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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偶尔想起,也只是不曾忘记。

与自己和好如初 不朽 3971 2021-04-06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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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偶尔想起,也只是不曾忘记。

  1

  所有的记忆都是过去。回忆就是那些回不去的记忆。仅仅只是过去了却再也回不去的那些让人眷恋的记忆。

  2

  就当作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吧,不然我没办法写下去。

  那是一个下着微微碎碎的雨的夜晚。我关掉了所有网络,戴上耳机一个人走在寒冷又幽暗的台北街道上。一月中旬,所有的事情都显得寥落沉缓。冬天像一只缓慢进入冬眠的野兽,把这个世界拖得很慢很慢。头顶上总是飘着浮肿的云块,它们集结在天边,聚成厚厚的一坨。山峦、海潮都悄然睡去。冷风四方八面地袭来,随着缝隙进入身体里。手心像是揉进了一大块冰,而它舍不得融化。我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又不想往回看。那时,你什么都没说。因为你什么都没说,我的那些伤心和难过就变得如此微不足道。我以为,如果一个人足够在乎,就不会不闻不问。对啊,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对于那么在乎的人?我在日记上写着,说点什么啊,什么都好,让我知道我其实很重要。可是你真的舍得什么都不说,让沉默去分隔我们。也许其实我们都是那个样子,总是等待着对方先开口,总是在无数个日子里独自期待对方主动,总是以为自己的等待会让对方着急,总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衡量自己的重要性,也总是失望,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个时候,人们说,先说出口的都是比较在乎的那一方。我默默地跟自己说,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其实我知道人们说错了,那个一直不说的人才始终是最在乎的,因为那个人在等待着,默默地等待着。

  于是,你不闻,我不问。

  3

  世界上也许没有所谓美好的记忆。你会回想那些美好的记忆,也许是因为你并不满意现在的自己,而把眷恋寄托在过去里面。回想起来感觉到的是美好吗?是幸福吗?是快乐吗?更多的是难受吧。每一次回忆过去,通常都会难过。为什么自己无法再次身处那些回忆之中?为什么回忆会变成回忆?为什么越美好的回忆越是令人痛心地记起?为什么,为什么会记住痛比记住爱更加真实?十万个为什么,回忆却从不曾回答。

  或许是因为,活在回忆里的人,不再活在你的现实里。

  4

  他说:“我记得你曾经是个很爱笑的女孩。”

  曾经。这是好的回忆还是坏的回忆?

  5

  其实让事情走向结束的永远都与自尊心有关。终于你还是说了。终于我们在这个世界里走散了,在人潮拥挤的城市里失联,再也找不到彼此的身影,甚至连相爱的痕迹都变得模糊,终于走回了各自的时空里。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大得像海一样,不是每一条鱼都游向同一个方向,而即便在浩瀚无垠的深海里能幸运相遇,也未必能够相约一同徜徉一生。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和你说了三次:“我愿意陪你走很苦的路,也愿意笑着送你走。”

  你说:“有些路只能自己去走。”

  我说:“好。”

  我笑着目送你离开我的世界,没有任何怨言。我们仿佛有默契地说好了从此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再也不见。像是失去弹性的线不再互相拉扯,它在我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之间失去了绷紧的属性,轻易地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断裂。我们都知道当火柴烧到最后只剩下灰烬,也知道有些爱走到尽头就是结束。

  所以我们都没有说,也都没有错。

  你选择走,而我也没有逗留。我们用各自的方式向未来前进,以各自的步伐走进了不同的森林或大海里。我们没有回头,于是我们错过。我没有等待,我知道你不会来。

  我只能对自己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6

  其实回忆不可靠,但它最后会变成执着的经验。像是知道那个地方有荆棘,这次经历了,下一次再去一定会避开那个地方。像是第一次知道蔷薇是带刺的,第二次就不再只为了见它在手中盛开而奋不顾身。像是知道了火是炽热的,它只能用来取暖,但不能亲近地拥抱它。像是受了伤的位置,便不舍得让它再次流血。

  看吧,记忆还是有它的用处的,避免疼痛的作用。用痛来抵挡更痛的可能。这就是回忆。

  7

  走在记忆的前端,偶尔回头俯望,是座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你企图回到那美好的迷雾之中,却发现那只是你现实生活的虚无倒影,像是脆弱的沙塔,你站在它面前,想要伸手抓住它,然后它就崩塌了,无从拾获的碎片,散尽在那些时间的缝隙里。于是我早已经习惯,你以当年那副温柔又美好的模样,频频用回忆的名义进入我现实的生活里。很多年后,你仍然是最初的模样。很多年后,我却已经不再是当时的我了。仿佛有一个咒语,把我们的样子封印在回忆里。

  一直,一直,在那里。

  8

  再次回到那个没有你的自己我渐渐地不再那么执着,也不再那么期待。有一段时间,你的脸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难以轻易地将你擦去。我知道那叫作想念。挥之不去的感触,在走过某个路口或是某个地方的某个位置时,都会和那些曾经重叠在一起,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可以回得去。可是怎么回去呢。那只是片面的回忆,那些片面的回忆只存活在过去里。那些回忆在脑海里不断地被翻新,不断地被重洗,经过时间的反复煎熬,终于你和我的故事在回忆里猖狂着,而我和我的释怀向未来延伸着。

  以前我想念你,后来我想起你,你却不再是我想念的理由了。

  于是我不再想念你,只是想起你,仅此而已。

  后来偶尔会传来你的消息。我不怎么感兴趣,像是看见报纸上的某件新闻那样,看看就罢,只是知道了这个世界在发生些什么事。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不会再打扰你。

  这样各自安好,便好。

  9

  你会发现,记忆其实是世界浓缩成的蜘蛛网。

  有时候没有结局,就是结局。

  10

  记忆之所以存在是为了印证过去的自己如何生动地活着,让往后的自己偶尔想起,让自己不忘记那些关于爱与痛的感知。不再痛了。不会痛了。不想痛了。不该痛了。在那些反反复复思索记忆、沉溺其中的日子里,我用这种方式记住你很久很久,久到我想起你的时候不再像当时那样,有种痛不可当的悲伤。它终于变成了经历,而不再是回忆了。

  或许经历是回忆的延伸吧。这样想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痛了?

  我只是偶尔会想起,也只是从不曾忘记。 与自己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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