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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秋浓了,相府后院那棵玉兰树只零散地垂着几片黄色的叶子,几株菊花受了清晨一层寒霜,看起来也已再无之前那般绚丽。
天愈渐凉了,后院的清风阁内确实暖意融融,温馨无比。
“爹爹,我将《兰亭集序》背下来了,这就背给你听哦。”圆子专门坐在风炎陌的身边,一副等待夸奖称赞的模样。
“先吃饭,吃晚饭再背。”沈玉青夹了菜放进圆子面前的碗里。
圆子嘟了嘟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好听话地默默吃了起来。
风炎陌拍了拍圆子的小肩膀以作安慰,然后将一片牛肉夹给沈玉青,叮嘱她多吃一些。
沈玉青盯着已经快要堆成山的饭碗,有些怨念地道:“韩大夫说过了,此时要控制饮食,否则胎儿会比较大,到时候不好生。”虽这么说着,但她仍是将风炎陌夹给她的才以及一碗汤吃了个干净。
吃晚饭后,风炎陌与圆子一同陪沈玉青散步消食。
沈玉青忽而道:“炎陌,你若是有空了,去看看梦云公主吧。”
风炎陌略一点头,道:“是该去看看,无论怎样,她毕竟挂着相府夫人的名号,又是皇上的妹妹,总不能有什么事。”
沈玉青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次,她付出的代价不小,相信以后会想开很多事吧。”
确实如沈玉青所言,与从前相比,此时的梦云安静沉稳了不少,而且即将临盆的她更多出几分紧张和无措,这既是对生产的就怕,而更加让她担心的,却是那些永远都无法彻底消弭的流言蜚语。
毕竟……梦云是在风炎陌出征北齐时怀的孩子,月份不对,再加上风衍修死前大喊大叫的那些话,总会有人猜测,传开……
人言可畏,且事实如此,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堵住所有人的嘴。
梦云更怕孩子出生后,若是与风衍修长着相似的面容,她又该如何面对,如何自处。
为此,这些时日梦云常常寝食难安。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为何没有不计后果地将这个孩子打掉,哪怕自己没了半条命,就算没了命也应该在所不惜!
上天为何要如此待她?为什么……
相比之后院的温馨,扶风阁内如之前那几年的每一天那样,冷清而寂寥。
“呃……”一丝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梦云忍不住呻吟出声。
对于腹中的这个孩子,梦云本就不期待他的到来,所以自从怀孕起就未曾好好将养过。而且,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临产,她也只是这样耗着,没有丝毫的准备。
梦云甚至想过,若是在生产的时候,这个孩子出现意外以至于夭折,该有多好。可是,她又怕自己因此而没了性命,毕竟“忍辱”坚持到了现在,若再为此而赔上自己的命,岂非太过冤屈。
梦云正自想着,又一丝锐痛传来。
闻声,如秋赶忙上前去搀扶她,“夫人,没事吧。”
梦云正待摇头,可谁知竟又是一阵尖锐的痛,渐渐的,这种痛开始有规律地频繁地发作起来。
如秋见梦云苍白着脸上全是汗水,急得大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谁能预料得到,这个并不被人期待的孩子却提早得想要来到这个世上,看一看这世间风景,以及,母亲的模样。
……
盛德二十年十一月,乃是立冬,丞相夫人——梦云公主诞下一子,母子平安。云德帝亲自赐名——风清彦。
梦云看着身边熟睡的小小婴孩,也不知怎么的,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这是真的了,她做了母亲,她的孩子这样瘦小,在襁褓中嗷嗷待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呢?
是母亲痛苦的泪水,还是父亲注定不会看过来的目光?
……
这一日,迎来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风炎陌从御书房退出来,按照惯例,家臣以及轿子须在宫门外等候,所以,他需要自行走比较长的一段距离。
当风炎陌行至朱雀门外时,见有一顶华贵步辇停在前方不远处,看样子是专门在等着他的。
美丽的妃子从步辇上走下来,于这纷飞雪花中,漂亮得不似凡尘中人。
“见过琳琅妃。”风炎陌垂首以作施礼。
“大夫人刚产下儿子,二夫人也快要临盆,风丞相真是福泽绵延呀。”燕宁萝虽在笑着,目光却如这冰雪一般。
风炎陌却也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只说道:“谢琳琅妃夸赞。”说完便要告辞。
“站住。”燕宁萝唤住他,终是笑不出来了,那双出尘的眉目隐现几分不甘,“风炎陌,我……”
“燕宁萝,”风炎陌竟唤了她的名字,偏过眼看向她,原本淡漠无波的而目光终转为冷厉,“若你还要纠缠,下一次,风某会亲手捏断你的脖子。”言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最后的警告,风丞相向来说到做到!
燕宁萝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她心里无比清楚,对圆子的那一次伤害,风炎陌从来没有忘却,也不曾放下,他只是在寻找时机,只要抓住她的把柄,他会毫不犹豫地要了她的命!
燕宁萝攥紧了掌心,想要笑,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笑出来。
她总觉得,就算不能让他爱上她,但至少也要做出点什么,让他无法脱离她,让他的生活中时刻都有着她的影子,就算这抹影子是丑陋的扭曲的,就算这样的感情只能是怨恨。
然而,当他将她作为想方设法要除掉的对象时,她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疼痛。
雪不停,愈渐繁密了……
盛德二十一年元月初九,沈玉青顺利产下一女,风丞相喜不自胜,取名风吟雪。
“炎陌兄,你这是儿女双全呐,一定要摆上几桌,与大家大醉一场才行。”任无迹笑呵呵地道。
风炎陌难得地喜形于色,向来端肃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道:“总不会少任兄你一壶酒。”
“不行,三大坛上好女儿红才行啊!”
风炎陌含笑点头。
风吟雪的满月宴上,很少饮酒的风炎陌竟也多喝了几杯,此外,远在南楚的南宫离送来贺礼,且附信一封——
“风炎陌,你上次将我骗去帮你,说什么要与我共谋大事,实则忽悠了我!所以,近两年你休想再让我去你们云国!”
风炎陌看完信,也只是一笑置之。
转眼已是心念,从来清冷的丞相府装点一新,加上几个孩子的来临,不时从中传出欢声笑语,实在温馨无比。
……
正月十五花灯节,京都长街热闹非凡,仙乐坊更是门庭若市。
一袭紫衣的漂亮男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侍,就站在乐坊大门外,迟迟不肯进去。
竟是那个扬言近两年不会再来云国的南宫离。
“公子,到底进不进去?”金玉忍不住出声问道。
南宫离咬了咬牙,终是转过身,隐没入熙攘人群之中。
并不是你付出了感情就一定会有回报的,至少,你一厢情愿的付出不一定会得到同样的回应。
情爱之事,没有什么公不公平,谁也无法度量。
那抹红色,就让她随风而逝吧,即使见到了又能怎样,不如相忘于江湖。
……
相府庭院中,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四周已挂上了厚实的帐子,遮挡住了刺骨的寒风,里面拢着数个火盆,绕了一圈。故虽是在室外,亭子里却半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绯色拨弄着箜篌琴弦,歌声婉转,一曲唱完,围坐的几人纷纷鼓掌称赞。
“说实话,我虽见过箜篌,但从没听过,没想到竟这样好听。”沈玉青笑着道。
绯色站起身,盈盈下拜:“值此吉日,绯色要感激风丞相与青夫人,此次能走出风尘之地,乃是重生,绯色将一生追随青夫人,以报恩德。”
沈玉青忙上前扶起她,道:“以后我与你姐妹相称,你没有落脚之处,这里便是你的家。”
绯色摇了摇头,目光真挚而决然,“绯色愿当夫人的奴婢,若不如此,绯色心里实在难安。”
沈玉青还想再劝。
绯色却笑了,抓住她的手,道:“夫人,就这样吧,这是绯色如今唯一所求。”
沈玉青只好答应了。
天色已晚,乳母已经带着吟雪早早歇息去了,圆子也哈欠连连,由小满带回了房。
各自散了,院中独留下风炎陌与沈玉青。
月如银盘,悬于苍穹。这大好的月色,美丽的景致,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
沈玉青环住风炎陌的腰,微笑着道:“炎陌,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
风炎陌伸手拦住她,低声道:“愿与卿相携,白首不离。”
刹那间,风静云止,一生的承诺,以月光、以天地为证。 相府第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