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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节·

　　小说家的吊诡之处，在于善于运用直觉。特别是面对最前沿的人文发现时，更应如此。

　　《圣天门口》中，小小的天门口，看上去只有雪、杭两种力量，其实，还有像傅朗西、段三国、马鹞子、常守义这几股力量。还有冯旅长、小岛北这两种带有符号性质的邪性力量。还有董重里、常天亮等人伦的力量，在傅朗西所代表的红色力量里，还有小曹同志、欧阳大姐这样的力量群体。还有像林大雨这样的人，也有着因夺妻之恨而引发出来的人性恶的力量。

　　多条线索相互交织，甚至相互排斥，仅从生和死的角度判断，似乎没有给予孰优孰劣的评价，想拯救世界的人没能挽救自己，想获得美满幸福的人屡屡被美满幸福所伤害。卑鄙者貌似肆无忌惮，其实是惶惶不可终日。在高贵面前，任何卑鄙都明白自身的卑贱。能明白这一点，就是历史的正确，也是文学的成功。文学毕竟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但文学一定要成为世界的良心。

　　重要的话说三遍，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所谓“福音”，只是还原当初一类人的一种生活，并非有些人强加的所谓象征基督什么的。在这部小说里，“福音”是一种代词，所表达的是比福音更久远的孔孟劝喻，是从孔夫子以来人心中长存的那类大爱与大善。这种大善与大爱历史上从未中断，只是文学中人不太关注。20世纪的文学训练，让太多的人，将爱之切、恨之深等等过于简单的性情，当成唯一审美之源。这种偏颇得有些一边倒的审美态势，影响了中国文学向着博大精深进步。

　　所以，《圣天门口》不是一部关于“福音”的小说。

　　所以，《圣天门口》不是一部关于“基督”的小说。

　　所以，《圣天门口》不是一部为了满足某些人让文学首先“欧化”起来的小说，而是一部向着纯中国文学前进的小说。

　　重要的话说三遍！三遍！三遍！

　　在文学现实中，我已经说了无数个三遍了！ 刘醒龙文学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