夫,却见施染慢慢的走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中还拿着卷册。一身的雪白狐裘,即便被遮住了面容,却依旧显得风姿不俗,玉树兰芝一般。
而就在这时,却见连桁也慢慢的走了出来,虽跟施染学了这几日,越发的显得规矩起来了,倒是有几分北凉王的架势了。
施染眸光里带着温和,“你怎么来了……”
连桁却在身后吐了吐舌头,装着大人的样子,“她今日赛马,只怕是想要姐夫去助威去呢,也不知为何,连笔试都拿了甲等,她骑马的工夫可是我们北凉最好的,只在这里显摆呢。”
连枝儿气的脸颊通红,只伸出脚想要去踹他,只觉得他多事了。
连桁只笑着躲开了,一边走一边扭头笑道,“姐姐放心,弟弟一定会看你的,那株雪莲,定然会亲手捧给姐姐才是。”
连枝儿看着他跑开了,这才慢慢的道,“我已经查看过那人的脸颊了,他不是阮禄,咱们只怕都想错了,他那样惜命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这里送死呢,咱们真是高看他了。”
施染这才慢慢的点了点头。“今晚的比赛那些朔琅的人也在,你小心些,我会瞧着你的,莫要逞强,千万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才是。”
连枝儿笑的欢畅,“放心,今日我定然会胜的,还等着连嫣给我磕三个响头呢。”
施染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见连枝儿满脸欢喜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生怕败坏了她的兴致。
直到天上繁星点点,连周围雪都被火苗烤化了,连枝儿这才牵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一匹马过来。
只是王庭的良马都不知为何今夜竟都被借走了,连枝儿心中也明白定然是连嫣的做的这一切,但连枝儿最是识马的,还是发现了一匹看起来平平无常,看起来有些拙笨的良马。
连枝儿这才满脸欢喜的牵了过来,却见连嫣早已等在了那里,他身下骑着的,竟是燕成王的的良驹。威风赫赫的站在那里,嘴里还嚼着最精致的饲料。
见你连枝儿牵了一匹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马过来,她抬起高傲的下巴,忍不住的讥讽起来,“呦呵,难道王庭内连只像样的马也没有吗?这样的货色也敢牵出来。待会只怕你会哭的更难看了。。”
连枝儿摸着那马儿的脑袋,针锋相对道,“我便是骑头驴也能赢过你,就你那骑马的工夫,连我家阿空也比你强出百倍。”
两个人正在吵吵嚷嚷的时候,却见远处走过来一群人,燕成王走在左边,而他的身边便是朔琅王和连桁,没想到不过是一场赛马,人却来得这么的齐全,倒像是下过帖子一般。
连枝儿只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她忙去逡巡,却见北凉王身后的寒间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彼此皆是皮笑肉不笑的。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人影慢慢的走到了连枝儿的面前,然后温柔的道,“将披风披好,免得冻着了。”
“恩。”连枝儿这才发觉自己穿的单薄,若是待会骑马,只怕会更冷。
见他不但来看自己,而且还带着披风,她心中日灌了半斤蜜一般,甜的只会傻傻的笑。
“放心,冻不死她的,小时候还不是穿着单衣往雪地里跑。”连嫣看着连枝儿那满脸欢喜的模样,醋意顿时上来了,“现在装模作样的,还成了多病西施了。”
“你给我等着,看一会子你怎么输的。”连枝儿怒目而视。
两个人是从小吵到大的,其余的女子都是见怪不怪的了,连半句劝的话也没有。
而就在这时,却见远处的众人都已经落了座位,已经有侍卫将鼓给搬了出来,遥遥的听见燕成王冷冽的声音。“开始罢,让大家看看,我们北凉的姑娘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连枝儿这才上了马,然后转身对施染说道,“离的远些罢,这里是风口。”
而此时鼓声已响起,数十匹马儿已经疾驰而去,顿时漫天的泥土被掀起,落在数丈外的草地上。
果然是燕成王的马,却见连嫣一马当先,落下众人数丈远。
而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却是连枝儿竟被落在了最后面,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模样,只是轻轻的踹在马的肚子。
连桁毕竟年纪还小,没有隐藏心中所想,只不顾身份的站起身来,急呼道,“姐姐,快抽它,让它跑的快些。”
燕成王看着连桁只皱了皱眉。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只让他重新坐下,生怕他在朔琅王面前失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这只有孩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朔琅王身后的寒间却悠悠的开口道,“王爷莫要心急,郡主很快便能追上的。”
“真的吗?”连桁有些不信。
待连桁再次看去,却见连枝儿果然无声无息的超过大半的人去,却见她身上的披风随风而动,带着十分的自信,他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而就在这时,却已经跑了三圈了,而连枝儿的已经超过了除了连嫣的所有人。
连枝儿只觉得脸上如刀子在割一般,但连嫣的那匹马可是燕成王的坐骑,曾经上过战场,平常的马哪里能跟得上,只能遥遥的看着连嫣的背影,而无济于事。
连枝儿情急之下,只拿着鞭子狠狠的抽去。
这马儿顿时疾驰而去,连枝儿往后一仰,几乎险些摔了下去。
然而连枝儿却离着连嫣越来越近,两只马几乎在并驾齐驱,连枝儿清楚的看见了连嫣那张满是着急的脸颊。
然而连枝儿却还是将她超过了,而眼看着便是最后一圈了,只离着不过数十丈,便能摘到张羊皮了。
而就在这时,却隐约的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口哨声,身下的马好似撞到了石头上一般,猛地停住了脚,连枝儿死死的抓住了缰绳,却还是一把摔在了地上。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满脸得意的连嫣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然后摘下了那羊皮。
连枝儿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这马是有主人的,而且那声哨声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可这样费心的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抬眼看去,却见寒间拿着一种倨傲的眼神看着她,那种她厌恶的眼神。 脂正浓,粉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