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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生命衰竭和另一起谋杀案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就完成了几项工作。不仅对皮特取得了精神上的胜利，而且还破获了移动菜园案。

　　如果是普通的牧场狗，就回去睡觉了，因为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而我没有这样做。尽管半夜就起来梳理线索，但我绝不会这么早就回去休息的。

　　当然，我也想早点休息，但是铁的纪律约束着我。

　　我趴在畜栏里，这时，萨莉·梅低声叫着小阿尔弗雷德，不让他继续往小溪边上走。

　　当听到她的橡胶拖鞋在走路时发出的啪啪声，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她正向房子走去。附近没有人，我撒腿向翡翠池跑去。

　　这儿的水是从化粪池溢出后流过来的，你没想到吧，这里面神奇的绿水不仅可以治病，还能获得女人的好感。我来这儿并不是因为我生病了，或者是想让所有的女人都拜倒在我的脚下。但是一提到女人这个话题，我就不由得想起了可爱的比欧拉小姐。

　　哦，别动，我的心肝！她在夜里经常“光顾”我的粗麻袋——我的梦里时常出现她那带着香味的影子，搞得我夜不能寐，只能在黑暗中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然而，我就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浪费时光与捕鸟犬柏拉图混在一起呢？可以想象，这会给她带来多么大的痛苦啊！

　　不管怎样，我这是到哪儿了？翡翠池！定期泡矿物质澡，是我健身项目的一部分。并且，我试着在工作时间不去想比欧拉。

　　我从翡翠池里爬出来，使劲儿抖掉身上的水珠儿，向小溪走去——再去研究研究谋杀的现场。这个案子把我给难住了，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我希望能找到第一次被漏掉的哪怕一丁点儿的线索。

　　如果我能找到新的线索，也只能是很小的物证。因为受害者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可能还有一两把羽毛、一小片脚趾甲或者一个鸡嘴。

　　我试着把线索整理出来，合成一个对凶手的描述：他喜欢肥嫩的鸡肉，但是很明显，他不喜欢鸡嘴、趾甲和羽毛。

　　嗯，这个描述还很不准确。它包括的范围太广，其中甚至包括……我。我不是魔鬼，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傻瓜。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是如果我决定违反规矩，偷吃一只又肥又嫩的小鸡的话，我会吃掉所有的东西，除了趾甲、羽毛和鸡嘴。

　　然而，我绝不会为了一时高兴，拿我的职业冒险——去偷吃一只又肥又嫩、鲜美无比的小鸡。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我再重申一遍这只是一个假设，我也会留下上述的那些东西。

　　因此，我又回到了起点。我检查了足迹，只发现了我和卓沃尔的及一些无法确认的模糊的痕迹。也许是凶手有意模糊了脚印，但也可能……他没有。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梳理着每一条线索，但都不了了之。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有点头晕，昏了过去。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刚才我还坐在小溪边，等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在小溪下游大约五十英尺的柳树旁。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了。我知道自己工作得很辛苦，每天晚上都熬得很晚——过分耗费了体力，但我从没有意识到身体会吃不消了。

　　我的意思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我们会适应这种连轴转的作息时间，为了牧场而牺牲所有的享受，为了信仰放弃自己的私人生活。然而，却一点儿都没觉察到，这样的工作正在无情地吞噬着我们的身心健康。

　　我所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一个人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都有着超人般的体质和天赋：无论阴晴，眼睛都可以在夜间看到事物；耳朵能听见草原狗在洞里的声音；心脏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泵血；整个身体能令怪兽害怕得发抖，叫女人为之昏倒。

　　然而，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人生扑克牌中的一个小丑，时间不仅在无情地流逝，还会从他的身上踩过——踩过他的鼻子和尾巴，只会在他的背上留下足迹。

　　我可能是老了，可能是工作起来太较真儿了，可能是对牧场的关心和忧虑拖垮了我的身体，可能是患了动脉硬化、高血压或是低血压、肾衰竭之类的病症。

　　我见过其他的狗因为这类疾病的折磨而倒下，可能这次该轮到我了。可能在漫长而又光荣的治安生涯中，我终于耗尽了自己。

　　我正沉浸在这些令人沮丧的想法中，卓沃尔从畜栏那边飞奔而来，还汪汪地叫着。如果不是因为害怕，那他显然处于兴奋状态。

　　“汉克，喂，汉克，他们又回来了。快来，救命啊，流血了，杀人了！”

　　非常时刻，哪还有什么节假日。我爬了起来，去面对牧场所发生的危机。卓沃尔站在我的面前，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尖叫着。我说：“卓沃尔，请不要叫了。”

　　“好吧，汉克，但是……”

　　“也别跳了。冷静，要控制自己。”他不跳了，也不叫了，平静了下来。“现在，我不指望你关心我已经出现的早期肾衰竭症状，但你也该知道了。”我说。

　　“那是什么病？”卓沃尔问。

　　“是一种罕见的可怕病症。一分钟前，你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过一会儿，瞧，可能就倒下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

　　“那么，你还有三只脚留在外面。”

　　我用最具耐心的目光看着他：“是的，卓沃尔，你的关心让我很感动。对于一个患了绝症的人来说，现在是感谢他所有好朋友的时刻了。即使他没有那么多好朋友。”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他眨了眨眼睛。

　　“对，我知道。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个人。”

　　“哦，你有很多朋友，汉克。但是，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成为你的朋友。”

　　“卓沃尔，这也许是你所说过的最聪明的话。”

　　“谢谢。”

　　“但完全是废话。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要慢慢地、平静地说，别像平常一样歇斯底里。”

　　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让我想想，我为什么来这儿呢？”

　　“你刚才因为什么很激动，又叫又跳的？”

　　他摇了摇头：“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忘了？”

　　“不是，汉克。你会疯了的。”

　　“是什么流血了？”我问。

　　“流血？”

　　“是杀人了？”我又问。

　　“杀人？听起来太可怕了。当然我希望……哦，汉克，流血和杀人，他们又到牧场来了！”

　　我用爪子戳着他的前胸：“谁到牧场来了？快说，你在浪费时间。”

　　“是凶手！他们又来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卓沃尔尖叫着说。

　　“啊？你是说，还有一个凶手？”

　　“对！哦，太可怕了，我都吓坏了。”

　　这个消息使我浑身为之一振。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快要死了，我还是要再一次不惜粉身碎骨来保护牧场。

　　我一路飞跑，上了山坡：“快点儿，卓沃尔，跟上！”

　　“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我停下，等他跟上来。“卓沃尔，你忽略了一个小小的信息，那就是我们去哪儿？”

　　“嗯，让我想想……你看，我想不起来了。”

　　“哦？那就大声哭出来！”

　　“等等，再等等，我想起来了！在器械棚的后面。”

　　我们向山坡跑去。我在前面开路，卓沃尔跟在后面。在器械棚的后面，该死的杂草丛里，从单行犁向东五步，我发现了证据。怎么只有这么少的线索？我感到震惊——没有别的，只有三根白色的羽毛！

　　“天哪，卓沃尔，凶手这次不仅吃掉了所有的肉和骨头，还吃掉了鸡嘴、趾甲和大部分的羽毛，并且没有留下一滴血。”

　　他凑过来，看了看现场：“是不是有些恐怖？”

　　“当然恐怖。但我已经看出他的作案手法了。”

　　他点了点头：“是的，在那边，鸡被谋杀的现场，手法更高明。”

　　“啊？”

　　他向东走了六步，站在了一个熟悉的场景前：两把羽毛、趾甲和一个鸡嘴，以及地上的斑斑血迹。

　　我站到他的身旁：“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手法更高明，也更重要，和昨天晚上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我用爪子刨起土，盖在羽毛上。

　　“嘿，当心，你把证据给埋了。”

　　我埋完后转向卓沃尔：“我当然掩埋了证据。我认为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

　　“太好了。”

　　“很好，仔细听着。”我向左右两边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我们已经发现了证据，研究了作案手法，是吧？那么，怎样才能不让凶手回来，研究同样的证据，发现同样的手法，然后再利用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还真没想过。”卓沃尔傻傻地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我们不能让证据再被利用，去鼓励犯罪行为。还有，如果鲁普尔和萨莉·梅发现两天内丢了两只母鸡，一定会认为我们没有尽职尽责。”

　　“就别想那么多了。”

　　“这可能说明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将要浮出的真相有多么危险。”卓沃尔还真有预见性，他打了个喷嚏。“你知道吗？通过简单的推理，我们已经证实了我当初的观点。现在，最好忘掉我们所看到的证据，做好应付真相浮出水面的准备。”我说。

　　就这样，我把小鸡失踪案暂时搁置了起来。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