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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声粗气之人细细地想,依然大惑不解,也不好多问,唯有顾左右而言他:“咱们君上最是体恤三军,得知钱粮吃紧,亲自催款催粮,又亲自送到前敌,实在龙恩浩荡。”
这话滴水不漏,细声细气之人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咱么君上,可是人中之龙!君上此举,极大鼓舞士气!当真是倾举国之力,抗战到底。便是咱们公主殿下,也是跟定驸马,鞍前马后,一路护驾。”
粗声粗气之人满面敬服:“依我之见,找遍咱们西蜀,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公主。如此巾帼不让须眉,驸马爷怎会不知足?”
细声细气之人不以为然:“一天到晚,见识短浅!你没见过君上身边那个茶美人?那才叫巾帼不让须眉!当真是“倾城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春风无限梨花恨,秋狝不尽妒木兰。””
青荷左耳樊梨花,右耳花木兰,虽都是崇拜到极点,奈何头痛脑胀,手足冰凉,不知拜向何方。
忽听不远处风行草长,凛凛的杀气,甚至迫近心房。
果然,不过片刻,疾风烈烈,寒光闪闪,“峨眉阴阳刺”飞射如簧,八个兵士,包括那两个死心塌地的“八卦党”,一个不剩,全部殉葬。
青荷虽未彻底觉醒,却在梦中惊见鲜血喷涌,射出数道霓虹。
青草依依,衬着血迹,仰视那彻底殒没的尸骸,仰视那一抹死神的魅影;消不掉那垂死的惊恐,淡不去那氤氲的血腥。
冥冥之中,便听四人疾行而至,都是武功绝顶。
一声阴郁的冷笑,如同鬼域幽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出门便捉小妖精,灭龙妖更能马到成功。”
青荷趴在马背之上,听得头皮发麻,几欲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说话的是人还是鬼?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生前是卓星!”
一声轻笑,阴寒如同玄冰,细细辨认,却是相尘:“托小郡王洪福,咱们意外收获小荷妖,倒是种豆得瓜,运气极好!”
卓星更不怠慢,一声令下:“相雾、相烟,先处置尸体,以免暴露行踪。”
“双相”闻声而起,每人一手拎一个,奔向崖边,片刻之功,两次往返。万事大吉,才奔回卓星身边,低低的声音回复:“小郡王,已将之丢下山涧,顺水漂走,痕迹不留。”
卓星阴鸷之声,层出不穷:“眼下开战在即,咱们更要看准时机,杀龙妖一个措手不及!”
相尘念及前路,颇觉质疑:“九递山乃蜀东南要冲,倘若有失,缘城危矣。龙妖狡猾至极,我王都曾马失前蹄,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樊琪难道脑袋被夹?胆敢触犯龙妖底线,首战直取九递山?”
相雾更是满腹狐疑:“樊琪东吴名将,方在蜀东北吃了一堑,就不能回蜀东南长他一智?他出兵佯攻仙女岭,实则集中火力,攻打九递山。虽是声东击西,龙妖岂能中他雕虫小技?”
卓星一声冷笑:“所谓兵家,讲的就是诡诈。对于龙妖,无论九递山,无论仙女岭,都是必争之地。你想想看,一个是战略要冲,一个是后备基地,当真缺一不可。所以无论樊琪如何用兵,皆有可能。”
相尘连连点头:“樊琪五倍兵力,人多势众,更能有恃无恐。龙妖却是捉襟见肘,防不胜防。相较之下,樊琪便占尽主动权。”
相雾深以为是:“龙帆却是身在劣势,只能观敌御敌,步步为营,而且每一步都在行险,每一步都在赌博。当真是一步走错,全军覆没。”
卓星满心嫉恨:“不错!虽是如此,上天极是厚待龙妖。东吴倘若用兵的不是樊琪,而是博赢、寒开,龙妖必败。”
相尘一锤定音:“樊琪此人,胆大妄为,傲里独尊,刚愎自用,不可当大事。”
相雾分析客观:“他能走到今天,靠的便是跟定寒波,投机钻营;靠的便是出人意表,行险取胜。倘若博尚重用博赢、天枢,倘若寒开还在,哪里轮得到樊琪做东吴主帅?”
相烟深刻总结:“一句话:歪心思不少,正事不靠勺,不可深交。”
青荷闻言,梦中嘀咕:““四鬼”归纳总结的,是他们自己,还是樊琪?原来左倾冒险主义,各朝各代都有,不是近现代的唯一。”
卓星面部肌肉生的好,善于持续冷笑:“樊琪如此骄傲,如何斗得过龙妖?倘若没我卓星,他樊琪早已跪地求饶!”
青荷梦中心道:“好意思笑?比起樊琪,你更骄傲。”
相尘连连点头,接口便道:“小王爷前日力劝樊琪,不可轻敌,且勿强攻九递山。可恨樊琪,好话当成耳旁风,只会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相雾更生忧色:“依我之见,龙妖已将他猜了个底掉,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钻套。”
转念一想,更是忧心忡忡:“如此说来,吴军说不定还会大败。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跟着匹夫樊琪?”
相烟不以为然,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不到最后,岂能枉论胜负?说不定龙妖如樊琪所想,放不下后备保障,主力正在仙女岭设防。”
卓星傲然道:“诸位定要牢记,咱们既非跟定樊琪,又非依靠寒波,更非投奔博尚。归根结底,咱们与人结盟,目的是当家作主。”
相烟听得云山雾绕:“小郡王,小人记倒记得住,只是听得糊涂。”
卓星一声轻笑:“好,本王再给你开开窍!咱们联合樊琪,只为早日除掉昏君龙妖,只为依靠强吴,夺回西蜀。关键的关键,便是志在得蜀,并非投吴。”
相尘听得心急火燎:“倘若樊琪这般用兵,除妖岂非难上加难?”
卓星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只要龙妖征战沙场,你我总有可乘之机。东吴无论胜负,你我都是有利可图。倘若樊琪出师大捷,东吴何须重用你我?倘若樊琪连吃败仗,你我岂非更有用武之地?总而言之,蜀吴两败俱伤,咱们更能渔翁得利。”
相尘闻言,连连点头:“此中道理,虽是浅显,却是一环扣一环。亏了小郡王,智计无双,才能游刃其间。”
卓星忽然一声长叹:“可恨曼陀,虽想除妖,却是心念蜀国。问她蜀军如何排兵布阵,她死活都不说。”
说起曼陀,相烟看向青荷,想起正事:“小郡王,咱们如何处置小妖精?”
卓星眼珠一转,心生毒计:“前方就是九递山防线。片刻之后,那里便是战场,刀枪如林、箭雨如织、炮火如飞。她素来胆大包天,想是活的不耐烦,我定让她速速如愿,与龙妖生死团圆。”
此言一出,相尘即刻响应,声音有多悦耳,言语有多恶毒:“正是,咱们用她打头阵,冲在最前沿,龙妖指挥作战,一见定会方寸大乱。咱们趁机万箭齐发,龙妖定将就此长眠。”
相雾、相烟两厢对眼,心有灵犀,烟雾交迸,火光四射:“妙计!妙计!绝好的妙计!如此一来,除妖易如反掌,西蜀又能重回咱们手上!”
卓星当机立断:“既然如此,咱们刻不容缓,先回营盘,再跟随樊琪大军,挺进九递山。”
听到此地,青荷但觉探过来一只巨手,揪住她的后脖颈,如同老鹰捉小鸡,将她一拎而起。
这掐人的巨手,这掐人的动作,还是这般熟悉,还是这般龌龊。不是相烟,却是哪个? 龙悦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