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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章凌域生命的终结,展逐颜也从剧情世界里醒了过来。
他扯落自己身上各种仪器探头,从实验桌上翻身下来。
那仪器一端连接着他,一端连接着放置着温斐尸体的再生舱。
他一走,那庞大的系统实体——一艘华丽的星舰,便缩小成一个小镯子,戴到了温斐手腕上。
天照悬浮在他身侧,为他拉开了进度条。
99%。还差一点,只差最后一点。
天照以为依照自己这位宿主的性子,应该会很高兴的,可他看他的样子,又觉得不是这样。
展逐颜静静地看了温斐半晌,没有如以往一般凑近去看,而是静静地伫立半晌,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调转头,往外走。
天照跟出去几步,展逐颜却猝然回头,对他命令道:“你留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天照嗯了一声,停了下来。
展逐颜这才离开,通过层层关卡,回到位于地面上的房子里。
自从温斐死后,这所房子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男主人。
所有打扫之类的活计,也都交给了智能机器人来做。
这房子有三层,主卧在二楼,而他去的地方,是主卧旁边的书房。
他路过主卧门前的时候,尽管不愿想起那时候的事,可记忆依然不听他使唤地翻涌来袭。
那天,哈丽雅特到访,王室有意与展家联姻,这哈丽雅特便是他们内定之人。
他知道哈丽雅特是来监视他的,又或者是来探查他身上的秘密,抑或艾莱号的所在。
她来得那样凑巧,恰好是在温斐出狱的那天。
他被她绊住手脚,也不好赶人出去,只能耐着性子带她参观。
偏偏在这个时候,温斐回来了。
他很狼狈,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估摸着是别人给他的,显得陈旧且不合身。
他印象中小太阳般的少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门口。
展逐颜的血瞬间涌进胸膛,为着那个叫温斐的人疯狂跳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差不多要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着没去拥抱他。
他太想念他了,十六年,他的阿斐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温斐的面容很沧桑,显出几分狼狈。
展逐颜见他这个模样,心疼得不行。
当他看见温斐那双眼睛的时候,那丝疼痛便弥漫到了全身。
那双眸子,沉沉的,像浓郁的黑云陷落在沼泽地里,徒留一片空茫的死寂。
只一眼,展逐颜的心就碎了。
他的阿斐,脊背不再挺直,微微佝偻着,看起来比以前矮了一大截。
他变了。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灰暗之色,再不见往日的半点光彩。
是谁伤了至此,是谁断了我们的联络,又是谁,敢对你下手?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温斐便已站直了身体。
他看着自己,还有那搀着自己的帝国公主,问自己:“她是谁?”
温斐逆光站着,展逐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哀多一点,还是怒多一点。
尽管展逐颜很想把他一把抱住,可当他眼角的余光落到哈丽雅特身上时,他出口的话就变了。
他只好说:“你回来做什么?”
他并非有意对温斐冷淡,只是他如今根基未稳,四方蛰伏,他得先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再作打算。
他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几天前才终于回到这里。
尽管他已经被授为五星上将,却只有头衔,并无实权。
在回来以后,他试图向监狱里传递信息,却发现那座监狱固若金汤,什么话都转送不进去。
他的阿斐定然受了伤害,不然那些人没必要这么防着他。
凶猛的狮子只好暂时蛰伏,故作不知。若不是他怕那些人狗急跳墙,恐怕他都得直接带着机甲战队踏平那座监牢。
哪管什么职位,哪管什么家族,就算让他跟整个帝国为敌,只要能护那人周全,他也愿意。
他看见温斐的身体抖了抖,似乎要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此栽倒。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的温斐以前高傲如太阳,听了这话定然要对自己反驳怒斥了,指不定还会动手,又怎会如此反应?
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展逐颜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被旁边的哈丽雅特拉住。
再等一等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阿斐既然回来了,他就会好好护着他,再不会让别人动他一根汗毛。
他只好说: “我已经跟你解除了婚姻关系,你还有什么没拿走的,一起带走吧。”
还记得么,很久很久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童话故事。
国王让王后从库房里带走最爱的一样东西,从此以后两不相见。
而王后带走了国王。
你最爱我,不是么?
所以就像那个故事里一样,把我带走吧。
我是你的。你去哪,我去哪。
可他的这句话刺.激到了温斐,展逐颜还没反应过来,温斐就对着哈丽雅特下了手。
他像疯了一样推倒了大厅里的银河装饰,斑驳的液体倾倒下来,尽数倒在哈丽雅特身上。
高高在上的帝国公主,转眼便成了落汤鸡。
展逐颜快步走到温斐身边,想阻止他。
可他的情绪明显不受控制,就算展逐颜使尽全身力气拉住他,他也不肯停歇。
他红着眼,看着那个陌生的闯进他们家里的女人,就像要杀了她一样。
他瞥见哈丽雅特眼里冒出的怒意,想到她背后站着的势力,展逐颜也心生了一丝踯躅。
最后为了给哈丽雅特一个交代,也为了让温斐安静下来。
他摘掉了温斐的戒指。
看起来像是为哈丽雅特出气,实际上只是不想让温斐招惹麻烦。
他只是平民,无官无职,而哈丽雅特是帝国公主,他作为没站稳脚跟的上将,必须做个选择。
温斐是他的爱人,他还有机会跟他解释。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时温斐情绪已经趋于崩溃,连精神都不甚正常,根本不可能理解他的用心。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此落下。
展逐颜匆忙将哈丽雅特送走,后脚就赶紧跑了回来。
他生怕温斐一气之下就此离开,却不曾想,自己会看到的远不止于此。
前院的玫瑰开了几朵,他随手摘下开得最盛的那一支,准备用这来赔罪。
阿斐,你等等我,不要生气。
他这样想着,拿着花,拾级而上。
我回来了,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但我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们还有无数可能。
我想你,很想你,想马上就见到你。
我爱你。
他站在门口屏气吐息,自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推门而入。
浓烈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如烈火一般,烧灼了他唇边笑意。
倏忽间,一切静止。
玫瑰坠落在脚边,被失魂落魄的他踩踏而过。
温斐就躺在床上,躺在那尘灰遍布的床上。他的血染了满床,脖颈间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不……”展逐颜扑过去,他想为他捂住伤口,可那刀几乎切断了他的脖子,他碰都不敢碰。
他回来得太晚太晚,温斐的气息已经断绝,心跳已经停止。
他以为这是一场玩笑,他等着这人乍然坐起然后说:“哈,被骗了吧。”
可是没有。
染血的刀被温斐握在手里,那刀上光华静静流转。
这是新婚时他送给温斐的礼物,那时温斐对这刀喜欢得紧,常常对着光细细地看。
可这刀,杀了他最爱的人。
展逐颜回过神来,将本欲推门的手收回来,转道去了书房。
这些年里,他故作不在意的样子,任由那间卧室积尘。
后来温斐死在那里,他每次进去,都只觉得心痛。
书房里放着小床,这便是他这一年来住的地方。
他用指纹虹膜打开重重暗门,最后走到了书房里藏着的另一所隔间里。
那房间像个小仓库,里面密密麻麻地码放着许多的影像资料。
还有信。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也第一次生出了翻阅的勇气。
他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从里头取出存储,将它打开。存储的内容经他手一拨弄,立时便投影到了墙壁上。
没有联网,也没有智能,但是能看。
画面缓缓铺展,温斐的身影现了出来。
地点是在监狱。
画面里的温斐,正在同其他囚犯一起翻整土地。
过了一会,他趁人不注意,哒哒地跑过来,在路过摄像头的时候,对着他做了个口型。
他笑容满面,嘴唇微动,说了六个字。
“逐颜啊,我爱你。”
他眼里似乎藏着星河,闪闪发光。
那笑容似乎含着蜜糖,甜到醉人。
还有很多信件,都是这十六年来两边通讯留下的东西。
展逐颜一次又一次看着那段影像,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又拿出新的存储和信件,反反复复地看。
尽管信的字迹是温斐的,影像里的他也别无二致。
尽管展逐颜已多年未见过他。
却还是看出了不对。
他将存储拿出来,两指一掰,将它掰成两段。
一个身影从仓库的角落里走出来,他长了一张跟着展逐颜一样的脸。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异样?”展逐颜将存储扔在了他的脸上。
那个人弯下头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是他的仿生机器人。
长久以来,一直是仿生人在处理他的信件。
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在故事里千方百计惹怒自己,要靠凌虐才能兴起的人,又怎么可能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
这些信是何人伪造,这影像里的“温斐”,又是谁假扮的?
展逐颜的双手越攥越紧,手指几乎要将掌心刺破。
他就不应该将温斐送到那个监狱里,可若是不将他送进去,那时的自己,又如何护得住他呢?
展逐颜捂住脸,在双手间痛苦地呜咽出声。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抬起头来,面上已满是泪痕。
等他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他才打开了通讯仪。
接讯的是他的下属,展逐颜缓缓开口,声音里弥漫着冲天的杀意:“给我查,查出四大家族里,有哪一支擅长伪装、易容术,不止是主系旁支,连他们豢养的私兵、有利益来往的异族人,都给我查出来。”
“是,家主。”那头回答道。
展逐颜转念一想,不止是从家族这方入手。监狱里那么多人,温斐如果真遭遇了什么,也定会有人知道,也许还有人见过幕后主使。
温斐出狱后不久,那监狱里就发生了大火,所有人都死了。
展逐颜不相信这是巧合,恐怕是那些背后捣鬼的人为了毁尸灭迹做出来的吧。
不过,哪怕有一条漏网之鱼,他都不会放过。
“天照,侵入星域网站之中,任何暗网都不要放过,给我搜集十六年来所有出狱人员的下落,不管他们是换了名还是整了容,一个都不要漏掉。”
“好的,宿主大人。”他的智能天照如是道。
有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落在展逐颜的眼里,却融化不了他眼里的冰冷。
十六年,我让你遭受了太多苦痛。
而我自己,更是把你伤到体无完肤。
快了,快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世界。
到时候就算你要我这条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你。
他迈步走出房间,朝着地下基地走去。
温斐依然被泡在天蓝色的复原液里,赤身裸体,脖子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却还没来得及苏醒。
展逐颜伸出手去,触碰他冰冷的面庞。
我的阿斐,我的小太阳。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失去了记忆,我不记得我去了哪里,等我回来,木已成舟。
十几年的空白,让我不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如果有得选,如果可以选,是不是只有让我离得远远的,才能让你安全?
可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他含着泪凑过去,亲吻温斐冰凉的唇。
那唇已不再温热,亦不会开启。
他伴着这具冰凉的尸体,等了将近一年。每一次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展逐颜都会想起那天自己说话的话,做过的事。
何其可恶!
如果一定要杀戮才能让你快活,下一次,请杀了我吧。
让我偿还,让我赎罪。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