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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士山和樱花

　　一

　　最近读到一则路透社的东京电讯，说是有些日本科学家担心富士山有一天会“崩塌”，会“失掉它的美丽的圆锥形”。虽然这里所谓“崩塌”，不过是“最高峰的一角垮下”，而且时间是在三五十年之内，但是这样的“预言”总教人感到不舒服。其实我对那些国家的通讯社的电讯素来缺少信心，我决不会因为这种“危言”大做噩梦。然而一连几天，我只要在忙中安静下来，不读书，不看报，坐着休息，我便会看见那一把蓝天中倒悬的玉扇，那一顶盖满了雪的斗笠。我无法抹去眼前这个美丽的影子，我想念富士山。

　　我知道富士山这个名字，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那时我很年轻，在成都的老家里常常听见两位到过日本的叔父谈起日本的生活，有一两次他们谈到富士山，还说日本人很喜欢这座山，而且把它当作“圣山”看待。这句话给我留下相当深的印象，可是他们当时不曾描绘富士山的形状，我也以为它和我见过的川北的大山差不多，因为我四五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到过广元。总之，富士山并没有引起我的幻想。一九三四年年底到三五年初夏我在日本的横滨、东京两地住了几个月，不曾看见富士山的影子就回国了。我现在颇后悔当初白白放过了从容旅行的机会。但是我回想二十七八年前的心境，我又觉得即使美景当前，我那时也可能视若无睹。我没有理由责备自己。

　　去年我怀着不同的心情第二次到日本。三月二十四日下午天朗气清，飞机快到东京的时候，一位朋友指着玻璃窗口对我说：“看富士山！”我把脸贴在窗上，望出去。蔚蓝的天空中浮着白云，云片上面现出雪白的山顶，此外什么也看不见。我当时只觉得它美，也没有工夫思索它究竟像什么。我的思想正萦绕着那些在东京等待我的友人。只有过了几个月，我在黄山休养，无意间听见朋友念一句日本诗人写的汉诗：“玉扇倒悬东海天”，我才想起再没有更恰当的比喻了，我那时看见的确实是这样的一把“玉扇”。

　　到了东京，我们受到热情的招待。朋友们给我们安排的日程并不十分紧张。日本的主人善于体贴客人，他们懂得怎样教客人过得舒服，过得像在自己家中那样的随便。我们有时间看，有时间交朋友，有时间想，有时间休息。东京变了，我找不到我熟悉（其实也不能说熟悉）的那个城市了。我似乎更喜欢从前的东京。但是过去在这个大都市我有几位朋友呢？我有什么愉快的回忆呢？人也变了。我接触到许多日本朋友的心灵，我对他们发生了感情。即使我不喜欢那些像爬虫一样塞满了每条大街的各式各样的汽车，听不惯夹杂在漂亮的日本话中间的英文字句，我却不能不称赞纯洁、美丽的樱花，而且更不能不称赞纯洁、美丽的心灵。在那些春天的夜晚，我告别了殷勤的主人，带着友情的温暖回到旅馆的房间，关上门静下来（我们最初住在西式旅馆里，后来住的是纯粹日本风味的客舍，不管我的房门上写着号码，或者挂着“朝雾”“红叶”“竹”“菊”一类的木牌，不论是关上装了弹簧锁的门，或者拉拢纸糊的屏门，我都有一种松弛的感觉），我或者躺在睡榻上，或者盘腿坐在席子上（有时还加上坐垫），我会想起那个美丽的山顶，蔚蓝的背景上现出的雪白的东西。我还会想起那一大片素净动人的樱花。想着美丽的东西，使人心旷神怡。在东京想着这样美丽的山和美丽的花，我觉得我的心跟日本朋友的心更接近，我以为自己更加了解朋友，也更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当这种比酒更浓的友情使我沉醉的时候，我甚至会把这三者糅在一起。据说有些日本人欣赏樱花的“瞬间美”。樱花开时一大片，不到几天经过一夜风雨便是满地落英，人们从这里看到“人生的短暂”。这可能只是少数文人的想法，而且是早已过去的事情。在我的眼里樱花却是开不尽的。一九三五年我在东京看过盛开的樱花，二十六年以后，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樱花却开得更繁而且更美。所以不仅富士山的美是永久的，樱花的美也是永久的，我们两国人民之间美丽的友情也是永久的。我至今还不能忘记去年那些美丽的春天的夜晚。

　　二

　　我刚刚读到东京友人龟井胜一郎先生的优美的文章《北京的星星》，他提起我们去年四月“到富士湖、甲府、松本、长野、金泽等处的旅行”，许多亲切的回忆给唤起来了。我书桌的抽屉里还放着一大叠照片，它们是我们这次旅行的最好的纪念品，我喜欢不断地翻看它们。这些永不褪色的照片是会讲话的。有时夜深人静我在台灯旁边摊开照片，就仿佛听见一些动人的故事。照片上樱花不多，更看不到富士山顶。可是在这次友谊的旅行中我们却饱看了富士山，也饱看了樱花。我至今还陶醉在这种美的享受中，所以会失去推敲字句的冷静，我刚才用了一个“饱”字，其实富士山和樱花哪里是看得饱的？何况我们只有短短的几天！那么我怎样会想到一个“饱”字呢？我细细地回想，在那个晴朗的春日，龟井先生陪着我们坐“观光车”、乘游艇，在富士山近旁几乎走了整整一天，有时绕着山走，在车上听见导游员的清脆的声音，把头掉向窗外，眼光越过繁茂的树木，我看见了戴雪帽的山峰；有时在湖上舟中，抬起头便望见白头的山，明镜般的碧绿的水面又映出了富士山的倒影，好像有什么精灵在水里微微摇着这把绝大的白玉扇。以后我还有机会几次看见富士山，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它的故事和歌曲（年轻、秀美的导游员都是唱歌、讲故事的能手！）。过了一年，故事和歌曲都渐渐地模糊了，只有“雪笠”和“玉扇”般的富士山同长兄似的龟井先生的面颜还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尽管我看见的只是富士山的一个面目，尽管我没有机会攀登山峰，尽管我没有能将一两个故事和一两首歌牢记在心上，但是我仍然有这样一种感觉：富士山对我是十分亲近的，我仿佛很早就认识了它。

　　龟井先生说，他第二次到北京，在机场上和朋友们握手，马上“想起了大家一齐游览富士五湖时仰望富士山的情景”。我还记得去年七月在上海龙华机场第二次迎接他，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向他问好，我的脑子里也出现了富士山雪白的峰顶，好像我们的旅行还不曾结束。那一回我们在一起只游了两个湖，主人不愿意叫客人过分疲劳，在日程上留了余地。我也说，将来找一个机会再来同日本朋友痛快地游一次。我们都相信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所以我们留下了三个湖。但是我们去了“万能风穴”。我事前不了解这是什么样的地方。我跟在朋友们后面走下去，看到了冰，感到了凉意，然后慢慢地走上了斜坡。地上尽是滑脚的泥水，上坡下坡都不容易，不小心就会摔倒。可是大家笑得多高兴。我手边还有两张照片，在头一张上面，我俯下头撩起薄大衣正朝上走，另一张上我已经走上了坡，两只手插在大衣袋里。照片上所有的人都在笑。龟井先生在我的前面走，他的脸上也有笑容。而且这笑容和我在上海机场上见到的差不多，这便是我们常说的表示心情舒畅的笑容了。关于“风穴”我所能记忆的全在这两张照片上。我静静地望着它们，我仿佛听见一年前的笑声从四寸的照相纸上透出来。我和龟井先生在一起的愉快旅行的确没有结束。“风穴之游”以后三个月，我和他在上海大世界杂技场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夜，看见了他几次的笑容，不仅他在笑，其他四位日本朋友也在笑，我也满心高兴地笑了好几次。这一夜的笑声也只是一个开端，我和日本朋友在一起谈笑的日子将来绝不会少。我还要践约同龟井先生重游富士五湖。不用说，到那个时候我们两国人民之间种种人为的障碍都已经消除了。龟井先生在文章的最后说，为了迎接这样的日子早一天到来，他们在继续不断地努力。我感谢日本朋友的厚情，我也要为这一件大事献出自己的力量。

　　我不曾到过龟井先生的府上，记得有一次我们在省线电车上或者火车车厢里，车子在前进的时候，龟井先生忽然指着窗外告诉我，他的家就在这附近。我来不及抓住任何一个特征，我只记得他的家在树丛后面看不见的地方，大概不会太远罢。可是现在读到他那篇文章的最后一段，他在东京郊外井之头公园附近的书斋里写稿子。同样的静静的夜晚，同样的静静的书斋，他的家和我的家中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好像我的窗口就对着他的窗口，我们正在亲切地对谈一样，好像我的窗下院子里开着一大片樱花，好像天空中现出富士山的雪顶。我在上海想念日本的友人，仿佛日本的美好的东西都移到了我的眼前。

　　三

　　关于富士山我的知识实在有限。我从日本带回来两样可贵的礼物：一是收在《岩波写真文库》里面的《富士山》；另一件是一幅题作《清澄之秋》的日本画。摄影集是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赠品，全是很出色的摄影，既清楚，又好看，有些画面非常美，从富士山的情况、它的历史、它的气象、山上的动物和植物，一直讲到登山的人。在这本摄影集上不仅可以看到富士山的许多面目，还可以看到那美丽的“笠云”。我喜欢这本小书，近几个月中我有时空下来，翻看它，常常感到艺术享受般的满足。可是我现在也不想抄书，我觉得我眼见的比一切的摄影美。《清澄之秋》是中国作家代表团在东京举行告别酒会时，一位日本朋友送给我的。从画题便知道画上有富士山的秋景，雪白的山顶跟我在春天看见的相近，不同的是山顶下的颜色，那几笔说明季节变换的紫色便是艺术家精彩的加工了。我手边还有一幅彩色木刻，是富士三十六景之一的“山下白雨”，这是访问上海的日本友人的礼物。画面上有浅蓝色的天，白色的卷云和高耸的山顶。倒悬的玉扇不见了，只有圆锥形的顶上还有一点积雪，接下去是好多股火一样的红光，红光中露出数不清的黑点，再下面便是一片浓黑。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富士，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从哪一面我可以看到这样壮丽的画面，但是我非常喜欢这幅木刻，我觉得它比我眼见的更美。我不断地注视它，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日本诗人的诗句：

　　愤怒罢，富士，

　　要真心地愤怒，

　　我们民族的山呀！

　　——（山岸外史）

　　像喷火一样的有力的诗句很恰当地写出了今天日本人民的感情。我在那一个月友谊的旅行中也深深地体会到日本人民的“真心地愤怒”。我在仰望富士山峰的时候，常常想起当代日本诗人的诗句。另一位作《富士之歌》的诗人唱道：

　　很久

　　我忘了喷火

　　可是现在，即使在雪层下的胸膛里

　　炽热的火也在乱窜……

　　——（大岛博光）

　　富士，这座静止的火山，三百一十三年不曾喷火了。但是有一天在它充满“真心愤怒”的时候，谁能说从那积雪的山顶不会喷出血红的烈火来照彻日本的暗夜呢？到那个时候，一切骑在日本人民头上的魔鬼，同玷污了这座“圣山”的任何军事基地和打靶场，都会化作“山下白雨”而消失在土里了。我想着这个壮丽的景象，我不觉十分兴奋地高声念起我们的老友鹿地亘先生的诗来：

　　祖国的早晨亮起来了！

　　富士哟，照着晨曦，现着蔷薇色，

　　灿烂地照耀罢！(3)

　　诗人的预言才是真正的预言。富士山绝不会“崩塌”，它将“照着晨曦”，沐着火似的红光，显得更加美丽。

　　于是我的眼前出现了新的富士山的雄姿。

　　四

　　我昨天接到龟井先生从东京寄来的信，讲起他已经写完了十三万字的中国见闻记，信里还有这样的一句：“在日本现在是樱花落尽、一片新绿的时候了。”我又翻看他的文章《北京的星星》，我的思想在下面一句话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我想起了和中国作家代表团的诸位在金泽市兼六公园的樱花树下散步的一天。”友谊的语言的确是共同的。我的思想和朋友们的思想常常走到同一个地方。我们不论作文或者谈话，都喜欢提到樱花，因为樱花和富士山都是我们友谊的见证。兼六公园中樱花树下早已绿叶成荫，我们的脚迹也早给去年的春雨冲洗干净，可是我们在树下闲步时的愉快心情至今并未减淡。在怀念友人的时候，在把深厚的感情寄托在文字上的时候，我和日本朋友都会看到我们在一起欢聚过的地方。兼六公园的樱花因为有了在树下散步的看花人才显得更美、更令人难忘。同样，我因为有了三岛一先生做伴同游，而更爱镰仓的街市。但是我对樱花早就有了感情，在我的院子里竹篱边便有两株樱花，这是我七年前用二十元的代价买来种上的。两株花品种不同，却一样长得好，一年一度按时开花，而且花朵不少。今年花开较迟，但即使在花开的时候，我从窗口望出去，篱边也还是一片绿色（篱下点缀了几朵红色和白色的月季）。樱花品种很多，我也见过不少，去年在日本我从京都琵琶湖畔看起，然后看东京宫城外的、青山公墓的，再后去富士五湖，长野县，一直到文化古城金泽市，一路上不知道看了多少种樱花。各地气候不同，花开也有迟早，我们眼前全是盛开的花朵，好像樱花也怀着友情来欢迎我们似的。有时一片粉白，如云似雾，枝柯相接，排列成行，或者花繁似海，树多成林；有时一株两株静静地立在路旁和水边，或者从矮墙内撑起了素白的伞盖。日本朋友对我讲过许多樱花的名字，可是我记住的不过四五种。我说不出我家里两株不同的樱花叫作什么。它们都是先发叶后开花，所以盛开的时候，树上也是绿多于白，跟我在日本见到的不同。我又忘记向几位日本朋友（龟井先生和三岛先生在内）请教，他们到我家里来做客都不是在樱花开放的时节。然而樱花总是樱花，花朵倒是一模一样，它们虽然不能给人引起轻云浅雾的幻觉，可是那种素净的美却是保存着的。我在自己家中有机会一年一度地欣赏樱花，这是一种幸福，我不仅可以重温友谊旅行的旧梦，我还有和日本朋友重聚的快乐感觉。一年来我对日本朋友不知说过多少次：“我们之间的友谊像长流的水一样是永远切不断的。”这友谊也像樱花一样是永远开不尽的。就以我这里的两株樱花为例，它们一年比一年高大、一年比一年茂盛，不过短短的几年，它们就长成大树了。

　　五

　　我第一次看到樱花是在一九三五年，在樱花烂漫的一个星期日，我和一位中国朋友带了一些点心到东京上野公园去玩了半天。那天天气很好，我们两个在一株樱花树下，坐了一阵，又躺了一阵，把带来的东西吃光了。看见日本人带了全家老小，在树下喝酒谈笑，唱歌跳舞，十分高兴，我非常羡慕。可是我们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致，尤其是我，前几天无缘无故给刑事们（日本便衣侦探）从宿舍带到警察署，从半夜关到下午四点，即使遇到这样可喜的节日，见着这么可爱的风俗，也不会兴高采烈。去年四月二十一日我重到上野，节日早过，花也落尽，公园里冷冷清清。木下顺二先生殷勤地陪伴我们，同路还有几位华侨朋友。（刑事先生当然是少不了的，他们一直为我们的安全“操心”，人换了，面目似乎也变了，他们对我显得很有礼貌，最后还把我送上飞机，鞠躬而别。）我们匆匆走出公园，我忽然想起当年樱花节的情景，我颇后悔错过了眼前的机会。要是我这次和朋友们一起在公共场所欢度节日，我一定有新的感受和深的体会。短短的一个月中间我们去过不少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有很多陌生人向我们露出笑脸，伸出友谊的手。我没有想到会结交那么多的朋友。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向我们表示真挚的感情。我们旅行的时候，火车每到一个站，刚刚停定，便有人在月台上打着小旗敲我们座位旁边的玻璃窗，人越聚越多，车窗刚刚向上推起，许多只手马上朝我们伸了过来。热烈的握手之后便是《东京—北京》的歌声，人们在月台上胳膊挽胳膊地唱着，一直唱到火车开动，而且好些人的眼睛里出现了发亮的泪珠。在这种友好的气氛中，我怎么不愿意分享日本人民节日的欢乐呢？我只好把这个愿望寄托在将来了。这并非无可奈何的想法，我对将来的信念倒是很坚定的。

　　我写到这里，正打算停笔，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我无法把它记录在稿纸上，它一掠就过去了。我只有这个印象：绿树丛中高高低低浮起一片一片的白云。樱花不会移动，是我坐的小轿车正在旋转下山，樱花便开在坡上。这是我们离开金泽市的早晨从旅馆出发的情景。旅馆在山上，附近有很多樱花，主人为了让我们欣赏带着前一天的微雨、在朝阳里发亮的花朵，吩咐司机从另一条路下山。我们一行十一辆小车沿途饱看风景，从容地开赴车站。我无意间向司机问话，才知道全市出租汽车公司的几百个司机这一天举行要求增加工资的罢工。为了保证按时送我们到站，司机们昨天夜里开过紧急会议将决定了的罢工时间推迟一个钟点。没有其他的理由，我们是从人民中国来的客人，这就够了。他讲话不长，可是讲得很自然，好像在叙述一件极寻常的事情。我在火车站前下车，和这位司机握手告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我讲一句短短的“谢谢”，祝他们的斗争胜利；他讲一句短短的“再见”，祝我们旅途愉快。他的手是那么有力，他的微笑是那么真诚。事情过了一年多，我现在拿笔的手似乎还有他手上的热气。我想到在金泽市看见的樱花，便自然而然地记起那个不知姓名的日本司机的笑容，我甚至想说他的笑容比花美得多。

　　1962年6月9日—16日

　　○写作鉴赏

　　(1) 层层铺垫之后才表明自己的观点：“我却不能不称赞纯洁、美丽的樱花，更不能不称赞纯洁、美丽的心灵。”“在东京想着这样美丽的山和美丽的花，我觉得我的心跟日本朋友的心更接近。”原来，在作者心中，富士山、樱花早已和日本人融为一体，景色美好，人情更暖。这就是情景交融的写法，更加便于表达感情。

　　(2) 作者回忆在日本友人陪同下参观富士山的经历，很巧妙地用照片引起回忆，然后描述当时的场景，环境描写和人物描写并举，既赞美了美丽的富士山景色，又表达了对日本友人的感谢。这也是游记类文章很实用的写作方法。

　　(3) 这一章节作者摘引日本友人的三段诗作，表面是描写富士山的喷发，实际暗指日本民众对当局的怒火。引用的诗句含蓄蕴藉，意味深长。

　　(4) 作者浓墨重彩描绘樱花盛开：用拟人手法写樱花欢迎我们，用比喻写樱花形状“如云似雾”，写樱花的姿态“撑起素白的伞盖”。多种修辞手法形象地描摹樱花的美景。

　　(5) 结尾补叙一事：司机为了送我们，特意把要举行的罢工推迟一个小时，这样的情谊让“我”感动，让“我”觉得“他的笑容比花美得多”。结尾画龙点睛，点明题旨，赞美富士山樱花的美景，更歌颂中日人民的深情厚谊。

　　○写作贴士

　　这是一篇写景抒情的散文，富士山和樱花是叙事的线索，重点记叙中日人民之间的深厚情谊。在我们的写作中也可借鉴这种方法，美景之中写人情，景美人更美。 跟着大师学写作：给孩子的名家经典系列（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