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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正题到底是什么呢？
见到特尔提乌斯忽然正色，我不由得在心中疑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特意将我邀至此地。
“嗯…”特尔提乌斯歪歪头，较为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问道，“日前您接到过神谕对吧？宣告新根诞生的神谕。”
我怔了一下，然后颔首：“啊，是的。”
其实，离聆听神谕也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直到他问起了此事，我才记起这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新的大神官诞生，其意义甚至等同于帝国的新皇登基——只是作为一种秘密无法对外宣扬、大肆庆贺罢了。
神的六根，仿佛生老病死、自然的生生不息……
望着我陷入思绪中的神情，特尔提乌斯轻轻颔首：“再过不久，那时出生的孩子也就是主神的第六根——赛克斯图斯就要前来闪克斗斯·维塔了。”
“新的大神官猊下吗？但是他的年纪……”
就算他是能够使用神力的大神官，却也不过只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到底能做些什么呢？况且还偏偏是来到与最高等级神官极度对立的闪克斗斯·维塔——权利与纷争的漩涡。
见我疑惑不解，大神官的脸上露出了他所独有的似有若无的淡淡微笑：“看您的表情似乎是无法理解呢。也对，您对大神官几乎一无所知，觉得费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啊，是的。”
特尔提乌斯解释道：“四处游访、落实主神的旨意本是身为主神之根者的义务。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像现在这种世代交替的情况，是允许照顾新同僚，并在特定场所停留一段时间的。”
经此一说，我才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特尔提乌斯望着我，晶莹的淡绿色眸子盛着笑意：“是的。多亏如此才得以在帝国多停留一段时间。真是万幸啊，可以继续欣赏小姐美丽的身影了。”
我望着那样的他，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意思是特尔提乌斯猊下会在帝国多停留一段时间吧？』
神力绝非一般的力量，能在很多方面带来帮助。我不否认这一点，只是它有重要到非要把我叫来这里告诉我的地步吗？
特尔提乌斯扬起温柔的笑容：“您拥有一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格外美丽动人的眼睛。它仿佛盛满了日光般璀璨夺目，我甚至害怕一直望下去会晃瞎了眼呢。”
“……猊下。”
无视了我的提醒，他讲了下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也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和小姐您泛着清冷月色的长发不同，她有着宛如炽焰般的紫红色头发。”
我忍不住刚要插一嘴，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又慌忙闭上了嘴巴。
『金色的眼睛，紫红色的头发……这不是我母亲吗？』昨日那副画像中的女子，正如大神官猊下所形容的一般形貌。
特尔提乌斯露出了回忆了神情，又不由得感慨：“这样看来，两位真的十分相像呢——就仿佛坐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位一样。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才18岁，看到小姐会想起当年的侯爵夫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特尔提乌斯道：“当时我对小姐的母亲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过，现在想来依旧愧疚万分。”
心中的一点叹息化为了极重的愕然，我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详情不便奉告，不过因为这件事情，我背负了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特尔提乌斯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比往日更沉郁的声音轻声回答。
『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母亲中毒险些丧命的事情吗？但那只是因为发现太晚所致，大神官猊下不正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吗？
这一桩往事，父亲应该不会扯谎——那么，他所说的又是指什么呢？
特尔提乌斯紧盯着困惑不解的我，忽然道：“所以我在想，在帝国逗留期间能否多还一些债。不瞒小姐，今天请您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稍稍一怔：“什么？”
“赞美生命之父赐予的美丽吧，传递主神维塔的祝福于你——”
来不及追问，一道白光迎面而来。周身花香四溢，紧接着粉色的花瓣开始一片片地掉落。嗅一下隐隐花香，一股清凉瞬间将我包围，原本沉重的身体顿时轻盈了许多。
特尔提乌斯望着我，歪头的同时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所帮助，但是在我逗留于帝国期间，我会定期为小姐传递祝福的。所以，就算再忙也请每半个月来神殿一次。”
“半个月一次？”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一辈子能蒙受一两次都很难得到的祝福，是比治愈更难得到的祝福，大神官居然每半个月就赐予我一次？
特尔提乌斯眼角弯弯地望着我，用响彻在空中的神秘声音道：“您不必觉得有负担，我无意从您那里得到什么。”
“可是……”
阻止了我的解释，他轻声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偿还亏欠侯爵夫人的债，您只要答应我就好。”
“……好的，多谢猊下。”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我还是先点了点头——拒绝大神官猊下的祝福，显然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特尔提乌斯这才像是放心了一般，对我展露出属于他独特的温柔笑容：“不客气。”
我依然很在意他提及母亲的缘故，便想试着去询问：“那个……”
“啊，是在下的失礼，竟令茶水就这样冷掉了。”仿佛故意的打断，又仿佛只是巧合，特尔提乌斯望着我面前的茶杯，轻声问道：“我能否暂借一下小姐的杯子呢？”
这杯茶，我还没有饮过。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应允：“您请随意。”
而他将茶杯接去，双手捧在掌心，不多时又将它放回了原位：“小姐，请用茶吧。”
那杯分明已经冷了的茶，此时却是热气腾腾——他竟用神力做了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最终只好作罢。
而他只字不提自己轻用神力，而是讲起了去往苏努王国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特尔提乌斯的口才很好。我喝着茶水，在微酸可口的味道中，不知不觉被他讲述的人文风景所感染，这段时间的疲乏与不快则被全然的抛去了九霄云外。这是祝福之力也无法给予的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
“冬日即将结束，您的笑容就像春季最美丽的鲜花一般令人无论怎样也移不开目光。如果您……”
忽然，他不再讲述故事，而是说起了颂词。仿佛刚才那番真挚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一样，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听得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煎熬之后，我这才好不容易走出圣所。
我婉言拒绝了特尔提乌斯的相送，但他依然执意将我送到神殿前并再次赐予我祝福。
我望着白发青年，心里不禁泛起疑惑——但蒙受祝福总不是什么坏事，我便放弃了深究他的目的。我努力平复着心情，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明明刚刚受到了祝福，但我却感到异常的疲惫。
***
“……啊。”
“……”
“提亚。”
“……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的思绪回归：“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集中注意力。”
我猛地回过神来：“啊，是。。”
父亲微皱着眉，用询问的目光问道：“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抱歉，让您担心了，父亲。”我微微垂首，向满眼不解的父亲致歉，转而又将目光移向别处。好在此时并非追问的好时候，所以父亲也没有再三询问缘故。
我忽然回想起几天前和特尔提乌斯见面的场景，以致暂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刻了啊……』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点亮着的吊灯，散发着缤纷光芒的彩色玻璃和摆放在六级台阶上的台子和皇座，还有遍布各处、精致雕刻的主神维塔的象征图。
从左至右一字排开的贵族与各国使节团保持着沉默，忽然间，远处传来了阵阵欢呼声。伴随着呼声越来越近，队伍似乎马上就要入场了。
不知过了多久。
嘈杂声停了下来，代表神殿的钟声阵阵传入耳中。紧接着手持主神象征的正式神官、手托权杖和宝珠的最高等级神官以及手捧摆放在垫子上的皇冠的大神官依次入场。
待他们各自就位，一位青年随之步入场内。
只见他身穿一袭专门为今天量身定制、用金线绣制出特别纹样的礼服，礼服外面还披着一条蓝色丝绒披风。
庄严的音乐在空中回荡，典仪官们跟随在缓缓入场的青年身后，手拖披风迈着步子。
待他来到台下站定，站在三级台阶之上的大神官展开卷起的卷轴，开口道:“罗布利斯·卡马路汀·夏那·卡斯提那，你是否愿意承诺，作为伟大的卡斯提那帝国的第34任皇帝，将依照法律和惯例治理帝国？”
“我愿意。”
大神官神色郑重：“罗布利斯·卡马路汀·夏那·卡斯提那，你是否愿意承诺，作为伟大的卡斯提那帝国的第34任皇帝，将怀着仁慈之心，用法律和正义行使皇权？”
“我愿意。”
大神官神色郑重：“罗布利斯·卡马路汀·夏那·卡斯提那，你是否愿意承诺，作为伟大的卡斯提那帝国的第34任皇帝将信赖主神维塔并实践其教义、使人民信仰得以依存？”
“在确保教权不会扰乱帝国秩序的前提下，我愿意遵守承诺。”
大神官微微一顿，然后神色如常的发问：“最后，你是否愿意在主神维塔面前发誓，将诚实履行以上所有承诺？”
“是，我愿意。”
结束宣誓后，帝国新一任的皇帝——罗布利斯从大神官手中接过卷轴，在上面郑重其事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表明了遵守誓言的决心。 被废弃的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