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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皮特的欺诈游戏

　　又是我，警犬汉克。我曾经提到过我不喜欢猫吗？我不喜欢猫。

　　而那只我最不喜欢、彻头彻尾讨厌的猫，就是那个在牧场上相当自私、卑鄙、懒惰、从不肯吃苦的家伙。他名叫皮特，是一只看守谷仓的猫。

　　你们看，是皮特引诱我卷入木料堆小兔子案的。那件事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我下定邪恶的决心，密谋策划……

　　嗯，我应该怎么说，才能听起来不那么粗鲁与缺乏教养呢？你们不知道吗？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让我们的牧场成为一个更快乐、更朝气蓬勃的地方。如果皮特能够突然……那个，消失的话，可以这样说。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线索。没有嫌疑犯。让萨莉·梅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嗯，悲剧，与我联系起来。

　　我有点儿得意忘形，想入非非了。不过，开始的时候，一切非常顺利。

　　据我回忆，那是那年秋天的一个上午。我正绕着庭院的篱笆向房子前面走去，就在这时，我遇到了谷仓猫皮特，还有我的助手——“懒鬼”先生、“一觉睡到大中午”先生、“看云发呆”先生，卓沃尔。

　　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他们之间的地面。他们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怀疑。我的意思是说，我站在十或十二英尺以外看他们之间的地面，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是说，除了尘土，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们为什么在看着尘土？

　　我把原来的任务暂时放到一边，改变路线，走过去查看这件事。

　　“第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你被认为在夜巡的时候偷懒，卓沃尔。第三，与猫在一起鬼混是违反规矩的。”

　　卓沃尔抬起头来，给了我一个招牌式的傻笑。“哦，你好，汉克，我们正在玩跳棋。”

　　“玩跳棋？”我走得更近些，“听你这么说可真奇怪，卓沃尔，因为我既没有看到棋盘，也没有看到棋子。”

　　“那是因为我们玩的是没有棋子的跳棋，是不是，皮特？”

　　那只猫咧嘴笑笑，点了点头。“没错，汉基。我们正在玩没有棋子的跳棋。想玩吗？”

　　“不想。我不仅不想玩没有棋子的跳棋，而且我也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游戏。如果没有这样的游戏，我就拒绝玩它。我的话说完了。”

　　皮特耸了耸肩，把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上。他用爪子滑过根本不存在的所谓棋盘，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拍了三下。

　　“抱歉，卓沃尔，不过，我跳过了你的三个人。”

　　卓沃尔眯着眼睛，注视着地面。“真见鬼，我猜我不应该走那一步。我又输了吗？”

　　皮特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嗯嗯，你输了，不过，你已经越下越好了。你确信自己不想与冠军玩一场吗，汉基？”

　　我把卓沃尔推到一边去，走得更近些。“好了，我已经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些事情非常可疑。卓沃尔，你在哪里学会的这个所谓的游戏？”

　　“嗯，让我想一想。就在这片牧场上。”

　　我又问：“跟谁学的，或者谁教你的？”

　　“嗯，让我想一想。跟皮特学的。”

　　“换句话说，你对这个所谓的游戏规则的了解，完全来自皮特，对不对？”

　　“嗯，让我想一想。”他眯起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转了一圈，“我猜是这样的。”

　　我开始踱步。“很好。下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你能记住在这个跳棋游戏当中的每一步吗？”

　　“嗯，我不能，但是皮特能。”

　　“你怎么知道？”

　　“他这样告诉我的。”

　　“我明白了。”我把目光从一张脸上转移到另一张脸上，谜底的碎片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依次呈现，“还有一个问题，卓沃尔，这个问题我会保密的。你们两个当中谁赢得多？”

　　卓沃尔仰头望着天空。“让我想一想。皮特赢了第一局，皮特又赢了第二局，皮特赢了第四局，然后皮特又赢了第五局。”

　　“先在这里停下来。你没有说谁赢了关键的第三局。”

　　“我想是皮特赢了第三局。”

　　“嗯，好吧。”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绕着他们两个踱着步。卓沃尔注视着我，脑袋向南越伸越远，直到再也收不回来，然后，他向后倒在地上。

　　“起来，卓沃尔，仔细听着。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他向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哦，好啊。”

　　“你难道从来没有对皮特在这个游戏当中五战全胜感到奇怪吗？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皮特会作弊吗？”

　　“见鬼，没有。我们彼此承诺决不作弊的。”

　　皮特仍然咧嘴笑着，开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没错，汉基。我们两个都承诺决不作弊，因为作弊是不好的行为。”

　　突然，我停止踱步，转了一个圈儿。“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卓沃尔，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了。你被骗了。这只猫引诱你玩了一个你根本不可能赢的游戏，他欺骗了你。”

　　“但是他承诺……”

　　我摆了摆手。“别管他承诺什么了，猫们总是作弊。你可以把这一条写在你的小本子上。”

　　卓沃尔晃了晃脑袋。“我没有小本子。”

　　“去弄一个来。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卓沃尔。只有傻瓜才会跟一只猫玩没有棋子的跳棋。”

　　“但是……我们玩得很开心。”

　　“确切地说，在治安工作中，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被允许做，玩得开心是其中之一。说到这一点，既然你游手好闲地虚度了大半个上午，现在为什么不到畜栏那边走一趟，检查一下情况呢？”

　　“我们不能再玩一局吗？”

　　我厉声说：“不能，因为我喊停了。这只猫完蛋了，结束了。”

　　卓沃尔嘟囔着：“真见鬼！我刚刚才掌握了一点儿要领。”

　　“快去！我希望在二十分钟之后能得到一份完整的报告。”

　　小卓沃尔向油罐走去。他的身影刚一消失，我立刻转过头来看着皮特。他正用自己的左前爪在那个所谓的棋盘上漫不经心地划拉着。他的尾巴笔直地挺立着，尾巴尖儿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皮特，你真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居然捉弄一个傻瓜。”

　　“愚弄你很困难，汉基。”

　　“不只是很困难，皮特，而是根本不可能。当我刚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立刻看出了你的欺诈游戏。不用棋子玩跳棋！我简直无法相信你说服了那个笨蛋跟你一起玩。”

　　“如果不尝试一下的话，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久久地注视着这只猫。“皮特，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和像我这样的狗之间，有着某种默契。这就像是警察与强盗的关系，只有警察知道强盗卑鄙的手段有多么出色，也只有强盗知道警察有多么优秀。”

　　“说得对，汉基。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

　　我点点头：“没错。我们站在法律对立的两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然而，我们却情不自禁地互相钦佩对方的工作。”

　　“嗯，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不能欺骗牧场治安长官。”

　　“没错，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皮特。命运已经注定了这一点。不过，在某种疯狂的方式上……你在干什么？”

　　他用爪子在那个所谓的棋盘上扫来扫去。现在，他似乎正在……我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哦，我在跳棋游戏上黔驴技穷了。我知道它对你不起作用。”

　　“说得没错，不过，你正在干什么？”

　　清理过了那个所谓的跳棋棋盘之后，他似乎……又把棋盘铺开了？

　　他用懒洋洋的、狡猾的眼神看着我。“我想玩一局国际象棋——同我自己。”

　　“国际象棋？”

　　“没错，你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它。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游戏，需要全神贯注和……”

　　我忍不住笑起来。“皮特，你认为我可能不知道国际象棋吗？这个古老的战争游戏是几千年前由巴伦尼亚人发明的吧？它需要聪明与智慧？嗨，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猫。我知道所有关于国际象棋的事情，你可以随便问我。”

　　“黑棋，还是白棋？”

　　“呃？”我愣了一下。

　　皮特看着我：“你喜欢黑棋，还是白棋？”

　　“哦，黑棋，我想。它正好与我心脏的颜色相匹配。”

　　“好吧，我用兵开局。”

　　“哦，真的？”我盘坐下来，研究着棋盘，“嗯，这一点儿也没有吓倒我，猫。我会把这只小山羊从这里移开。”

　　“是兵，汉基，不是小山羊。”

　　“随便哪个。我走这步。铲除和收割。”

　　五分钟之后，我陷入了麻烦之中。我丢掉了三个象、一个骑士，我的车也受到了牵制。就在这个非常时刻，我忽然发现卓沃尔就站在我的身边。

　　他盯着我们。“你们在干什么？”

　　我看了看卓沃尔，又看了看皮特，然后低下头看着我们之间那片空荡荡的地面。我突然意识到……我用爪子扫过那个所谓的棋盘，抹掉一切所谓游戏的痕迹。

　　“我们正在研究尘土，卓沃尔，谈论着土壤样品，可以这样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我看到了一只棉尾兔。他正在我们的粗麻袋床前吃着草。”

　　“你用一份关于野兔的报告来打扰我？我是一条忙碌的狗，卓沃尔，我没有时间去……”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皮特不见了。我环视四周，看到他正蹑手蹑脚地走下小山，向着我的棉尾兔走去！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