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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人结为伴生需要进行一套仪式,相应的技术要点就潜藏在一系列唬人的仪式之中。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结为伴生是很复杂而危险的,但如果其中一个或两个是初家人,那过程就会变得简单很多——后来听说了无相岭的那套“血脉纯净论”之后这件事就变得容易解释了许多。初泽良在方元身边勉强开启了伴生仪式的开头,将两人之间建立了伴生通道的雏形后,他毫无防备地脱力晕厥了过去,躺倒在方元身边。
之前也说过了,因为在这个清晨他们双方的冲突发生得迅速而安静,最大的动静也不过就是在门口十几个人打初泽良一个人那时候。所以总的来说,他们并没有打扰到他们的邻居,没有人知道紧闭的大门后面。这座宅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整整一天,方宅都大门紧闭,没有人进出。周围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但绝不会贸贸然就前来推门闯入,初泽良就这样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升起照耀到他身上。他才终于被唤醒。
沉睡了一整天,初泽良靠着自身强大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求生欲恢复了些力气,让他终于睁开眼重新坐起来。恢复了些神志后他立刻慌张地去探方元的鼻息——还好,方元只是在昏迷中,气息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有。虽然之前初泽良刚刚开始仪式便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但仪式并没有就此中断,那丝微弱的联系仍然连接在他们二人中间,等待着后续的动作——那时候的初泽良还没有意识到方元之所以还活着全是因为他开始了仪式,建立了联系,使方元可以依靠他身上的生命力续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初泽良自然也相应地没有意识到他们家族的“伴生”血脉天赋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仪式开始了,自然就不能停下,不管怎么样都得将仪式完成才有可能拯救他们两个人。初泽良将身上剩下的药品给自己和方元两个人分了,躺回地面上省点力气,然后运起刚刚恢复的那点能量继续加固“通道”。力量消耗的速度比初泽良预计的快得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晕过去了。
于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初泽良便一直在这种醒来——消耗——晕厥——恢复的循环中挣扎。他也曾想把方元拖进屋子里去,让他们两个人不必一直暴露在院子中。但是他失败了,力量消耗实在太大,让他连把方元拖进屋子里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每天清醒的时间那么短,自然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大的骚动。方家一天两天不对劲别人可能不敢过来查看随便管闲事。但连续一个月大门紧闭闭门不出,怎么看都是发生大事了吧?方宅又不是只有一个人在住,没有人马往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于是便有人推门进来查看了,在看到遍地的尸体之后……
——反正这种事就算是初泽良知道了他也没有余力去管。
在这种清醒的时间远少于昏迷的时间的状态下,初泽良很难再去计算时间。他只知道秋天已经过了,因为在下初雪的那一天。方元和他一起睁开了眼睛,这是这么久以来方元第一次清醒。也代表着他成功地将方元的命救回来了,虽然是以一种完全不医术的方法。
方元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很迷茫,一时半会之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头发与睫毛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并且还不断地有新雪持续飘落到他身上。随后方元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是相同的情况,躺在泥土地上,身上盖着雪。
“你终于醒了。”初泽良发自内心地深深舒了一口气。
“……”刚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方元的脑子转的还有点慢。这个人是谁来着?
“……你不记得我了?你还记得什么吗?我是初泽良,记得吗?”
哦——初泽良——方元想起来了。
“记得,我恨你。”
“……”对方没有失忆是一件好事,初泽良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被人记恨了,“……对不起……”
方元心里生气。不想看他,而且现在他也想起来了自己在晕倒之前曾经哭着求过对方救自己,哭着说自己不想死……太丢人了,丢死人了,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但是他现在连转过头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力地瞪对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你现在有力气吗?能站起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走到屋子里去?”
“……”方元不理他。
初泽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啥缓解现在的气氛。想了太长的时间错过了说话的最佳时机,初泽良决定更干脆还是别说话了,闭上嘴干实事。于是方元就以为自己是睡过去了。
方元终于恢复了意识。说明他们二人之间的通路已经快要彻底打开,并且方元自己也开始恢复而不是单纯地依靠初泽良的生命力了。两个人一起休养生息总快过一个人吸收天地灵气,没过几天他们两个人就能站起来走进屋子里。甚至是简单地清洁了一下自己。
方元一直拒绝同他讲话,但必要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开口:“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我是为了救你。”
“我知道!你不用总提醒我这件事!”方元的语气绝对说不上是好,“……我是问你怎么救的我。”
“你现在是我的……伴生,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我又不是初家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你的伴生?”
“可以的,这个不算是秘密,只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我是家中的次子,所以我才知道。”
“那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一下。”初家的伴生……方元当然知道,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莫名其妙地,不得不成为某位初家人的伴生。虽然听说在初家内部,他们是将伴生与主生放在相同的位置。享受同样的待遇的。不管他们自家人是怎么想的,方元作为一个外人可是一直不相信伴生能有什么好待遇的。不是说伴生一但失去主生便无法独活吗?那不就相当于自己的小命一直被捏在别人手上吗?不管表面上说的怎么好听,那不还是得一辈子给别人卖命吗?至少世界上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背叛的,并且还要尽力保护这个人,否则自己的小命也不保。和另外一个人永远绑定在一起,永远受制于人。
特别是将来成家立业了。不仅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们也要一起过着担惊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莫名丧命的生活。做别人的伴生有什么好的?反正初泽良他自己是做主生,不会有任何损失,他自己是无所谓是吧?
“是我欠你的,不要谢我。”
“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你就对我做这种事?你怎么会觉得我愿意做另外一个陌生人的伴生?”方元不想像一个泼妇一样指着初泽良的鼻子骂,但是原谅他无礼,他可是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而又无法反悔的转折。
“我以为你更愿意活下去……”
“谢谢你救了我!我再感谢你一次!你救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是为什么才会需要你救我!”初泽良救了他的命是事实,但初泽良害了他全家的性命更是一个方元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实。
“是我害了他们……真的对不起……如果我能做什么让你消气你尽管……”
“做什么?!我想让你死!我想让你为我的家人偿命!你做得到吗?”
“我……”
“你不许说你做得到!你是为他们偿命了,我呢?我也会跟着你一起死对不对?我要是不想死,就绝对不能让你死是不是?现在我又变成了为了自己活命放下一家人的大仇不报的不孝子了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盛怒的方元初泽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木讷地说些毫无帮助的废话。
“你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有心思设计这些也不会那么蠢了。我何德何能能被你设计陷害?我问问你,你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由你来做主生?为什么不能是我做你的主生你做我的伴生?你现在不光是害了我全家,自己还赚了一个替你挡刀的伴生是不是?你心里是不是得意得很?”
“因为当时你快要死了,如果你来做主生是救不了你的,你可能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机制,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给老子去死吧!”方元对初泽良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在口头上无力地辱骂他,然后无视他。他为自己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收了尸,就埋在院子里。他相信他以后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