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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
萧跃进刚合上眼,朦胧地有了睡意,电话又不停地响起来,他不耐烦地打开一看,忙坐起来,是爸爸萧更生打来的。
爸爸什么事啊?我好困!快说吧。萧跃进口气有点不耐烦。
跃进,三爷爷的儿子现在办一个民办学校,想通过你去批一下收费的事。三爷爷是你的恩人,这个事你可得帮!萧更生不由分说,下达老子的命令。
听说是三爷爷的事情,萧跃进就想起自己学认字的那些日子,三爷爷可没少买糖给自己吃。还有三爷爷那个苦口婆心啊!要不是他,自己今天怕是没这个能耐。所以毫不犹疑地答应了萧更生:好吧,叫他把材料交给我!
萧更生高兴地挂了电话。萧跃进蜷缩在被窝里,想着儿子萧作霖那红着眼珠子盯自己的样子,懊丧莫名,但又无可奈何。他努力地安慰自己:毕竟是儿子年纪小,以后长大了就好了!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许艳芙就有些心事。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萧哥生了气?想来想去都不知是什么错,没情没绪地洗了碗筷抹了桌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天天都是老新闻,哪个领导开了会,哪个领导下了乡,许艳芙最烦看这样的东西,就老是扭动频道,没一个好看的。
正烦燥着,门响了,开门一看,居然自称是萧跃进三爷爷的儿子萧明生,晚上有事登门求帮忙的。对方说明来意外,许艳芙有些为难,说对不起,他已经睡了。萧明生两脚泥巴,看着里面干净的地板发光,有点踌躇不前。许艳芙看了看房门,拿了双拖鞋给他。萧明生那双泥兮兮的脚就踩进来换鞋子,许艳芙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可怜自己搞了大半天,才弄干净……
萧明生进到屋里,半天才适应里面的环境,可是他对许艳芙不熟悉,因为萧跃进还没有做酒席,许艳芙在农村人的眼里还只是对象,没得到认可的。
跃进!跃进!萧明生觉得没什么话要对许艳芙说,坐在里面就很不得意,连忙喊起来想交待了事情就走。萧跃进睡得正香,被他一吵,意识到是明生叔叔来了,一骨碌爬起来,跑出来寒喧。萧跃进对自家的人还是非常热情的,又是装烟又是端茶,还叫许艳芙出去买水果,许艳芙要出去买,萧明生拦住说,我做完事情就走,你们就不要忙乎了。
萧跃进打量着萧明生,这远房叔叔才五十多岁吧,头发全白了,穿着的衣服都有年头,看起来又脏又寒酸。萧跃进心里就不得劲,仿佛自己欠了他什么似的,打着保票说:明生叔,你放心,那个事情我一定会办好。不过这可是民办学校啊,我就担心你弄不好。
萧明生说,这哪是我弄?是你弟,他一个重点大学生,没工作,只好自己创业。
那他为什么不来?萧跃进觉得奇怪,也好久未见过这重点大学的学生弟弟了,不知他长得什么样子。
别理他,最不懂事的,一开口就说什么依法办事,自己又不出面,让他出面他就晓得,没关系办事有多难!萧明生嘟哝着一肚子对儿子的牢骚。
萧跃进笑着说,叔,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件事情我来帮你办!你就放心吧,不要多长时间的,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萧明生听完,心里万分感激,叹息:出钱出物都不如出个有用的人。跃进,你能在县里当官,这可是我们萧家祖上烧了高香啊!
萧明生万分感叹地走了。萧跃进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农民子弟情结的他感到悲凉。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要让萧明生放心,也好让他的儿子早早地去创业。
萧哥,你今天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啊?许艳芙放不下,忧郁地看他。
萧跃进看许艳芙不开心的样子,忙将她搂在怀里:宝贝,没你的事啊,是我那让人不放心的儿子,看他的样子,我真担心啊!
你的儿子啊?他怎么了?许艳芙有点吃惊。
他啊,八岁了,现在在学校里不读书,常和别人打架,哎,一想起这件事,我实在高兴不起来。萧跃进摇着头说。
萧哥,他长大了就会理解的。不要难过。许艳芙听说是这件事,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不过心中却闪过一个不高兴的想法:萧哥真复杂,那边有人要为他生儿子,这边已经生了的儿子又闹起来……哎……许艳芙这女子的心里,又涌出酸酸的难以言说的滋味。
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萧跃进就打电话给县物价局局长,问他民办学校办学审批收费问题的事情,请他帮着出面办理一下。物价局长高兴县委常委打电话给自己要求要办事,爽快地答应了,而且立马就叫办公室主任来取。
萧跃进吃了早餐,放心地到办公室去,今天他召了一个会议,关于城市建设新规划的征求意见会议,那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任大伟请他吃饭那天酒桌上说的东西,萧跃进心里盘算着得好好地和罗天赐书记汇报,把良好的想法变成现实。
会议开到一半,物价局长突然又来电话。萧跃进说我在开会,等一下,放下了电话。可是不到一会儿,物价局长又打电话过来。萧跃进心想你帮办件小事表功也不要这样快吧?心里就有几分不悦,勉强地接了电话。
他做梦都想不到,物价局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县长,您那个审批书,办不了了!上头有严令,不准办类似的东西。
为什么?萧跃进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一个芥子那么小的事,搞什么突然弄来个上头严令?萧跃进差点跳起来。但他看看四周,都是自己的下属,得镇静。
好!我知道了。萧跃进淡淡地说一句,放下了电话。
萧跃进接着开会,而且是开得快刀斩乱麻。开完会,他交待万小明把开会的记录整理一下,形成材料赶紧交给他审。然后就急火火地来到办公室,看到物价局长像只困兽,在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真是沉不住气!
进到办公室,万小明进来泡了茶,物价局长关上门说:萧县长,奇怪了。从来没有过的事!
上头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的工作怎么了?萧跃进看着物价局长矮小的身子上面顶着那个小而长的脑袋,上面一双焦虑的小眼睛。
我想,我想,问题就出在市物价杨局长那里。他今天正好过来搞调研,当时他看到我桌子上这份文件,就随便问了一句:这个萧是不是萧跃进家里人的这个萧?当时我就说是啊是啊!这个就是我们萧县长的叔叔要办的事情,局长,我们萧县长可是前程无量啊!杨局长就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什么。过了半个小时,市物价局办公室就来电话,说是我们对收费的审批不严,近来停止一切项目的审批,待他们来检查后再说。我觉得事情不好,萧县,您叔叔他们办学,离暑期也就个把月了,要一耽搁,今年就弄不成了,所以觉得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有找您来汇报……物价局长鼻子尖上冒着汗星。
他妈的!萧跃进知道这拦路虎是从哪里来的了。杨成刚那小子,他真是有种!明里不成,就开始耍奸了。
哼……你想挡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萧跃进心里说着狠话,嘴里冲物价局长说:不要紧,先等等看,材料帮我保管好了。
物价局长点点头,万分不好意思地一步一回头走了。 盛世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