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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跃进一个人处在这样静静的房子里,只有高压锅发出滋滋的声音。突然接到一个死人的呼机号。而且这个死者,萧跃进刻骨铭心地想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第一回了,而是一而再再而三。
萧跃进立即拨了呼机号上的号码。
“你是谁?你是小玲的什么人?为什么老是呼我的机却不说话?我请你说话!好不好?”萧跃进接通话机,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呜……”对方哭泣起来。那声音真的很像丁小玲啊!萧跃进汗毛又竖起来。
“你说话啊!你到底是谁?”萧跃进焦躁。
“叔叔……我是柳玉涛,我是丁小玲的女儿。”那稚嫩的声音终于亮了自己的身份。萧跃进倒抽了一口凉气,柳麻子的女儿,她要干什么?
“叔叔,我想见你。我妈妈死之前跟我说,如果走投无路了,一定要找你帮忙,我妈妈说,你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柳玉涛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你怎么了?告诉叔叔,我会帮你的!”萧跃进的心软下来,丁小玲真是可怜啊,遗下一个这样的女儿,可她也是柳麻子的女儿啊!柳麻子对她怎么了?
“叔叔,我没有钱了,电话里说又不方便,我真的想见你,可以吗?”柳玉涛哭得更厉害了:“叔叔,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会死了!”
萧跃进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麻子的女儿,他是不想管的,不关他的事。可是,丁小玲的女儿,他能不管吗?而且丁小玲临死的时候这样交待过女儿。
你在哪里?萧跃进问柳玉涛。
我在街上的大超市里,我不敢回家。女孩可怜地哽咽,我穿着黄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
萧跃进立即赶往翁姑岭县城唯一的一个大超市——考斯基大超市。
一进门,他就看到总服务台前有一个女孩,穿着黄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萧跃进忙跑过去问:你是玉涛吗?
那女孩子叫了一声叔叔,眼睛又红了。
萧跃进忙把她拢到怀里,两个走出超市。萧跃进把柳玉涛带回家来,柳玉涛害怕地四处张看。
玉涛,你怎么了?萧跃进关切地看她。
柳玉涛没有说话,把衣服的袖子捋了起来,萧跃进吃惊地发现:柳玉涛的手上,一条一条青黑的伤疤!柳玉涛又将衣服后面掀起来,萧跃进心惊肉跳地发现,她的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一点的皮肤。
叔叔,你收下我做干女吧?柳玉涛跪了下来。
萧跃进更加吃惊了,他可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自己都还完全没有着落。
可怜的孩子!萧跃进心中沉重地叹息。
是你爸爸打你吗?萧跃进问道。
叔叔!柳玉涛痛哭起来,叔叔,你要答应我,求求你救救我!
萧跃进连忙抚摸着可怜的孩子,要她安静下来。柳玉涛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告诉萧跃进,她爸爸柳凤堂几乎疯了。她妈妈丁小玲生下她的时候,柳麻子就嫌没生个男孩,对她和妈妈一直都没好脸色。后来听妈妈说他还在外面乱搞,妈妈活得很不幸福,两个人常常吵架。有几次,爸爸还把妈妈捆在椅子上用皮带狠狠地抽。
妈妈过得非常辛苦,就常常说想离婚,但是爸爸为了维护他的前途,觉得离婚的人名声不好,会影响提拔。再加上他是提拔的时候,所以一直不准,拖了下来。
去年年底的时候,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她坚决要离婚。妈妈为这件事还把我放到我外婆家,她自己不知住到哪里去了。爸爸就跑到外婆家把我逼回家,后来不知在哪里又找到了妈妈,两个人打了两次架。
那天晚上,妈妈哭到很晚,她对我说,外公外婆老了,可能受不了刺激。要我乖乖地孝顺他们。她还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像叔叔一样做个好人,妈妈说她在世界上只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就是叔叔,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叔叔,他一定会帮我。
柳玉涛说着说着,眼泪又如泉涌,她说:叔叔,第二天,我妈妈就从三七市一幢八层的房子上跳下来了,她死得好惨啊!妈妈恨透了爸爸,临死之前写了一封信到纪委,爸爸就被抓了,撤了职,没事做,回了家。
爸爸回家后,只要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仇人,他说我妈妈和我都是天煞星下凡,是来害他的,他说我是妈妈和别人的野种,是来讨债的。他每天在家里喝很多酒,喝了酒就红着眼珠子骂我,打我,叔叔,我实在受不了了。我逃到外婆家里,爸爸就追到那里把我抓回来,有一次我外公想拦住他,他扇了外公一掌,外公摔在地上腿都骨折了。外婆常常抱着我哭。叔叔,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回那个家了,我住在你的家里,好不好?我可以帮你扫地,洗碗,我什么都会做……
萧跃进的心都碎了。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骨骼叭叭地响。他眼珠子里冒火,想不到柳凤堂这家伙连畜牲都不如。老虎那么凶蛮,对自己的崽子却是照顾有加,柳麻子这家伙,他算什么?!
小玲,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对不起你。萧跃进心里的负罪感又深了一层。如果自己早点醒悟,早点变得实际,和丁小玲在一起,又何至于出这样一系列可叹可悲的事情?
萧跃进抚摸着柳玉涛的头发,温和地说,你今天就在叔叔这里住下吧,明天叔叔再想办法。
柳玉涛高兴地点头,立即跑到厨房里做饭。她说,叔叔,你肯定还没有吃饭,我来帮你炒菜,我炒的菜挺好吃的。
萧跃进重新开了火,饭已经蒸好了。柳玉涛捋起袖子,麻利地切起菜来,这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苦难让她过早地成熟了。萧跃进看着她的背影,真的好像丁小玲啊!也是那样乌黑发亮的长发,那双眼睛也是那样亮晶晶的,只是这么小的她却似乎远比丁小玲成熟。
怎么办呢?柳玉涛是柳麻子的女儿,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呢?柳麻子一定会来找她,她要读书,怎么藏得住呢?这柳麻子造孽遭了报应,他是罪有应得,可是他的女儿却是无辜的。
萧跃进左思右想,吃饭都没有滋味。他不停地把菜夹进柳玉涛的碗里说,可怜的玉涛,多吃点。柳玉涛含着泪水向他微笑:叔叔,你真好,我妈妈要是找到你这样的人,就不会悲惨地死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烙铁,在萧跃进的心里烙了一下。
你妈妈还和你说了什么吗?玉涛?萧跃进希望更多地了解柳麻子和丁小玲的事情,他在想,可能得去柳麻子那里和他再交锋一次,为了丁小玲的女儿。
我妈妈说,我是女孩子,长大了要好好地看人的品质,有钱有地位的人很多都不是好人,一定要找品质好的人在一起才能过好日子。
萧跃进心里疼得要命。
我妈妈还说,我爸爸是只老狐狸,很会讨好人,可心里都是一包坏水……柳玉涛口无遮拦地说着,看来她恨透了她的父亲。
两个人正说着话,柳玉涛的呼机响了,她看了一下,立即火烧一样扔下呼机:我爸爸找我了! 盛世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