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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羌戎见他神情凄楚,一字一句,虽无半句恶言,却字字都是血泪。
“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激动,你现在情况很不好……”
“你还会关心我?”风袖像是一只被困住的刺猬,小心翼翼将自己腹中软肉藏好的同时,也将一身的刺对准了冷羌戎,“儿子杀我不成,老子又来了,还真不愧是两父子啊。怎么,救我下来,想把我再送到哪里去,是康庄,盛京,还是哪里?”
他说着,便将自己胸前衣襟往外一扯,扯落大半衣裳,对着冷羌戎道:“还是说,你想自己来?啊?”
他说得既快又气,一时间气急攻心,竟直接伏在床榻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袖儿……”冷羌戎眸中一湿,迅速地扶住他,去探他脉搏。
陈梓烟见此情景,也不再干站着了,凑过来帮忙。
几根银针扎下去,风袖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见冷羌戎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陈梓烟也有些看不过去,便道:“你还是出去吧,若是他醒来时又跟你吵,怕是情况会更加严重。”
冷羌戎听她的劝,又反反复复看了风袖几眼,才迈步出去。
陈梓烟点了安神香,等香气满溢满室之后,才走到外面去。
冷羌戎就坐在台阶上,佝偻着背,用手撑着额头。
陈梓烟半句话都多说,便直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她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冷羌戎眼眶泛红,应当是已经哭过了。
“他的眼睛,还能治好么?”冷羌戎突然扭过头来,问她。
陈梓烟卷了卷自己鬓发,对他道:“没法子了。”
“再来一双眼睛呢,用我的,能治好么?”他望着她,眼里似乎含着些许希冀,好似她真的能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一样。
陈梓烟却依然只是摇头,对他道:“你真以为这眼睛是想好便好,想坏便坏的么?取他眼睛的人明显没在活人身上动过刀子,那两刀直接便毁了他复明的希望,就算有一双新的眼睛又能怎样,瞎了就是瞎了,就算再盲一个,他的眼睛也回不来了。”
冷羌戎一时愣怔,他嗫嚅着,竟落下泪来。
“是我的错。”他说,“那时他拦住我,求我救他,我没有答应,是我亲手毁了他……”
陈梓烟完全是一副置身度外的模样,冷羌戎这样内疚自责,她半点反应也没有,反倒问他:“就算他不是你儿子,你把他送走便是,又何必送到妓馆里去?”
冷羌戎似乎并不意外她会问到这个问题,若不是他当初做了这件事,风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见他神伤至此,冷羌戎只觉得心碎。
他犯的错,终于酿成了最毒的果。
当得知风袖是他亲生儿子的那一刻起,他的残忍与冷漠,便都成了毒液,浸入他骨骼之中。
“那时……我恨他娘,恨她背叛我……”他说得艰涩且艰难,好似喉咙里压抑这这十几年来的悲哀与孤苦,“他娘死后,我想起他来,将他带回家中。我那时是想好好待他的,可我又怨恨他的身世,从娉婷告诉我他不是我亲子之后,我便将他放任自由,任由他在我府中活得像个下仆一样。再往后,他推了风盈与风袖下水,聂大侠与舞阳公主要找他问责,我本就不喜欢他,便直接将他送了过去。至于为什么要送到妓馆,或许是因为……我觉得他母亲是那样的人,他便也该走那样的路吧……”
他捂住嘴,渐渐地没了声。他喘着气,好似连说话都变成了对他自己的折磨。
“是我毁了他,他十三岁时我送他离开,五年来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他,任由他在康庄自生自灭。聂小王爷要取他眼睛,我明明可以阻止,却又没有阻止。”他老泪纵横,这十数年他浑浑噩噩,浪荡花丛,却任由他的儿子在妓馆里万人践踏,如今风袖就要死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梓烟叹了口气,道:“都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你这也太晚了。”
冷羌戎咬着自己的手,咬到几乎鲜血淋漓,才问她道:“他还有几日可活?”
陈梓烟想了想,道:“靠着你输给他的那份内力,算上今日,也只有三日而已。”
冷羌戎霎时哑然,他嗫嚅着,问她:“真的无药可救么?”
“有,六瓣金莲,可以救他。”陈梓烟说,“我今晨去集市的时候,听坊间的人说那个什么荆大侠采了神药回来,想必就是那六瓣金莲了。只是不知道既然有了药,为何他们不给他用。”
冷羌戎闻言大喜,忙道:“荆忆阑是我六子好友,若是他手中有药,向他讨一些来应当也不是难事。”
“好,那我便去问问。”
“甚好甚好。”冷羌戎道,“袖儿这里无人打理,我便留下来照看他,劳烦陈姑娘你替我跑上一趟,若是袖儿能得救,就算你要我冷府的全部家财,我也定会双手奉上。”
“行了,食多嚼不烂,我要你那么多钱做什么。只是我代你去的话,可有证物,他们不认识我,我怕等下他们赶我出来。”陈梓烟说。
“有的。”冷羌戎说着便从袖子里拿了块令牌出来,递给她,“这是冷家家主令,见之如见我。”
陈梓烟伸手接过,又听他说:“对了,袖儿变成如此模样,我怕有人在背地里暗算他,若非必要,你不要提起袖儿的下落。”
“行了,我知道了,磨磨唧唧的。”陈梓烟将令牌揣进怀里,又道,“我再去房中写几道方子,我若未按时回来,你便按着这方子去给他抓药,配比我都给你写清楚。”
冷羌戎连忙说好。陈梓烟交代完之后,便抬步进了里屋。
屋子里香气充盈,风袖正在榻上安静睡着。
陈梓烟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来看着他。
风袖这张脸实在有那么几分雌雄莫辨的气息,陈梓烟看着他,情不自禁便想到了他娘。
那时她还小,她娘得了病,她不得已去街上偷抢,正被人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叶文澜出现了。
她穿着件淡粉色长衫,走动间薄纱飞舞,如烟如雾,像极了降落凡尘的仙子。
她冲陈梓烟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可还能走动?”她问。
陈梓烟茫然且懵懂的地点点头,她便笑了。
“我方才听你求饶,说你母亲生了病,正巧我略懂医术,若无妨,我帮你娘看看。”
陈梓烟见着这神仙般的人物,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立马便答应下来。
后来她帮她娘亲治好了病,临走之前,赠了她一本药典。
“此为我从无回谷中带出的药典,你好生学着,你既受了我的书,便算得上是我徒儿了。与其坑蒙拐骗,不如靠自己养活自己,不是么?”叶文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我该走了,有缘再见吧。”
陈梓烟抱着书愣愣地点头,等她追出去时,只来得及见她一个飘然离去的背影。
叶文澜腰间悬着的长萧微微晃动,那一抹绿色,烙印进她心里,一记便记了多年。
思绪回笼,陈梓烟轻轻抚触了风袖的脸,眼里带着些许眷恋之意。
她说:“你母亲对我有恩,我便帮了你这回,算是还了这份恩情。至于害她的人,我会送她一个大礼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荆忆阑在山崖下整整找了风袖一夜,却根本没有找到他的尸身。
到了半夜,那山中的野狼便成群结队地跑了出来,绿莹莹的眼睛在丛林里闪着光,甚是骇人。
聂如咎也跟着他一起找,却都一无所获。
焦急过后,便只剩下空茫在心中晃荡。
“也许他没有跳下来呢……”聂如咎见荆忆阑神色仓皇,这般劝慰道,他在安慰荆忆阑的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虽然他一直以来对风袖并不算好,可想到他会葬身在这山崖底下,或许还进了哪只野郎的肚子里,他便觉得心里说不出来地难过。
“脚印到了那悬崖边上便没了,他一点武功都没有,还能到哪里去?”荆忆阑紧握着剑,因为多日的奔波劳累未得休息,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聂如咎找了一天,也累得很,此时听荆忆阑这么说,他也一下子来了火。
“你对我凶有什么用,是我杀了他吗?”
荆忆阑转过眼来看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不是么?一开始就是你让我去康庄找他,明明可以找死囚取眼睛,你却偏要取他的。六瓣金莲只有一朵,你口口声声说风袖不该活,让我把花给风盈,你这么恨不得他死,又来惺惺作态找他做什么?”
“荆忆阑你什么意思,那花是你拿回来的,最后的决定也是你下的,你要怪罪,又为何不怪罪你自己。”聂如咎一生气,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是,是,是。”荆忆阑连说了三个是,“是我的错,他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等我找到他的尸体,我大不了与他同去。”
他说着,便提着剑往山林中走。
“荆忆阑你疯了,若他真被野狼吞了,你也要去送死是不是?”聂如咎在背后喊道。
“是。”荆忆阑说着便要往里面闯,可他还没走出几步,便身形一晃,胸口也蔓上一种难言的剧痛。
聂如咎本都气得走了,听见背后闷响,回头一看,才发现荆忆阑已经躺在了地上。
等荆忆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聂如咎带回了冷府。
到底还是朋友一场,虽然吵了架,聂如咎也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待在那山崖底下。
“昼夜不休地跑了那么远的路,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跑出去,若不是我跟你爹那点同门情谊,我都懒得花时间救你,就该让你死了算了。”娉婷仙子端药过来,一边扶着他坐起,一边埋怨道。
荆忆阑虽然不啻王侯,对这位姨母还是恭敬的。
他伸手接过药汤,仰头一口饮尽,这才擦去唇边药汁对她道:“是阑儿不对,让姨母担心了。”
聂如咎和冷风盈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也没告诉旁人他和荆忆阑去了哪里,不然若是落到冷风盈耳里,便不好了。
娉婷接了空碗,放回桌上。
聂如咎正准备说话呢,便听见外头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接着便是响亮地一声:“你们的家主回来了,怎么没人出来相迎啊。”
冷风盈闻言,笑道:“父亲竟这时回来了么,我去看看。”
他才刚将脚迈出门槛,外头便进来个妙龄女子,正是陈梓烟。
冷风盈见了她,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没见着冷羌戎,便有些疑惑。
“父亲没回来,你又是谁?”冷风盈问。
陈梓烟抓着那家主令在他面前晃了一晃,道:“我呀,是冷羌戎新纳的夫人,看你长得跟冷羌戎有些相似,怕不就是他的儿子吧。”
聂如咎从冷风盈身后走出来,见了陈梓烟这没规矩的模样,登时便有些烦她。
“哪里来的市井无赖,都干什么吃的,赶出去。”他对旁边的仆人道。
“诶诶诶,你谁啊,干嘛说赶人就赶人,这冷府是你家啊?”陈梓烟对聂如咎道,接着她刻意将那令牌凑到聂如咎面前,道,“见此令牌如见冷羌戎本人,所以,现在我才是这冷家最大的一号人物。”
荆忆阑在屋子里也听到了这吵闹的劲头,登时也不躺着了,翻身下了床。
陈梓烟瞥见随着荆忆阑走出门来的娉婷仙子,眼睛便亮了。
她很快挪开眼来,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过。
“我听闻什么荆大侠得了朵神药六瓣金莲,便特地过来瞧瞧,想看看这一甲子方能开上一朵的圣药,是个什么模样。”陈梓烟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姑娘我正巧在研制养颜丹,正好拿来磨碎了入药。”
她一说六瓣金莲,荆忆阑的脸便是一黑,显然被她提起了伤心事。
“这可真是不巧,姑娘你来晚了,那六瓣金莲已经给六少爷吃了。”娉婷笑道。
“全吃了?”陈梓烟登时便大叫道,一副他们暴殄天物的样子,“天哪,真是太浪费了,好歹留着茎给我啊,留片叶子也好啊。”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