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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精神世界的陶醉
接下来的两次治疗中,我和小凯在治疗室里“坐以论道”,对哲学话题进行讨论。我认真倾听他对尼采的热爱、对尼采那惊心动魄的批判性思想的欣赏。尼采是19世纪后半叶的德国哲学家,处处表现出惊世骇俗的狂放与尖刻。
尼采曾大声疾呼“上帝死了”,主张“重新评定一切价值”。他为欲望开脱,他把罪犯辩护为起义英雄,他把善良归结为无能。尼采也许并非是在宣扬什么,他只是在表达一种迥异于主流的观点。但通过了解尼采的思想,一些反人类反规则的意识被刻印在了小凯的大脑里。尼采桀骜不驯的人格与高度强调个性意志的思想强烈吸引着小凯。小凯也认为“要让别人理解自己是很难的”,尤其是,“如果自己像恒河那样急速地思想和生活,而别人却像乌龟般思考和生活”。
我不知道小凯是先了解了尼采而对教育制度存有很强烈的反感情绪,还是先有了反感情绪而后又在尼采那儿找到共鸣。他告诉我他推崇尼采所言:教育的基本原则是麻痹本能,一部教育史就是一部麻醉史。
小凯去学校上课基本只是在完成学习形式。他从根本上认为刻板的学校老师、狭隘的教育方法限制了自己自由而富有个性的思想,认为要汲取知识,自学反倒比课堂教学更有意义。因此,他大多时候在教室里表现得心不在焉,经常趴在桌上睡觉或看动漫。
我很难了解小凯是怎样喜欢上哲学的,我想应该是天赋使然。他从初中就开始自发阅读这方面的书籍,相对于很多在那个年龄段尚不知哲学为何物的同龄孩子,他无疑显得早慧。起初他对中国的哲学思想,特别是对道家思想很感兴趣,这也让他对玄学有了特殊的爱好。但他之所以和我谈论得更多的是尼采,应该是因为尼采离经叛道的言论更符合他现在叛逆的思想需求。
无论这些哲学思想对小凯产生了一种什么样的影响,至少它们使他的精神世界更加充盈。他也很珍惜自己拥有这样的精神世界,而且害怕被别人控制和改变。
这样的小凯在现实生活中自然表现得特立独行。除了有几个不常联系的动漫爱好者作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小凯和班上同学基本不往来,更不可能和女同学有所接触,似乎他大部分的情感都投入到了动漫和游戏中。尽管他在精神领域完全凌驾在同龄人之上,在现实生活中不可避免地有虚弱的一面。
小凯对哲学思考的热爱也反映在他对游戏的关注角度。他在选择游戏时很关注剧情以及游戏所表达的世界观。他认为在网络游戏的虚拟世界里,一款游戏所呈现的世界观是衡量它耐玩性的重要标准。他自认为是素质已经有所提升的玩家,对一般的升级砍杀类游戏不屑一顾,而是把目光集中在游戏所表达的更深层的内涵。
小凯喜欢玩的是角色扮演类游戏。比如《北欧女神》这款游戏,以北欧神话为蓝本,通过游走于神界与人界的灵魂挑选者华尔基丽的视角,以女战神华尔基丽和凡人路西欧的人神苦恋为主线展开故事:主神奥丁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毁灭之日,派华尔基丽去人间寻找人类中最强的勇士,并收集他们的灵魂到神界,而华尔基丽的精神是由人和神共同构成的,所以她能成为这二者之间的桥梁。游戏故事并不复杂,但却被赋予了神话和宗教的色彩。该游戏的剧情凄美动人又充满勇气,游戏制作者努力把自己对人生的思考融入了作品。
如果说东方的神话玄妙而神秘,希腊神话浪漫而优雅,那么,北欧神话则豪迈而悲壮。任何民族的神话都有创世纪的传说,但北欧神话却着力描绘宇宙的毁灭。就其对于宇宙毁灭的沉痛悲壮之幻想来说,所有其他的神话几乎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北欧神话的世界因战斗而被创造,亦因战斗而归于毁灭,贯穿这一切的是惨烈无比的战斗世界观。在宇宙末日的大火焰中,在极其悲怆壮烈的最后一战中,诸神都遭毁灭——这些幻想实已达到人类思维的极限。
《北欧女神》的游戏在庞大的故事架构中发展,融合了冒险、动作和角色扮演。为了让玩家获得真实的体验,游戏开发商们竭尽全力精工细做。该游戏有着精美的3D画面制作,综观整个游戏,玩家几乎是在进行一场真实的北欧之旅。游戏中的建筑物、装束、武器、怪物,都充满了古代北欧风情。在如此奇特美妙的虚拟世界中,小凯和大多数玩家一样,深陷其中,浑然忘我。 断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