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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为悦己者狂

　　女为悦己者狂。狂了后，悦己者吓得逃之夭夭。

　　佩德罗·阿莫多瓦的电影《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译成《女为悦己者狂》。看了后才发现，这个译名实在是太传神了。这部1988年的作品，让阿莫多瓦从此由一个年轻的才子转变为代表西班牙电影风格和最高成就的国宝级导演以及欧洲最具国际性和票房号召力的电影大师。

　　这是一帮处于精神病初期发作状态的女人，疯狂、喧闹、令人喷饭。她们因为爱情失意和某种假想的灾难，要跳楼、砸电话、烧床单、互扇耳光，最后，干脆掏出了两把枪。男人全都被吓破了胆，不敢露面。她们出没的场所，像拙劣的舞台布景，色彩以鲜红和鲜蓝为主。她们的家开满了塑料花，摆着艳丽的大沙发，梳妆台上扔着几顶假发。她们都穿得无比难看（阿莫多瓦作品中的女人一向都是穿得无比难看），歪歪斜斜地戴着硕大的假睫毛，哭起来像拉警报，笑起来——那话怎么说——塌楼似的笑。

　　奇怪，女人看阿莫多瓦从不生气，只是大笑，甚至很多时候有会心之感。

　　这部电影有这么一段：露丝从住了二十年的精神病院里跑出来，要杀她的前夫。她很得意地告诉前夫的前女友菲帕说她为了这个计划伪装了很久，医生们以为她痊愈了就放她出来了。菲帕说，你已经好了，不可以杀他，你要坐牢的。露丝很冷静地说，但是我并没有好，只是我假装好了。

　　看这段，我觉得我都要疯了。只听说正常人装疯子，没见过疯子装正常人。我心里发毛，那么多人，谁是正常人谁是疯子？到底谁装谁？

　　《女为悦己者狂》里面又出现了阿莫多瓦作品中著名的长得像一只鹦鹉的女人，一般称她为“阿莫多瓦心爱的马面女”。我一看到她就哭笑不得。记得我前几年第一次看到她，我这个无神论者在心里喊了一声“上帝！”。这个女人是我从生活中到各种艺术作品中所看到的最让人惊讶的形象，甚至在毕加索的画里，也没有比她更古怪的了。我要是说她长得像一个笑话还不准确，她真的就是一只鹦鹉。在这部电影里，这只鹦鹉的未婚夫是当时还十分年轻的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最滑稽的是，这只鹦鹉说她是处女。

　　《女为悦己者狂》

　　上面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是因为我真的很兴奋。终于开始一点点买到阿莫多瓦的作品了，就是我特别喜欢的有着很高级的俗艳封面的那种DVD。我已经买到四盘了。以前买的那些VCD比起这些DVD，无论是封套装帧、“开本”大小还是画面质量，都是天壤之别。我觉得我对于阿莫多瓦的热爱和收藏开始有了修成正果的味道。

　　2001/8/5 洁尘电影随笔精选集（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