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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拉马的车,对不起,错了。是拉车的马,不知道昨晚吃的是什么,它的屁股后面一个劲拉屎,而且味道都有什么咖啡味,香蕉味,夹心饼干味。张鸣想,这匹马昨晚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一般的马都喂草,这匹马竟然吃人吃的东西,真是太奇葩了。
坐了一路马车,又借了一辆自行车骑。反正中途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终于达到了快递的目的地——张家村。
因为快递的收件人是一头猪,而且地址在村里,这头猪的主人叫王福全。村里一般都没有什么门牌号啥的,所以找人特别难找,还得找人问路。
这个村还是那么的落后,路面还是土路,所以很多地方都有积水。有的地方因为大型交通工具的反复碾压,变得一团糟,所以想徒步过去,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不过,张鸣到底是过去了,我们就不用那么啰嗦地介绍他是怎么过去的。
张鸣经过问路,终于找到了那个叫王福全的人家。
在到了王福全家门口的时候,张鸣在想,他如何给这个叫王福全的人说呢,说有个快递要给了你们家的猪?人家肯定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那应该怎么说?说自己是猪的亲戚?或者自己家的猪,和你们家的猪是发小?如今自己家的猪想念王福全家的猪了,所以想把你们家的猪带走,和自己家的猪聚个会?还是说,自己家的猪,是你们家的猪的爹爹,但是你们家的猪自从被拐卖了,但是经过一番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在王福全家里?然后想和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
这些神的想象力,会逼神经病还要神经病,所以,张鸣想,还不如说,我想买你家的猪呢。王福全说了,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猪?自己会说,因为你们家的猪喂的好,所以肉质好。王福全说,拉到吧,我们家的猪吃的都是屎。所以,张鸣应该什么都不要说,直接说,我就想买你们家的猪,没有理由,说吧,多少钱。
想好了这些,张鸣就扣响了王福全家的大门。
等到里面一阵小跑,然后一个人说道,来了来了。然后门吱扭一声开了。
“请问,你找谁?”
“这里是王福全家吗?”
“是啊,我就是,你找我有啥事?”
“我找你没事,我想找你们家猪?”
“为什么要找我们家猪?难道是我们家猪惹祸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买你家的猪,说吧,多少钱?”
“我们不卖猪,请你走吧。”
“两万行不行。”张鸣说。因为这次那个孙女士给了他不少钱,所以他敢这么说。
“两万?我没听错吧?”王福全说。
王福全让张鸣进去了,然后让他挑一头猪。
王福全的家就是那种普通的农家院子。这种院子可不像今天你看到的农家乐。福全的院子里还有一个牛棚,牛棚里的牛在那里安详地吃草,听到有人来,它转过头来,向客人看了一眼,然后哞叫了一声。
猪都待在猪圈里,猪圈的前面就是茅厕。按道理说,已经是新社会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茅厕和猪圈相连的事情?因为社会差距大啊,有钱人钱多得花不了,都想着去月球玩一圈。没钱的,住几平米的房子都得要好几千的租金。所以,有些人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倒退到多少年前了,倒退到祖宗们的生活方式里去了。
猪圈里有三头猪,而张鸣只需要一头猪。据孙女士的描述,要把快递送给一个身上有鱼鳞状的猪。这个鱼鳞在这头猪上只有衣服扣大小,所以必须细看,好在王福全家里的猪,身上都是那么白,所以想找一头身上有鱼鳞的猪不是那么太难。
要把快递送给一头猪,那这头猪能接受快递的能力吗?这意思并不是要歧视猪,觉得猪就是好吃懒做。你不管猪是不是好吃懒做,但是人家死后,你们人不也是要吃人家的肉吗?这也是为人们做了贡献了。做了贡献,你还要说人家懒,那人家活得也太憋屈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一边觉得人家什么都不是,没什么才华,没啥本事。可是人家说出来的话,还要引用。人家创作的音乐,你还要听。这不是犯贱吗?
但是犯贱的人,习惯了,习惯了就厚脸皮了。这个世界人,有些人厚脸皮是知道自己厚脸皮的。但是有些人,厚脸皮而不知道自己是厚脸皮,这种厚脸皮就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因为不得已来锻炼出来的。
既然猪没有接收快递的能力,那应该怎么做?答案当然是要张鸣把试管里的液体倒入猪刚鬣的嘴里了。可是张鸣在猪圈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看不到身上有鱼鳞的猪。张鸣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按照孙女士提供的地址找的。
那些猪在猪圈里哼哼唧唧的,看到有人进来,它们都四处逃窜,好像是觉得这个人是来吃它们的。要知道,就算有人侮辱它们懒惰,但它们宁可受这种委屈,也不愿意被吃掉。因为活着总会有吃好东西的时候,只要有好东西吃,人生不枉此行。比如主人昨天就给了它们一簸箕窝窝头,前天给了它们一些骨头。然后又给过它们一些罐头。
“你这里就只有这三头猪了?在此之前,是否还有第四头猪?”张鸣站在猪圈里转身问王福全。张鸣能所以能站在猪圈里,当然是福全借给了他雨鞋,试想,猪圈那么脏,有谁愿意待在猪圈里呢?
但即便这样,猪圈仍然让张鸣感觉很恐惧,尤其是面对三头猪仓皇逃跑的局面。那些猪逃跑的时候,根本就不看路,它们有时候会撞到张鸣身上。有的猪分明是要躲开张鸣,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朝张鸣跑了过去。要么说猪很笨呢。不过还有一点可能,就是那头往张鸣身上撞的猪,是想把张鸣撞死,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吃它们了。如果是这样的想法,是值得鼓励的——虽然并不起作用。
张鸣是屏住呼吸待在猪圈里的,因为臭气熏天啊。但是你屏住呼吸反而不好,因为你憋气不能太长时间,原因本来不打算说,但因为怕别人不理解,所以说了,原因当然是怕憋死。所以,当你憋气时间太长,就要换气,当你换气的时候,就要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样一来,那臭气就会铺天盖地地向你涌来,而你还要主动地呼吸——不大口呼吸就会死掉。所以,当张鸣大口呼吸的时候,终于知道了啥叫臭气熏天。那股劲,差点把张鸣熏死。要不是为了钱(还是卧底任务),张鸣哪里肯受这等罪?
“是的,是的。还有第四头猪。”王福全说。
“那第四头猪在哪里呢?”张鸣问。
“就在猪圈里啊。”福全的媳妇说。福全的媳妇正在给孩子喂奶,这时,福全急忙把媳妇往屋里推。
“可是这里只有三头猪啊。”
福全说,“我的意思是,其实这第四头猪是在猪圈里,而第三头猪,被卖出去了。”
“你说的很绕啊,我思考一下。嗯,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说的第四头猪,和数量无关,而是和编号有关,对不对?”张鸣问。不过他担心乡下的人文化水平低,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对对,和编号有关。我们的第三头猪已经被卖出去了。”
“什么时候卖的?被卖到哪里去了?”张鸣想,看来这王福全是听懂他说的话了。
“你来的前十五分钟,就被卖了。”
张鸣听到这句话,就出去了,连雨鞋都没换掉。但是他跑出去五百米后,又跑了回来。
“我正要向你说呢,你就跑了。”王福全说。
“说吧,洗耳恭听。”张鸣说。
王福全也没弄明白洗耳恭听是啥意思,于是说道,“这个人穿着红色衬衣,下面一身牛仔裤,然后系着红领巾。”
“系着红领巾,是小学生吗?”
“不是,是个中年人。其实这个人每年都要来我这里买猪,是个专业卖猪的。至于系着红领巾,我想,大概是这个人的癖好吧。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系红领巾,但他只是白了我一眼,非常恐怖,有点像屠户要杀猪的眼神,所以我就不敢再问了。本来吗,我只要赚钱就可以了,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什么长相?”
“长相啊,长脸,有点像驴,但比驴的脸短。人中上有个大黑痣。就这些,我想,这些特征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是从哪里走呢,哪条路呢?”
然后,王福全就告诉了他,这个人从哪条路上走,是骑着电动三轮车走的。
张鸣再次出发前,买了王福全的一辆破旧的电动自行车。然后,匆匆走了。
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很扯呢,其实作者讲的就是一个很扯的故事。人在无聊的时候,看一些很扯的故事,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然,有的人不这么认为,而作者觉得,写作本来就应该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张鸣骑着一辆电动车,然后滋滋地赶了几千米远,终于看到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的人,上身穿的的确是一件红色衬衣。下身穿的的确是牛仔裤。
张鸣为了确认这个人是福全说的那个人,就骑着电动车往前赶过去。结果这个骑电动三轮车的开得更快了,似乎不想让他超车,然后三轮车开得左摇右摆,放佛喝醉了酒似的。张鸣想,这个人也太奇葩了,为什么不想让他过去呢。但是张鸣非要过去,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乡村版的速度与激情。两个人你追我赶,弄得乡村路上的灰尘都扬起来了。路过人都骂他们是傻X。 奇葩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