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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

　　一碟友前两天到香港公干，回来对我叹道：在香港的电影院看了《大敌当前》，差点被裘德·劳的眼神当场击毙在座位上。

　　我信她的话。最近市面上已经有《大敌当前》的DVD了，如获至宝，正准备买，与我相熟的影碟贩子说，别买，这是电影版。我顿时气塞无语。DVD也开始走上和当年VCD一样的路了，开始用“枪碟”来蒙事害人了。

　　太想看《大敌当前》了。这是英国杰出的男演员裘德·劳的新作。导演是《情人》的导演让-雅克·阿诺。这是我向往这部电影的重要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念裘德·劳的眼神，想念那种被他凝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我想，只要是——年轻女性、俊男爱好者、看过《天才雷普利》的，都会有同感。

　　被我们喜欢的男人凝视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有点像过电。（其实我也不知道过电到底是种什么滋味，大家都用这个不知其详的比喻，我也将就着用吧）。

　　凝视过我们的男人有《绝唱》里的三浦友和，那双绝妙的单眼皮，让那种凝视有一种又清浅又执着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认为，单眼皮的痴情，才是真实和有可能恒久的痴情。以此类推，我顺带爱好濮存昕和李亚鹏。

　　还有谁呢？在我们成长的岁月里，还有谁带着强大的杀伤力来凝视我们并伤害我们，在我们的心里烙上痕迹？当然是有周润发的。但是，不是在电影《英雄本色》里而是在电视剧《上海滩》里。许文强那种罕见的美貌和罕见的眼神，双枪齐发，枪下，幸福的死者无以计数。（不少中国女性观众对《卧虎藏龙》的失望其实是对李慕白的失望。周润发，人老，珠黄。）

　　也是有周星驰的。我没能例外，看《大话西游》时，先是笑得缺氧，然后泪流满面。至尊宝成了孙悟空走上西行之路的时候，回望城楼上的紫霞和自己的前生，那个眼神，那种凝视——哎，无话可说。

　　《大敌当前》

　　以前看法国电影《绝代艳姬》，被里面的歌者莫利尼里凝视，我曾经写过这样的句子：“我盯着他的眼睛，微微地发着抖，心里面就像三岛由纪夫的一个句子：‘我心里的孤独在飞快地膨胀，简直就像一只肥猪似的。’”

　　就是这个词。在被凝视的过程中，我很孤独。

　　2001年5月30日 洁尘电影随笔精选集（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