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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聚会的告别
与庄维相识,是在北京一家娱乐杂志主办的座谈会上。当时可可刚接了一部戏,分集大刚已通过,可以动笔了,原本不打算去,但杂志主编吴晓是她多年好友,再三打电话让她去,所以最后还是去了,于是认识了庄维。
庄维不是娱乐圈的。他是学财经的,毕业后去了美国,曾在全美最大的零售连锁书店巴诺书店任职,5年前与同学回国创业,现在是一家咨询公司的CFO。也不知吴晓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看样两人还挺熟,在会上就互开玩笑。等到正式发言时,他也挺给吴晓撑门面,三言两语,就把美国报刊的游戏规则给道出来了。话不多,但含金量很高,让一向见识多广的可可也觉挺开眼界。
座谈会结束,已是中午,吴晓设宴款待嘉宾。借着酒精的作用,场上的气氛更加轻松,谈话也比较放的开。看着吴晓与庄维两人谈笑风声,可可心想:他会不会是吴晓的新任男友?但又一想不对,庄维不是吴晓喜欢的那种类型。可可与吴晓交好多年,在许多问题上都能达成一致,唯独在欣赏男性上,两人南辕北辙。吴晓喜欢梁朝伟、陈坤那类略显阴柔的男性,而可可见了这类男人就要起鸡皮疙瘩,她还是喜欢汤姆·克鲁斯那种比较雄性、阳刚的男人。别看庄维表面斯斯文文的,但可可的直觉告诉她:这人骨子里绝对是那种说一不二、相当霸气的男人。
可可正想着,吴晓敬了一圈酒,回到座位,俯身对她道:“我下午有事,就不陪你了。我已经安排好,让庄维陪你四处转转,晚上送你去机场。”
不等可可答话,她又招呼庄维道:“庄维,我把可可交给你了,你得把我这位闺密照顾好了,不然别说我不答应,她的粉丝会上你博客罐水。”
可可知道吴晓是好意,但这样一来反成了负担,她原想下午去三联书店转一转,然后回酒店吃饭,直接去机场。现在身边多了个男人,又不熟,不知该以何面示他。
“你别有负担,我正好不想回公司,一大堆事今天也处理不完,不如找个理由放自己假,你就成全我吧。”庄维笑呵呵地道。
可可笑了,觉的这人挺有趣,不如做个临时伴侣,共度离京前6小时。可可按原计划,先去三联书店,选了几本书,庄维开玩笑说,没准在这能看到你的书吧!这话一下戳到可可痛处,这几年光顾写剧本,早已退出作家行列,想当年她的小说上过《花城》,之所以触电是让钱逼的,广州房价那么高,总不能一辈子住出租屋吧。
从书店出来,庄维送可可回酒店,不过晚饭没在酒店吃,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庄维在国外生活多年,骨子里还是喜欢中餐,但西餐厅环境好,更适合谈话。并且价位也可以,既不会让对方有心理负担,也配的上彼此身份。
一顿饭下来,两人的距离又拉近许多。在机场告别时,竟有几分依依惜别之感。
“什么时候再来北京,给我打电话。”
可可看着庄维,点点头。她能感觉出,他说这话是真诚的,而不是敷衍她。
“你知道吗,昨天吴晓打电话给我,我还有点不大想来。幸亏来了。”庄维又道。
可可一笑:“我也是。本不想来了,大家见面又分手,好象是为了告别的聚会。”
说话间,已来到安检口,庄维伸出手,与可可握别:“再见!我希望这是为了聚会的告别。”
30岁的女人,已经输不起了
可可回到家,已是午夜,先冲了个澡,上网收电邮。有两封是制片发来的,谈剧本的事。还有一封,是一个陌生地址。可可好奇地打开。是一首诗:
…………多少人爱你年轻欢畅的时候/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这是我最喜欢的英国诗人叶芝的诗,希望你喜欢。
是庄维。可可心中一阵悸动。如果说,4小时前在北京机场分手时他说的那句话,让可可心中泛起一点涟漪,那么现在这朵涟漪已开始蔓延。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牵引。一种久违的藏在心底的柔情与真切之感,弥漫上来。
可可点了支烟。刚吸了一口,电话响了。她的心突突跳个不停。
“你到家了?怎么样?你对庄维有没有那种感觉?”是吴晓。
可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好你个吴晓,你这做媒体的怎么改做媒婆了!我看你是韩剧看多了,韩剧精神已在你身上显现了。”
“你先别急,我又没和庄维挑明。我是想先给你们创造一个见面机会,你若有意就往下进行,若无意就当没这事。这叫防卫性进攻你懂不懂?比相亲含蓄,比恋爱实际。对你这号人,就得用这招。你说你整天闷在家,跟蹲班房似的,除了圈里人几乎不与外界接触。你又不是不知道,娱乐圈的男人那么烂,就是绑都不嫁。我要不帮你望着点,你恐怕就老在圈里了。难不成你想写一辈子言情剧?”
吴晓一番话,说的可可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伤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连吸了几口烟,方才道:“庄维人不错,可是你知道,我刚接了部戏,这编剧说的好听是作家,其实相当于二奶,连人带心,被制片包了。整个一现代包身工。我想好了,等哪天不做了,写本自传就叫《包身工》。你说包身工哪有什么自由?初稿最快也得3个月,稿子交上去,导演、制片没完没了地提意见,提一次,改一次,不知被他们蹂躏多少次才能OK。上部戏用的是第5稿。这还不算,等本子过了、戏开拍了,我也不敢走人,万一哪个惋爷、星姐的不满意,我还得给他改台词。一直到戏杀青,吃了散伙饭,我才能赎身。你说,一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哪有资格谈情说爱!”
吴晓苦笑了笑,叹气道:你说我们这是何苦?论才有才,论貌虽比不上章子怡,也对的起一般观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多风光呢,其实花样年华都献给了别人,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寂寞着,难得遇到一个意中人。我就是觉的庄维条件太好了,40岁精品男人,年薪加分红每年一百万,前几年创业顾不上个人的事,现在事业稳定了,这不才腾出手来。可可,你应该清楚,这样的人放哪都是抢手货,若是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好姻缘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可心想:他事业是稳定了,我的事业还在发展呢,哪儿腾的出手啊!但这话没说出口,她知道吴晓是一片好心,自己不能太拂她的意。本来刚才看到庄维的信,还春心荡漾,想着怎么回,和吴晓一番长谈,可可反倒没心思了。
放下电话,可可走到窗前,凭窗远望,内心十分感慨。想当初自己南下广州,举目无亲,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与蚁子、蟑螂为伍,那时怎么不遇姻缘?不要说年薪百万,就是5万也嫁!现在刚刚在娱乐圈站稳脚,从当初三千一集的无名枪手,拼到每集一万五,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飚升到每集两万、三万,这一切来之不易,此时抽身而退去嫁人,实在太冒险了。
这么想着,可可已拿定主意—不给庄维回信了。
30岁的女人,已经输不起了,与其把宝压在男人身上,不如压给自己。
咖啡女人与茶男人的爱情,应该浓而不烈、耐的住品吧
再见庄维,是在第二年春天。
可可的剧本顺利通过,5月在京举办开机仪式。这种场合是导演、明星们的盛宴,没编剧的份,可可也不想凑这份热闹。但吴晓打电话让她去,说你闭关锁国这么久,还不出来放放风,下周北京演《图兰朵》,你赶快来我们去看。
可可打点行装飞北京。刚在酒店安顿下来,吴晓就来了,两人去附近的星巴克,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吴晓问可可,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是不是又要接戏。可可摇摇头,我又不是机器。机器还得加油呢。我想好了,计划谈一次恋爱。
吴晓扑地一笑,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好啊,就算为了工作也应该谈一次,言情作家没爱情,这不开观众玩笑嘛!怎么样,有目标了吗?可可耸了下肩:还没呢。所以来北京呀,有新人就物色一个,没有就从候选人中选一个。说完,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一个人——庄维。
沉默片刻,还是吴晓先开口:怎么样,要不我再搭一次桥?可可摆摆手,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扮红娘。
与吴晓分手,可可回酒店,参加制片方主办的招待酒会。本想露下面就走,不想被一位片商缠住,约她写本子,可可答应回去写个剧情大刚给他,这才抽身而出,给庄维打电话。庄维一听可可的声音,怔了一下,问你在哪?可可说,在北京,正应付一个饭局。你要是没事,过来绑架我好不好。半小时后,庄维开车来酒店,接可可去了上次去的那家西餐厅。
可可在北京呆了6天,有3个晚上是和庄维共度的,不过也仅限于吃饭,喝咖啡。庄维一副绅士做派,每次送可可到酒店门前便告辞。分别前一天,庄维请可可去看《图兰朵》。从剧院出来,两人在地坛散了会步,交谈观后感。虽然已是春天,但北京一早一晚天气还是很凉,庄维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可可,说你是不是冷啊?可可侧过身来看看他,点点头。庄维伸出手,揽住可可的纤纤细腰,可可就势倒在庄维怀里。两人相拥而立。
回到酒店,已是午夜。庄维送可可到电梯口,可可说:上来坐一会吧。庄维犹豫了一下,道: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可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起身给吴晓打电话,把这几天的事讲给她听,末了又道:他这人真够绅士的,我刚才主动让他上来,他愣是没来。吴晓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既然谈婚论嫁,别着急上床。
第二天,可可踏上回程。飞机在空中盘旋,平稳地驶入蔚蓝色高空。可可望着远处梦幻般的云层,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不禁十分感慨。如果两个正直青春的人,一年的时间可能已结束一段感情,而她和庄维,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也许,这就是光阴的力量吧。可可想,岁月磨砺了我们,让我们不知不觉放慢行走的速度。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是分阶段的,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风景。有人说,20岁的人生象酒,浓烈而醉人。30岁象咖啡,浓而不烈,香而不迷。40岁呢,如一道茶,它的美,是藏在里面的,要慢慢品。可可想,她这位咖啡女人与茶男人的爱情,应该是既浓又耐的住品的吧。
今夜无人入眠
从北京回到家,可可衣服还没来的及换就给庄维打电话,两人煲了一小时电话粥,这对可可不算什么,对庄维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这人一向做事严谨,打电话从来有事说事,十分钟解决问题。可见对可可是真动了情。他答应尽快抽时间去广州小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庄维公司业务日益壮大,董事会决定以北京为依托,向全国扩张。扩张需要新资金注入,那几个月庄维成了空中飞人,香港,纽约,与风险投资公司谈判。原想先去广州看可可,结果时间紧未能成行。开始他常打电话来,后来电话越来越少。可可打给他,不是关机,就是转秘书台,索性不打了,在家守株待兔。一个月只守到两三次,都是在机场,利用候机前一点空隙,匆匆说几句话。有一次飞机晚点,两人聊的时间多一点。
显然,在这样一个情感脆弱多变的年代,光靠电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何况电波的频率还日渐降低。可可知道,庄维工作很忙,但一个人再忙,总是能为他真心想做的事挤出时间。归根到底,是自己在他心中份量不够。其实也不怪他,自己当初不也一样,不肯为他放弃剧本。成年人的爱情,都是很谨慎的,谨慎中透着世故。自己不能这么和他耗下去。可可萌生退意。她想,等到国庆节吧,看他有什么说法,再做了断。
国庆节到了,可可没有等到庄维,却等来了吴晓。她和男友去香港,顺便来广州看可可。她以为可可和庄维关系平稳上升,说不定快走红地毯了,没想到可可告诉他,她决定分手。
“你要和庄维分手!为什么?”吴晓瞪大眼睛,惊讶道。
可可苦笑了笑:“也谈不上分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是恋爱!我们都半个多月没通信了。”
吴晓知道,庄维肯定是忙工作顾不上可可,急忙劝道:“可可, 庄维这样做是有些不对,但他也是身不由已,公司正在融资,计划明年去纳克达斯上市,如果顺利成行,他身价可就不是百万,而是千万了。你别小不忍则大乱。象他这样的绩优股,别人抢都抢不到,你怎么能轻言分手呢。”
吴晓说话的当儿,可可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她望着杯中形成的褐色漩涡,深叹了口气。庄维的身价和未来走势,可可不是不清楚,但她同时也清楚:男人越优秀,就越抢手,不论在职场,还是婚姻市场。别以为可可很言情,那是在戏里,戏外的她理智着呢。她的想法很现实:庄维年薪百万,她年入50万,正好是他一半,既可保持他男人的自尊,又能让她拥有女人的话语权,婚后可继续留在职场。但现在情形不同,如果庄维融资成功,身价千万,明摆着她高攀,一过门就得当小媳妇,能当到底也认了,但看看周围的男人,但凡功成名就的,有几个不辞旧迎新?就算念夫妻旧情,迫舆论压力,表面维持一个和睦家庭,暗地里金屋藏娇,另结良缘,这是可可绝对不能接受的。她不想整天生活在竞争对手之中,不愿与别的女人共享自己所爱的男人。婚姻要的是那份平静,从容和淡定。所以她决定放手。
见可可不语,吴晓又道:“你是不是怕将来他万一……”
可可抬头瞟了她一眼,无奈地耸了下肩:“也许他不是这种人,但这种事谁能保证呢。所以还是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保险。”
吴晓见可可主意已定,知道劝也没用,长叹口气:“也不知上帝怎么安排的,笨女人一个个都能嫁掉,孤枕难眠的都是聪明女人。”
“上帝肯定想:既然聪明女人能打能拼,就把饭票分给笨女人吧,总不能让她们饿肚子呀。”
两人相对而视,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自豪,也夹着一点凄凉。
笑过之后,吴晓道:“你也别太伤心,等回北京我再给你物色一个,这回咱不要大款……”
“得,你省省吧。我再谈恋爱不接戏了?我得锁春,积攒激情,写戏不比恋爱轻松,有时更耗人……”
假期结束,吴晓飞回北京。她前脚刚走,上次在北京与可可谈本子那位片商飞来广州,两人谈妥,写一部30集都市情感剧,每集两万,4个月交稿。当天便签了合同,片商付了20万定金给可可。
与片商分手,可可上了自己那辆马自达,把装有合同与信用卡的包放在副驾位上,系上安全带,刚要发动汽车,这时电话响了,是庄维。
“对不起,这阵太忙,没和你联系。”庄维十分歉意地道。
“没什么,谈判进行的怎么样?”可可问。她现在已经开始平静了,不象刚开始那样整日心神不宁。
“刚刚签完合同。等收收尾,我去广州看你吧。”
可可不语,半晌方道:“不用了,我刚接了部戏。”
这回,轮到庄维沉默了。不过到底是场面上的人,只沉默了一会,便很快开口道:“这么说,你又要闭关锁国了。看来我们真是有缘无份,我忙的时候你闲。我刚刚得空,你却要忙。”
挂断电话,可可坐在车里发呆。虽然分手是她深思熟虑的决定,但不知怎么,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惆怅。她随手打开音响。一段激昂、饱满的乐曲声响起,是歌剧《图兰朵》选曲《今夜无人入眠》。那熟悉的旋律一下把可可带回春天,带到与庄维在地坛相拥而立的不眠之夜。可可心中升起一阵热浪,泪水涌了出来。以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观众那么喜欢言情剧,故事老套,情节简单,浪漫的离谱。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因为生活没有浪漫的事,需要在屏幕上补偿。
选择单身,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你的生活中心就是自己。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是最人性化的生活方式。 幸福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