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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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竹 注释标题 陈昌竹:1950年在重庆石桥铺小学任少先队总辅导员,后在上海一所中专任教。
李致同志:
再次深切感谢寄来《终于盼到这一天》一书。
你用自然、流畅、朴实、嘲讽的语言,以真实的事实表达了你“勿忘‘十年浩劫’,决不让这样历史悲剧重演”的主题。同时在字里行间,我看到你的一颗忧国忧民的国士之心,使我钦佩不已。
“十年浩劫”,上自国家主席、功高盖世的元帅,下至我这样的平民老百姓,都深受其苦,数不清的人已迫害致死。国民经济已到崩溃的边缘。被煽动起来的“红卫兵”“造反派”其人性荡然无存,而兽性大发,邪恶遮天。好端端一个国家顷刻之间,竟变得疯狂至极、残暴至极,一时间天昏地暗,不知中国在哪边? 至今想起,仍感惊心动魄、不寒而栗。我在瞎想,当时幸无外敌入侵,不然国家的存亡就不堪设想了。这样置国家存亡于不顾的荒唐、愚蠢、残忍的历史悲剧,怎能让其重演!应大书特书,让千秋后代不能忘怀。深感不解的是,巴老他老人家建议的建立“文革”博物馆,至今音讯杳无,令人匪夷所思啊!
你用深情的文笔写了《我淋着雨,流着泪,离开上海》《妻子的安慰》《小屋的灯光》,饱含着浓浓的亲情,彼此遥遥地牵挂,虔诚的祝愿,活跃在纸上,催人泪下。与巴老同睡一床,也不敢深谈。面对亲人,也必须表明是“专程到上海看眼病的”。形势多么险恶,时局多么黑暗,怎么不令人心惊胆战!
你颂扬了真挚的友谊,在那样的年代能保持那样纯真的情谊,实属可贵,令人效法,令人羡慕。
对几位领导人,你写得极其朴素,平实,使人可信、可敬。特别是写到胡耀邦时,更是如此。你两次谈到我与耀邦同志“接触不多”,又说在干校耀邦同志“不在一个连队,基本上没有接触”,有天晚上耀邦同志来我们连听取“走资派”的意见,“我因临时被派工,没有参加”,调回四川“没有机会和耀邦同志联系”,最后说“不久,耀邦同志担任党中央总书记,从此我再没有去打扰他”。你没有借伟人之光,炫耀自己之举;这就是你诚恳、真实之所在,是你高尚人格魅力之展现,我从心里佩服。若遇当今有些急功近利的人,定会添枝蔓叶,天花乱坠地做文章,不使自己光照四海就决不罢休了。
你也袒露了自己没有像戴云同志那样向上反映意见的勇气;为了保自己,贴了胡耀邦同志的大字报。在读者面前剖析自己,既要具备崇高的品质,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认错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境界。你两者都做到了,为此我对你又增加了几多崇敬。
脸露笑容的小萍,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可爱,让人难以忘怀。在那“人妖颠倒”的年月,众多天真无邪的孩子所需要的净土,也被剥夺,纯洁的心灵也被污染,使他们也善恶难辩,口吐恶言。这是时代的极大悲哀。
我很同情你写的许光。一个从小就参加儿童剧团宣传抗日,后又入党,也有一定工作能力的同志,就因剧团团长集体报名参加三青团,没干过坏事之人,竟半辈子伸不起腰,背着黑锅过日,这太坑人,太不公道。他日夜盼望着“解放”,可当宣布“解放”他时,他却悲喜交加地疯了。多残酷的事实!多像范进中举啊! 虽然他们致疯的原因不同,可心里所受的压力是一样的。
你用生动有趣的语言写了焦某,写得太好了,完全符合这个人的性格。他把“文化大革命”看穿看透了。在那个时候就提出怀疑,“谓林彪江青系争夺个人权力,最高当局亦有不可推卸之责”,真是高见,真有胆识。他用缓和、合理合法的方式与“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反其道而行之。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实在在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而且打得漂亮,相当精彩。
言已尽而意未已,只因我才疏学浅,无法尽表我心中之感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在散文家前用笔表述,无异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我必死无疑也!
……
昌竹
2007年8月5日 李致文存:我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