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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夕闻言转头愤恨地怒视着符清道尊,她含着泪,声音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些沙哑,“道尊,两百年前我便想说了,朱郎他修炼勤勉,在你膝下侍奉多年,从无半句怨言。”
“他是天之骄子,却待人和善,对师弟师妹们多加提点。”
“我从未想过,朱郎的结局是死在他爱戴有加的师尊手上。”
迷雾将二人与其他人隔离开,此时符清道尊倒是没了被冒犯的恼怒,他叹道:“朱诀的确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呵呵。”周夕的脸上挂满了泪水,说道:“正因为是好孩子,所以才被你利用后死得那么惨。还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若他真的有了知觉,一定很难过。”
魔门上的血肉无声地翻涌着,背对着它的周夕却没有注意到。
符清道尊却仍是那一副说辞:“他是为了天下苍生,心甘情愿赴死的。禁术不全,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魔门落成后的情况。”
周夕见他这副模样。心灰意冷,她今日是时隔两百年后第一次见到魔门,又恍惚听见魔门唤了一句“夕儿”,大悲大喜皆在一夕之间。
然而就在此时,魔门里却传出了声音,仍是那把破锣嗓子,语气却截然不同:“夕儿,是我辜负了你。”
周夕呆呆傻傻地转过身去,她的眼前依旧是一扇血肉筑成的门,但她却笑了起来。
符清道尊的神色越发凝重。正要说话,就听那声音说道:“师尊,两百年了,你不曾有一点悔意吗?”
符清道尊自然有过一丝后悔,但他悔的是设下魔门后,灵气仍在流失,证明他不过是白白丢失了一个好用的弟子罢了。
他板着脸,“朱诀,昔日为了天下,为师不得已才做下了决定,如今……”
“哈哈哈哈……”朱诀忽然大笑起来,听起来异常可怕,“为了天下,哈哈哈,只怕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当初我不懂,现在懂了,却太晚了。”
晚了整整两百年。
两百年的光阴对于化身为魔门的朱诀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他仍然清晰地记得,他和夕儿回到修真盟后,自己是要去拒绝掉这一任务的。
然而当他在众多长老的面前,和符清道尊提了此事后,却被符清道尊说稍后再议,当天夜里便被符清道尊召去他房中,那之后的感觉,朱诀仍记得。
不知符清给自己下了什么秘术,直到血肉分崩离析时,朱诀一直处于一种混沌模糊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却无法控制自身的行为和思想。就连脑海里想的也是天下苍生,只有抽离了那个状态才会察觉到异样。
但两百年的光阴对周夕而言,又是多么的孤苦漫长。
朱诀不再理会符清道尊,他现在只是一扇门,纵然符清道尊无法撼动魔门,但相应的,朱诀也对他束手无策。
他问周夕:“夕儿,你可曾怨过我?”
周夕又怎么会怨他,她抬头看整扇魔门,虽不知他的眼睛在何处,但想来无论哪一处都是朱诀的化身。
“我从未怨过你,也从未恨过你,我只恨当时的自己,没有勇气随你而去。”
“不,你须好好活着。那些我未来得及看的风景,未品尝过的美食,夕儿,去帮我看一看吧。”
熟悉的语气让周夕忍不住又哭了,“你实在是太残忍了,如今你困在此处,却要我去看什么风景。”
她擦拭去满脸的泪水,“既然你有了意识,不如我搬到此处……”
“夕儿,不要胡闹。”
周夕许久都未听过这四个字了,她呆愣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明白的,终究是我心存妄念。”
符清道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听那朱诀说道:“今日一别,唯有来生再叙了。夕儿,保护好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符清道尊想通了关窍,即便朱诀不可能毁去魔门,那他也绝不会让生出邪心的魔门意识再度占据上风。
符清道尊连声怒喊:“住手!你若不停手,周夕这就会没命!”
他要伸手去抓周夕,然而对方已经早一步闪身进了迷雾中。
明明眼角还挂着泪,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竟然跑得这般快!
符清道尊又气又急,却又听魔门里传来怒吼声。他无法干涉其中发生的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门上血肉翻涌得厉害,最终又回归平静。
他站在魔门前,高声唤了几句,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假相,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对着魔门这死物发狂。
迷天乱地对符清道尊仍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效果。
江安河正和白琦在阵法中躲来躲去,一边数着自己躲过了几次劫难,忽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江安河赶紧攀住白琦,惊讶地说道:“地震了?”
“不可能,这里也只是昆仑仙门辟出来的空间,没有板块运动。”
“师叔你懂得真多……”
二人说着话,却见迷雾逐渐消散了,白琦连道“不好”。“是阵法破了,糟了,快去找掌门他们。”
阵法破了是好事,也是坏事。迷雾之中,谁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总归是没走到阵眼中的剑阵里去。
旁边要是符清手底下的人也就算了,就怕迷雾一散,符清道尊就站在一旁,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最终江安河硬是在薄雾朦胧的情况下认出了岑子越的身影,这才带着白琦顺利返回到本营中。
回到本营第一件事。白琦先去和那个被他打伤的剑修致歉赔罪,那剑修还问白琦,为何偏偏选中他来作为突破口。
白琦傻笑两声,说道:“那不是因为顺路嘛……”
当时这剑修站的方位,恰好是离符清道尊等人最近的。
赔完罪,白琦才回到凤栖楼众人当中接受谴责。
“多年的好兄弟,没想到啊,白琦,你居然是这种人。”
杜杰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态,当然他不知道真相前也是这个心态,只是用词比较粗鲁。
白琦嗤笑一声,“旁人也就算了,我与你有何兄弟情谊,别见着竿子就往上爬。”
要不是郑飞信说此时还在战场上,只怕两个人要就地打起来。
薄雾散尽之前,又有一人从雾中出来。
周夕面色灰冷,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在百里宗主的搀扶下坐下调息,说道:“朱郎他,还是走了。”
江安河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两百年前的周夕,她当时也一定是这般的绝望和痛苦,然而这一次的绝望,是更深刻的。
尽管再一次痛失所爱,但眼下情况有所不同,周夕勉强打起来精神:“朱郎必定是拖着魔门意识一起毁灭了,只有这样,魔门才能永不开启。”
“符清必定是气急败坏,一怒之下便破了阵法,诸位要多加小心。”
那还等什么。剑阵赶紧支起来吧。
除了剑阵,这次又多了水月宗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阵法套上来,更多了一层保障。
偶尔有几个走错路闯到剑阵前的修士,不等他们驱赶,那些修士就自个儿转身溜进迷雾中,看来剑修之名,比迷天乱地中的杀招还要恶上几分。
自江安河回到师尊身边,他就不想挪窝了,无论岑子越走去哪里他都要跟着,岑子越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私下却安慰他说:“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此次完全是白琦自作主张,当时我也怕你受伤。”
“师尊也会害怕吗?”江安河问他,听到第一句承诺的他心里是美滋滋的。
“自然,我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个被七情六欲遮了眼的凡人。”
这是岑子越的真心话,或许俗世间的爱恋都是如此。
这话听得江安河心里冒出了花,长得到处都是,怎么摁也摁不下去。
他说:“我就不一样了,我本就是个凡人,只是师尊让我明白,成仙的快乐也莫过于此了。”
雾终于散了,这边基本准备就绪,一行人看着符清道尊在怒砸魔门,看声响,符清道尊是全力出击的,但奈何这一大堆术法砸在魔门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似乎也意识到幻阵破了,这才转过身来,众人一见符清道尊的模样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符清道尊头发披散,脸上沟壑纵横,双目赤红却浑浊不堪,连一丝精光都不曾窥见,整个人更是状若疯子,双手一直蓄着灵气,仿佛下一瞬就要出手了。
“他……”岑子越叹道:“天人五衰,命不久矣。”
众人闻言都算松了口气,却听岑子越接着说道:“虽命不久矣,但打杀在场诸位的功夫还是有的。”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均是老老实实地去给剑修们输送灵气。
半疯半癫的符清浮于半空中,也不理会在下面小心翼翼唤着他的弟子们,他一眼就看到了身在剑阵中的周夕,眼神一转,又看到了黏在岑子越身旁的江安河,顺着江安河的右手边看去,却是信誓旦旦要效忠自己的白琦。
好啊,原来都是来诓骗本尊的! 游于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