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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倾家荡产

龙悦荷香 荷之青青 8412 2021-04-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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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不敢少动,阿龙更是默默无言。不知过了多久,他手臂一翻,她瞬间逆转,与他面面相觑。

  她一向背对他睡,好处多多:一是有靠山,又温暖,又舒服,又坦然,二是没压力,又自由,又爽快,又洒脱。偏偏他来作对,只能同呼吸、共命运,顿觉自由消逝,暖意全无,压力陡增。

  青荷敌不过,只能自我安慰:“没关系,我装睡,我假寐!”

  狠闭双目,一片混沌,突然想起前世阿龙的温存之言、热烈之吻:“永生永世,相伴朝夕,不离不弃。”

  身心迷糊,不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扳我过来,可是想和我成就夫妻?”熬忍不住好奇,甚至想问一问:“真正夫妻如何做?”

  青荷偷睁双眼,悄悄观望,他的脸几分忧虑、几分悲戚,不觉大失所望:“阿龙何等阳光,可曾像他一般悲怆?”

  左思右想,如梦方醒:“他留恋往昔爱侣,故土难离,人还未走,已是思萝又思乡。”

  忽闻阿龙轻轻地说:“青荷,好生看看夫君,也好牢记于心。无论天涯海角,莫要相忘。再不要不念夫君,只念外人。”

  青荷闻听,心弦陡然绷紧:“我和弄玉的悄悄话,隔得那么远,居然让他听个一字不差?他一向嬉皮笑脸,难道也会伤心?有什么好伤心?他又不爱我,只爱绿萝。再说,身为小妾,我处处受屈,处处忍让;他做夫君,高高在上,事事称心,也配无病呻吟?”

  虽如是想,依然做贼心虚:“蜀国夫君不好记,何况现在人困马乏,脑子不灵光,更加记不住。不如回了南虞,重新寻觅。”言毕,就想掉转过去。

  瞬间,又被阿龙死死扳住,华丽转身无望,赶紧把眼闭上。

  阿龙怒气冲冲,火冒三丈:“再不许混说!夫君只有我一个,是蜀国的!再记不住,打你屁股!”

  青荷闻言一惊,睁开双眸,眼见他一张脸黑得吓人,为了保住屁股,再不敢胡言乱语。

  阿龙无限忧郁:“青荷记性那么好,却总是不肯用心,可是哪里不满夫君?”

  青荷本就愤慨,强压半日,正想倾诉,如此良机,焉能错过,脱口便说:“岂止不满?简直不忿!实话实说,怨愤实多!谁让你脸这么黑?却不肯对我嘿嘿笑?”

  话一出口,立马悔得几欲咬舌自尽:“如此说话,如同承认他是夫君,真是傻到天边,笨在眼前。”

  阿龙瞬间眉开眼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良久,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轻吻双眸,继而战略转移,攻向双唇。

  这个吻源远流长,亲得她一颗心悬起来又落下去,比荡秋千还跌宕起伏。她甚至希望时间停滞,空间冻结,好日子永远这般过下去。

  她突然又悔又怕,赶紧推拒,趁机翻身调转。天哪,这样算不算夫妻?可能不算。饶是如此,依然吓得心跳如撞鹿。

  痛定思痛,心中暗想:“他最多只是阿龙前世,又非阿龙本人。但若不死,我还要南虞,绝对不能违背初衷,和他做夫妻。”

  当机立断,小脑袋一心盘算:“蜀虞相距两千里,倘若我日行一百,需要走上二十日。当然,阴天下雨、翻山越岭、穿江过河,速度拖慢。虽是如此,最多一个月,我便能如愿以偿。”念及于此,心花怒放。

  青荷乐不可支,阿龙同样喜不自胜:“我们一去一回,游山玩水,中间小住,三月便可。我在西蜀十数栽,夙兴夜寐,一日不曾轻松。如今却有三月之功,陪我心爱的小妾,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青荷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赶紧往床角缩了又缩:“蜀相素来鞠躬尽瘁,怎能游山玩水,断送一世英名?”

  阿龙急忙跟进,紧拥热抱,一声轻笑:“小妾难道想不到?我这等性情,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事到如今,若不避避风头,难免树大招风,不得善终。”

  青荷闻言静默,心中暗想:“自古以来,无毒不帝王,无死不将相。唯有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俗话说‘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万万没有料到,‘变色龙’已接近道。”

  又听他自说自话:哪里艰难险阻,哪里荒无人烟,哪里山清水秀,哪里都市繁华。

  青荷哪有心肠往耳朵里听:“他若一路如胶似漆跟着,卿卿我我抱着,同床同被同睡,会不会成就夫妻?会不会荷节不保?”她虽对如何做夫妻、如何保荷节,深感好奇,却不敢贸然相问。

  心中满是疑惑:“据他所言,目前还不算夫妻。”念及于此,甚觉宽慰。更觉与他终日同床而眠,即使不算夫妻,也是大逆不道:“即便我定力再好,他定力更高,夫妻没做,荷节得保,却如何给父母家人交代?”

  念及于此,痛下决心:“事到如今,必须尽早甩开‘变色龙’。”她又往床角缩一缩,缩到再无可缩之地,又被阿龙紧紧抱在怀里:“六尺之床,你我夫妻睡一尺足以。”

  青荷闻言大惊:“怎么?又算夫妻?”又是糊涂、又是焦虑。转念一想:“倘若这样就算夫妻,倒也无关紧要。如此看来,人生在世,定要想得开,夫君当爱就爱,当甩就甩。”

  如此一想,心下一痛:“别的也罢,就是可惜那举世闻名的大秋千。”

  她虽满心不舍,却意志坚定:“不行,抵制诱惑,回家才是硬道理。”

  永别了,山清水秀的蜀国!永别了,风驰电掣的白龙马!永别了,举世无双的大秋千!

  唉!今日他用这桃木荷、白龙马、大秋千贿赂我,我差一点鬼迷心窍,明日不知他会想出什么阴谋诡计?抗拒“变色龙”,当真不易,我那颗荷心,再不能恓惶凄迷。

  想着想着,又开始犯困,体温越来越低,身心越来越冷。朦朦胧胧中,向大火炉实施战略反攻。不需阿龙主动,很快紧密靠拢,如胶似漆。

  半梦半醒之间,又被扳过身体,面对面抱在怀里。一个温热的声音,贴着她耳语:“青荷,喜欢夫君这般抱着么?”

  青荷在彻骨寒冷中,感觉他的身体如斯温暖,如斯强健,如斯精悍,怎会不喜欢?梦中迷迷糊糊说道:“阿龙,何必质疑?不如去问,鱼儿喜不喜欢汪洋,花儿喜不喜欢艳阳,鸟儿喜不喜欢翅膀?”

  言未毕,一双颤抖的手已剥落羽衣,樱唇一阵炽热,内心一片窒息。

  那般倾注真心的亲吻,那般渗透灵魂的烙印。吻在唇上捆住心,从此相守不离分。

  那一吻,春风得意遇知音;那一吻,荷香十里荡真心;那一吻,患难与共永相随;那一吻,同生同死一双人。

  那一吻,海枯石烂共携手,心心念念永不休。那一吻,情真意切牵魂梦,地久天长到白头。

  青荷彻底迷失在梦境,眼前碧波万顷,浪花翻涌,恍然便是家乡的梦荔湾。她驾驭舢板,踏波逐涛,驰骋在辽阔的海洋,冲向一重又一重的骇浪。

  大海射出万丈光芒,如一把利剑,穿透压制她灵性的遁甲,挑破束缚她激情的藤蔓,她犹如挣扎出网的鱼,终得挣脱,甩掉扣紧躯壳的铁索,奋力游向大海深处。

  一个排浪翻涌而来,将她紧裹入怀。不,那是阿龙,她的天之骄、海之子,赐给她无穷的力量,让她有的是信心,激烈搏斗,酣畅角逐。

  青荷完全被他的激情,被他的魅力折服。极度喜乐中,他便像一道道海浪,翻涌而来,她忽而淹没,忽而窒息,忽而迭起,忽而沉迷。

  那大海,不,是阿龙,正在敞开博大的胸怀。像草原接纳一匹脱缰飞奔的骏马,像蓝天接纳一只击破苍穹的雄鹰,像狂风接纳一只振翅翱翔的海燕,像怒涛接纳一艘飘荡疾驰的风帆。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盖过一浪。

  半梦半醒之间,被他亲着吻着,心心相印,同舟共济。扑朔迷离中,被他抱着疼着,亲密无间,严丝合缝。

  不过一日之功,他已纯熟至极,游刃有余。便似蛟龙一般,蜿蜒流转,怜爱荷唇,顾惜荷项,颠倒荷珠。终于漫过荷叶,分开荷瓣,穿插荷径,深入荷心。

  她被他引领,步入地老天荒,沉浸在春风细雨,沐浴着温暖和煦;笼罩在灿烂朝霞,触摸着勃勃生机;眺望着莹莹月华,痴迷在似水柔情。

  喜极乐极,涕泣如雨。

  阿龙惊于她的涕泪凋零,“青荷,你怎么又哭了?”

  青荷在梦中伸出双臂,紧拥着他:“阿龙,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我不应有恨,更不该贪心。拥有这一刻真情,本该心满意足。可是,我又盼着天长地久,永远拥有。”

  她在渴望中焦灼,婉转迎合。无数次,干涸被他寸寸湿润,旋涡被他寸寸逆流,那是前所未有的欣乐。无数回,紧致被他寸寸充溢,幽径被他寸寸涨满,那是史无前例的欢愉。

  妙到巅峰,惊落幽谷;不知晨昏,不知生死;不知何地,不知何年;不知多少次,不知多少回。一个声音由近至远,由远至近,响在心底:“青荷!我也是,不羡天和地,只盼朝与夕。”

  清晨醒来,她仍被紧抱在怀,百般密爱。

  昨日星辰,昨日亲密,再无记忆。她无限诧异,无限惊喜:“三日已过,我还活着。”

  浴血重生,只觉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微笑之中。苦思冥想,终于明了:因为有阿龙一样的怀抱,因为有阿龙一样的微笑。

  他那宽阔明朗的天庭在微笑,他那清澈见底的明眸在微笑,他那忽闪灵动的睫毛在微笑,他那忽深忽浅的梨涡在微笑,他那硬翘有型的大嘴在微笑,就连他那坚挺刚毅的下巴也在微笑。

  赏心悦目,摄人心魄。

  他和阿龙一样,英俊得象一首诗,青春得象一本书,洒脱得像一幅画,不羁得像一首歌。

  他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无限柔情,那柔情中,还有些情愫她不懂。像是探询,像是担心,像是犹疑,像是踌躇。还有什么?居然是十二分的小心。

  青荷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向来胆大无耻,会对我陪尽小心?比昨日尤甚?不解就不解吧,反正我还活着,今日便能归家,当真双喜临门,万事顺心。”

  想到活着回家,登时乐不可支。又见日上三竿,更是急不可耐。一转脸,看到他强壮的臂膀,黝黑的胸膛,又惊又喜:“会不会已经做了夫妻?”

  一个转念,又生悲凉:“绝对不会,他又不爱我,只倾心绿萝。以他的个性,自会为绿萝守身如玉。更何况,今日之我,和昨日更无二致。黛岩亲口对我和弄玉说过:‘少女向少妇的升华,可是如诗如画,便如妙笔生花。’”

  一边竭力躲闪他的缠绵,一边情不自禁贴向他耳畔:“龙大大一向勤快的像只布谷鸟,今日怎倒成了瞌睡虫,迷迷瞪瞪?更是聪明的像只九尾狐,今日怎变呆头龙,痴痴傻傻?”

  阿龙笑如春风喜雨:“你自己才是呆头荷,凡事不肯思量,自然猜不透夫君。你哪里知道,夕阳西下,我嫌时光太慢。晨风吹起,我嫌天亮太早。可惜,你居然猜不到,夫君爱你神魂颠倒。已经埋没在你亮如黑瀑的青丝,倾覆在你黛如远山的蛾眉,沉迷在你柔如碧水的眼波。”

  青荷闻听此言,更加大惑不解。

  阿龙却意犹未尽,轻声吟道:

  泛彼龙舟,伊人同游。清新绝俗,眉似远幽。耿耿不寐,以敖以游。

  泛彼龙車,伊人同轴。妩媚灵巧,眸似星流。耿耿不寐,以驾以候。

  泛彼龙驹,伊人同筹。娇艳俏丽,面如皎月。耿耿不寐,以掣以骤。

  泛彼龙帷,伊人同奏。娉婷婉约,体若青柳。耿耿不寐,以痴以柔。

  青荷本迫不及待,欲尽快回虞,怎奈被他抱着,温暖惬意,甚觉痴迷。紧贴他黝黑精悍的胸膛,聆听他轰轰烈烈的爱语,更分沉迷,瞌睡陡然来袭。

  朦胧睡意中,温存恍惚间,又听他做诗,忽然觉醒,欣羡欢喜之余,一脸痴笑:“龙大大文采虽盛,我却一句听不懂。对荷吟诗,比对牛弹琴还不入流。”

  阿龙温柔一笑:“青荷,我有一事不明,强忍两日,还想问你。那就是,你因何欺骗夫君?”

  青荷满脸诧异,做贼心虚:“我何时骗你?我怎么骗你?再说,你值得我骗?”

  阿龙将她的头深深埋在怀里:“青荷不光骗夫君,还行骗上瘾。本来极喜欢夫君,却装作不以为意。本来擅长自我保护,完好无缺,却故意隐瞒真相,害夫君伤心。”

  青荷一颗头摇成拨浪鼓:“我可不喜欢你!我不缺胳臂不少腿,自然完好无缺。我没行骗,你却愿者上钩,不干我事。”

  言毕翻身而起,不料,这一起只觉浑身酸疼,如同散架一般。待穿好衣迈开步,更觉双腿犹如灌铅,几欲摔倒。幸而阿龙出手如电,一把将她横抱在怀。

  青荷大瞪一双星眸,看向阿龙,惶惑至极,半晌才缓过神来,急忙自我解嘲:“霸王金翅蝶果然厉害,余毒都令人软筋散骨。”

  沉吟片刻又道:“‘花仙’说我只有三日之期,我却又多活了一日,便是腰酸腿软,也算稳赚。”

  阿龙闻言不胜惊恐、慌张、内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半晌,才字斟句酌道:“你身上不好,咱明日再走?”

  青荷急的只要跳脚:“那怎么成?”

  阿龙再不多话,说走就走,雷厉风行。

  青荷年轻,倒也恢复神速,只是凡事做不得主。明明将自己随身物品单独打包,阿龙却不肯让她另起炉灶,将两人之物,归拢一处,肩上一负。她争了半晌,徒劳无功,只好听天由命。

  她小包裹中的物什,除了山寨版地图,还有鸡毛键、瞌睡猫。阿龙看过之后,先是满心受用,又觉满腹凄凉。受用的是,她将他做的小玩意,层层包裹,爱如至宝,足见有情有义。凄凉的是,她已痛下决心,乐不归蜀。

  阿龙准备的路费十分充足,青荷却不肯无功受禄:“龙大大,不过回趟南虞,哪里需要纹银八百两?那可是三年的俸禄,你又从不肯受贿贪污,还总是仗义疏财,攒点钱难过登天。身为小妾,我可不能为一己之私,连累你倾家荡产。”

  阿龙却不尽超脱:“青荷,我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银子纯属摆设。如今,终于有了你,还不让我享受消费的快乐?再说,咱们不仅要穷家富路,又要拜见岳父岳母,怎能两手空空?”

  青荷惊诧的手足无措,想想回到南虞,全家上下,都要被祸害得鸡犬不宁,只觉上天无路,凄凉无助。 龙悦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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