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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终于以幸福结尾了

　　当捕狗人把车停在狗栏前，发现他的老伙计拉尔夫坐在死囚牢里时，想必非常不高兴。当我奔跑着穿过那片草原时，我听到他在后面大呼小叫。

　　然后，他跳进他的小货车里，车轮飞转着，在后面追赶我。

　　我原以为他会沿着公路追我，那样的话，我就会取得一点儿小小的优势，能领先跑在前面。然而，却不是那样，他紧跟在我的后面，穿过了那片草原。

　　我躲在一道带刺的铁丝网栅栏下面，以为这会让他减慢速度。因为他必须先找到一扇能通过的大门——然而，不是那样，他造了一扇新门。他用小货车直接将栅栏撞倒，然后追了过来。

　　我跳起来，奔跑着穿过草原。草原的两侧很陡峭，中间则崎岖不平，我以为这会让他的车速慢下来。不，尽管他差点儿把车轮的轮轴扭断，不过，他还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他开枪了！没错，他把一支手枪从左侧的窗口探出来，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开枪。这看起来有一点儿极端——他就在城镇的郊区向我开火！虽然你们认为，他可能仍然把我当成一条患了狂犬病的疯狗。不过，这种做法还是有些激烈。

　　在我看来，我最好的机会就是跑到公路上去。当然，如果我在那些车辆与人群当中穿行，那个发疯的捕狗人或许就会收起枪来。然后，我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的小货车了。

　　于是，我改变了路线——向西跑，在83号酒吧前跑上了公路。这个地方是鲁普尔与斯利姆买汽水与嚼烟的地方，我曾经来过一两次。

　　的确，我一跑上公路，吉米·乔就收起了他的武器。我横穿过公路，从一辆拖车前一两步远的地方跑过去，一路冲向酒吧。当吉米·乔轰鸣着驶进停车场时，我则绕到了他的后面。他的轮胎尖叫着，发出怪异的声音，又追了上来。

　　此时，我的计划是绕着酒吧奔跑，直到吉米·乔的汽油耗尽。不过，当我绕到南边时，我看到一辆熟悉的褪了色的红色小货车正停在前面，斯利姆正打开车门，一只戴着靴子的踢马刺……一只戴着踢马刺的靴子，我想我应该这样说，正踏在地面上。我冲进了小货车里，趴在地板上。

　　“什么……哪里……天哪，又是你！”

　　斯利姆的语气里没有多少热情，“天啊，又是你”虽然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但却是一个感情冲动的表述，其言外之意就是，“天啊，汉克，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过，当然，你们必须回想起来，我是在充满争议的阴影下离开牧场的，可以这么说。

　　好了，我在地板上拍打着我的尾巴，向他露出一副最为可怜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用。就在这时，那个捕狗人的小货车轰鸣着驶进停车场，尖叫着刹住车。

　　我竭尽全力想要融进地板里——我的意思是说，我正紧紧地抱着地板。

　　“嗨，”吉米·乔喊着，“你看到一条样子狼狈的狗跑过这里吗？”

　　斯利姆瞥了我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走到吉米·乔的小货车前面去，说：“是的。”

　　“他去了哪里？”

　　斯利姆将手肘支在那辆小货车上，向北方指了一下：“看到那里的那辆运牛奶的卡车了吗，上面好像写着‘诺林牛奶’？”

　　“是的，看到了，OK，谢谢。我这就去追他。”说着，他的小货车轰鸣着去追那辆运牛奶的卡车去了。

　　斯利姆走进83号酒吧，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大袋葵花籽。他钻进小货车，低头看着我：“我没有对他说谎。他问我是否看到了一条样子狼狈的狗，我说看到了。我没有说你在那辆运牛奶的卡车上，甚至都没有暗示过这一点，只是他草率地下了结论。”

　　他向我挤了一下眼睛，我们向南，朝着牧场的方向开去了。车驶过几英里以后，我鼓起勇气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你们知道，让风吹过我的耳朵，我一直很喜欢这样做。

　　当我们穿过设置在我们牧场后面的护牛网时，斯利姆把他的帽子向脑袋后面推了推，看着我，咧嘴笑起来。

　　“汉克，如果萨莉·梅发现我又带你回到了这里，会剥了我的头皮的。事实上，”他踩了一下刹车，打开了门，“你为什么不独自走回牧场总部呢？即使不与你那个糟糕的记录联系起来，我的麻烦也够多的了。”

　　糟糕的记录！我无法相信我的耳朵，那些漫长的在巡逻中度过的夜晚，还有那些年……哦，算了。

　　我跳到了地上，斯利姆并没有立刻把车开走，而是坐在那里注视着我，他甚至嘻嘻地笑起来：“汉克，真高兴你回来了，如果我能为此而找到一个原因，就是见了鬼了。你是我曾经见过的最愚蠢的狗，你在这里引起的麻烦，比你本身的价值还要多得多。”

　　突然，他开始放声大笑起来。“闯进房子里，从餐桌上吃掉丁字牛排！你这个毫无价值的恶棍，如果我们在气头上找到你，一定会枪毙你的。”他摇了摇头，“在房子那里见吧，老伙计。”

　　然后，他把车开走了。哦，你对这种欢迎归来的方式能说什么呢？从一个方面来说，我认为斯利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的话也不完全都是阿谀奉承。所以，你们都看到了。

　　他把我留在了乡村公路上——就在房子的西北方向，旁边是那个诡异的大峡谷，公路从马场上蜿蜒穿过，马场上的那群马至少有十二匹。

　　我的感觉相当好——我的意思是说，谁会感觉不好呢？我摆脱了肥皂狂犬病，我从死囚牢的单人牢房里死里逃生，我领先那群人一步逃出城市，再次回到了家！

　　嗨，这是很棒的一天，我的生活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我想要奔跑，想要戏耍，想要欣喜地大叫，想要告诉每个人——活着回家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于是，我向那群马走去，认为稍稍地示范一下我的技能或许会很有趣——就是说，把他们聚拢在一起，赶着他们向畜栏跑去，让他们停下来，再让他们解散。换句话说，这是一场演习，完全是出于好玩。

　　“好吧，你们这些家伙，治安长官已经回到牧场上来了！排成一队，向畜栏出发。准备听从下一步的指令。”

　　他们排好了队形，不过，却跑错了方向。这群无赖没有向畜栏奔过去，而是向我跑过来。我向后退了几步，他们继续冲过来。我拔腿就跑，他们在后面紧紧追赶。我一路跑到畜栏前，那群马就跟在我的尾巴后面——尥着蹶子、跳跃着、喷着鼻息。

　　这证明了我们警犬有很多绝活。通常，把一群马赶进畜栏里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认为你想要驱赶他们——看，然后，让他们驱赶你。

　　我们把这称为“逆反心理”，经常使用这一招。尤其是在赶马时，因为他们脾气很坏、桀骜不驯、任性妄为，并且相当危险。我在与一群愚蠢的马打交道时，从来没有获得过太多的乐趣。

　　不过，这仍然是美好的一天，即使是那群马也没有把这一天搞糟。我穿过了那些畜栏，注意到有一群小公牛待在那个病畜栏里。于是，我绕道过去，让他们站起来，搅扰着他们，检查着他们的鼻子与眼睛，还做了其他医学技术方面的检查。大多数普通的读者都不明白——好吧，举个例子来说，我曾经遇到一头得了中耳炎、红眼病与干鼻症的小公牛。

　　使用沉甸甸的技术术语，是一条优秀的警犬每天必做的功课。不过，正如我所说的，我们不指望普通的读者……我想我已经谈论过这一点了。

　　当我做完医学检查之后，轻快地跑过畜栏，感觉自己棒极了。就在这时，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个贮水池——看，就在栅栏线里面，在那条小径与空地之间。谷仓猫皮特正蹲伏在池上，身体聚成一团，四只爪子放在一道非常狭窄的池沿上。这是猫的技能，这种平衡技巧根本不需要使用大脑。

　　他的尾巴高高地举在半空中，以缓慢的节奏前后摇摆着；他正注视着水面，似乎在同什么人说着话！好吧，显然，为了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必须推迟一下他每日的鞭刑。

　　哦，你如此英俊！我的天啊！我的神啊！

　　我的上帝，我的神灵，我的天啊！

　　你是最帅气的猫，

　　我一直这样想，

　　我爱上了你，亲爱的，

　　你能看到吗？你能听到吗？

　　我的心在怦怦跳动，

　　听起来就像敲鼓一样。

　　这种不可思议的爱情是我对自己的感觉。

　　我几乎无法解释这一切，

　　它就像刺刀一样伤害了我，

　　这种不可思议的爱情是我对自己的感觉。

　　它像胡萝卜一样金光闪闪，

　　我不确信自己能够忍受，

　　这种不可思议的爱情是我对自己的感觉。

　　我注视着水中的倒影，

　　从各个不同的角度，

　　这种不可思议的爱情是我对自己的感觉。

　　亲爱的猫，你如此英俊，

　　你对得起国王的赎金，

　　哦，皮特，我爱上了我自己！

　　也许你们还记得，我曾在德克萨斯州特威切尔市的各个胡同中巡逻过几个小时，然而，我在那里遇到的所有垃圾，都无法与眼前这个家伙相比。不过，这证实了我对猫的一贯看法：他们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而是最愚蠢的。

　　好吧，皮特正忙着对自己朗诵情诗，而没有听到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片刻之后，我享受到了我职业生涯中最伟大的荣耀。当时皮特正在池沿上保持着平衡，欣赏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我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用一只爪子猛地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他直接飞进了贮水池中。

　　你们知道吗，皮特憎恨水更甚于憎恨罪恶。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妙不可言的时刻，看着他湿淋淋地从水中爬出来，全身上下湿得一塌糊涂——与此同时，我想起他用那番世界末日的谎言给我惹来的麻烦。

　　“你罪有应得，猫，这只是提醒你牧场治安长官又回来了。小心点儿！注意点儿！”

　　我留下那只猫在原地抖着身上的水滴、吐着口水，继续向前走，穿过畜栏、穿过前面的空地、经过马鞍棚，向油罐走去。在那里，在那棵高大的榔榆下，我看到了卓沃尔。他正低低地蹲伏在地上，想要捕捉一只蟋蟀。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哦，好家伙，汉克回来了！”他开始又蹦又跳，“天啊，很高兴见到你，你不在的夜晚太可怕了。”

　　“相当糟糕，呃？”

　　“可怕极了！你离开的第一夜，浣熊闯进了饲料房；而第二夜，一匹郊狼靠近了房子，他号叫着，汉克，还用污言秽语骂我。”

　　“那么，呃，你是怎么做的？”我问。

　　“哦，”卓沃尔仰头看着天，“我对着他吠叫……从器械棚里。我冲着他吠叫了一两次……我原打算冲着他吠叫一两次的……或许我根本没有吠叫。不过我的伤腿给我带来了麻烦，汉克，而且……”

　　“我已经清楚了，孩子。换句话说，当我不在的时候，这里萧条、颓败、动荡不安、几近毁灭。”

　　“嗯，这里的确萧条、动荡不安……也许还有颓废与几近毁灭。我猜你是对的，汉克。”

　　“就像我怀疑的一样。好吧，卓沃尔，经过这些事以后，有一堂重要的生活课需要学习一下。”他的眼睛睁大了，等待着那堂课，“一秒钟之前，它还在我的嘴边儿上。”我前前后后地踱着步，搜寻着我的记忆。“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更深地搜索着，“不过，此刻，我想不起来它是什么了。”

　　“天啊，这太糟糕了。”

　　“不过，我们可以欣慰地知道，有一堂非常重要的课需要学习一下，而在此期间，让我们先睡一觉吧。因为，卓沃尔……”我回头从肩膀上方向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把我的声音压低到耳语，“今夜又是另一个夜晚，邪恶的力量会再次从地底升起来，而我们将要在这里对抗他们！”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