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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离家出走

　　在我逃出院子之前，萨莉·梅把一个小泥铲和小阿尔弗雷德的玩具卡车向我抛来，差一点儿就打中了我。要是被那个卡车砸到了，肯定会疼死的。

　　我越过篱笆，恰巧从卓沃尔的身上跨过去。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瞪得就像煎锅里的两个煎鸡蛋。我冲下山坡，跑过油罐，一口气跑到翡翠池才慢了下来。随后，卓沃尔也赶了过来。

　　“汉克，发生什么事了？你抓住蛇了吗？哦，天哪，你的脸上都是些什么？”

　　我看了这个小矮子足有一分钟：“总有一天，我会恨死你，总是让我一个人去完成这种自杀式的任务。”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花床里根本就没有蛇，只有一只猫。你知道蛇和猫的区别吗？”

　　“不知道，什么区别？”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正如我所怀疑的那样。你看，是皮特在花床里，而你的小豌豆脑子却把他当成了巨型响尾蛇。”

　　“不，那的确是响尾蛇，很大的响尾蛇。而且，我看见他正在向小宝宝爬。我知道那是蛇，汉克。”

　　“好吧，那我们就查一查，你看见的响尾蛇有几条腿？”

　　卓沃尔的眼珠儿骨碌转了一下：“嗯……不是很多。”

　　“有几只耳朵？”

　　“嗯……我没工夫数，汉克。”

　　“那你有没有听到那条蛇发出‘喵呜’或者‘喵’的声音？”

　　“没有。他没出声。”

　　“他的尾巴尖儿上有什么东西吗？”

　　“尾巴尖儿？如果他是响尾蛇的话，那他的尾巴尖儿上一定有个响环。”

　　“但你看到响环了吗？”我强调说。

　　“你也认为那是响尾蛇，对吗？”卓沃尔咧开了嘴。

　　“啊哈。你到底看见过没有？”我追问道。

　　“如果他有的话，我就看到过了。”

　　“你是在狡辩，卓沃尔。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看见响环了吗？你怎么回答？”

　　“你能不能给我点儿提示？”卓沃尔又转了转眼珠儿。

　　“有或者没有。你到底看见尾巴尖儿上的响环没有？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他想了好长时间，然后说：“看见了。”

　　“你肯定吗？”

　　“不。可你刚才没说我必须要肯定。”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卓沃尔，你是治安界唯一能把证词同时用于正反两方的狗。”

　　“谢谢，汉克。”

　　“这可不是夸奖。”我瞪了卓沃尔一眼。

　　“哦，天哪。”

　　“我认为我们永远也别想搞清楚，你今天早上到底看见的是蛇、是猫，还是大象。”我叹了口气。

　　“不是大象，汉克，这我绝对肯定。”卓沃尔眨巴着眼睛。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

　　“那就太糟糕了。等会儿，我有一线希望了。”我走近水边，低头看着我在水中的倒影。我的脸上沾满了蛋糕的碎屑和奶油，看上去就像个小丑。用小丑来形容我当时的样子，确实十分恰当。“卓沃尔，我是个失败者。”

　　“你是吗？”

　　“我在这儿每天要工作十八个小时，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可结果证明总是错的。如今，我又有麻烦了。真是不值。我刚才在院子里，还差点儿被响尾蛇咬死。”我悲哀地说。

　　“我以为那是只猫。”

　　“为什么？我为什么非要日复一日地到处碰壁呢？”

　　“那一定很疼吧。”卓沃尔傻傻地问。

　　“简直毫无意义。”我自言自语着。

　　“听起来有点儿疯狂。”

　　“是为了赢得人们的尊敬吗？是为了荣誉吗？是为了刺激吗？”

　　“肯定是为了什么。”卓沃尔在一旁点点头。

　　“卓沃尔，你怎么看待爱情？”我问。

　　“哦，我赞成爱情。”

　　“我的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忙于事业，从来没有时间谈恋爱。有时候，一个人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对吧，卓沃尔？”

　　“对，大部分的树都是沿着小溪生长的。”卓沃尔又点点头。

　　“我对外面的世界还一无所知。外面的世界有好看的小鸟、漂亮的蝴蝶和美丽的鲜花。”

　　“还有温热病。”

　　“这个世界充满了阳光、诗歌和歌声。卓沃尔，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太老了。我再傻乎乎地恋爱一次，怎么样？”我问。

　　“我不知道。但你脸上沾着的那些东西，让你看上去确实挺傻的。”

　　我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汉克，小丑一样的狗，牧场的治安长官——这就是我多年的付出所得到的。你是对的，卓沃尔，现在是改变的时候了。你说服了我，现在是该老汉克谈恋爱的时候了。”

　　“我说服过你吗？”

　　“是的。通过你不可救药的愚蠢，通过你让我去完成自杀式的任务，还通过你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给我看：这个世界的无序和混乱才是整个宇宙的自然规律。”我点头。

　　“天哪，谢谢，汉克。”

　　“现在，我要先洗个澡，再为世界上的女人们打扮一下自己。然后，我就要对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说声再见，开始沿着小溪到下一个牧场，那儿住着我的真爱。”

　　卓沃尔的耳朵竖了起来：“嘿，我的真爱也住在那儿，我和你一起去。”

　　“很好，卓沃尔，咱们一起去，一起开始新的事业。”

　　“那是什么事业，汉克？”

　　我对他笑了笑：“我们要成为民间歌手、诗人、职业恋爱家。”

　　“伙计，听起来真有趣。”

　　“是啊，有趣。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对它知道得太少了，但以后我会学着变得时髦起来。”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房子，“在某一个晚上，当月亮失去了所有的光芒，郊狼趁着黑暗悄悄地袭来时，他们会为这样对待我而感到后悔的。”

　　“是的，他们会后悔的。”

　　这个想法真棒！鲁普尔和萨莉·梅会打着手电筒，叫着我的名字，恳求我回去，保证一切从头开始，并给我更好的待遇。但这一切都太晚了。

　　我跳入温暖的绿波中，打着滚儿，拍打着水花，大笑着，四脚朝天地蹬着腿。当我上了岸，抖落身上的水珠，那感觉就好像洗去了以前的老汉克，现在变成了一条全新的狗。

　　几分钟后，我们开始了新的历险，沿着小溪向下游走去。当我们路过一片空地上的一棵榆树时，我看见了皮特，他也看到了我们，只见他赶紧逃命，向一棵大树溜去。

　　如果是以前的汉克，肯定会花时间去追皮特，将他赶到树上去。但是现在的汉克只是把他当成毫不相干的东西，只是虚度的青春中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

　　“你不用跑，笨猫。我和你，还有这个牧场，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是一条全新的狗了，再也不会自贬身份去追一只猫了。”

　　他在树干上磨着爪子：“哦，真的吗？”

　　“是真的！”卓沃尔说，“我们这次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

　　“但我肯定能让你追我。”皮特说。

　　我笑道：“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皮特，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将永远离开这个牧场。拿去吧，它现在是你的了。”

　　皮特看着他的爪子：“我依然认为我能让你追我。”

　　我们停了下来：“好吧，那就来呀。你会发现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试试吧。”他弓起腰，向我发出嘶嘶的声音。“没用的，皮特，不好意思。”他又向我吼叫着，还吐唾沫。我只是对他笑了笑。他把尾巴像彩旗一样地摇来摇去。“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皮特，对不起了，老伙计。”

　　我和卓沃尔开始上路了，还一边嘲笑着皮特和整个牧场。

　　“你的鼻子怎么了，汉克？”是皮特的声音。

　　我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头，直到看见他。他正坐在树下，晃着尾巴，冲我笑呢。

　　“把你的臭嘴闭上，不许你说我的鼻子！”

　　“看起来好像是被……”他站了起来，用爪子抱住树干，“抓伤了。”

　　“我警告过你了，笨猫。再说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一个字？那就说鼻……”

　　还真有效。我追了上去，卓沃尔紧跟在我的身后，叫着：“抓住他，汉克，抓住他！”该死，差一点儿就抓住他了。可在最后的一秒钟，他逃到了树上。

　　“就算是给你个教训吧，笨猫！”我冲他喊道。

　　他笑着，摇着尾巴：“告诉过你，我可以让你追我。而你，没有变多少嘛。”

　　“那是你想的。我们要离开这个牧场，再也不回来了。”

　　“哦，你会回来的，”皮特说，“我赌三天之内。”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