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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与大牛排捉迷藏

　　怎么会有人将一棵仙人掌放在窗户底下呢？事实上，为什么有人将一棵该死的仙人掌放在房子里面呢？

　　仙人掌是一种灾难——在牧场上就不得不忍受它们，因为它们就在那里。不过，为什么有人要把一棵仙人掌挖出来并带回到房子里呢？我敢肯定没有一条狗会干出这样的傻事。

　　现在，你们或许已经猜到了，是萨莉·梅将一棵仙人掌放在了窗台下面。当我扫除了窗台上的障碍，看到它，并准备在半空中改变方向时，已经太迟了——我正好落在那棵植物上。伙计，你知道，这很痛，我号叫起来。

　　卓沃尔一定听到了我的叫声：“哦，天啊，怎么了，汉克？求救，求救，救命，快跑，他们追过来了，汉克。我会在器械棚与你会合！”

　　当我叫他回来时，他正朝着器械棚的方向跑着，已经跑过院子的一半了。“你给我回来，站到你的岗位上去！”

　　他回来了。“好吧，汉克。不过，我以为……”

　　“你以为你捡了条命，却把我独自留在这里——无人保护，这就是你的想法。这种行为几乎算得上是一种背叛，卓沃尔，别让它再次发生了。”

　　他重新站到了窗户下面自己的岗位上，我则继续我的调查。这并不容易，因为我的胸前与两只前爪上都扎着仙人掌的刺，只好用两条后腿一瘸一拐地走路，这非常艰难。

　　房子里很安静，除了一只时钟的嘀嗒声。我蹑手蹑脚地穿过起居室，经过高个子鲁普尔的一双脏袜子，还有最近出版的一期《西德克萨斯州牲畜周刊》。

　　快走到房子中间时，我停了下来，打量着墙壁上面的一些照片。有一张照片是鲁普尔的，另一张是萨莉·梅的，还有一张是他们两个人的合影。人类为什么总是喜欢在照相时咧着嘴笑呢？

　　我继续往前，将头探进卧室里查看了一番。萨莉·梅在匆匆忙忙地离开之前却铺好了床——这有几分像你们正在寻找的重要线索。

　　关于这些线索的问题是，你们必须弄清楚它们意味着什么，例如：

　　第一，萨莉·梅铺好了床，因为她知道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她不想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让自己的床看起来杂乱无章。

　　第二，她铺好了床，因为她认为世界末日不会来临。如果她认为世界末日会来临，她根本不会在乎她的床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第三，她每天都会铺好床，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样。

　　所以，你们看，在烦琐的分析中加入一点儿小小的洞察力，就完成了一个调查。

　　我踮着脚尖走进厨房，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电话。根据皮特的证词，萨莉·梅是边打电话边把那条信息写在日历上的。因此，那本日历一定就在电话附近。

　　我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我有一种预感——这需要调查一下，这或许就是遗失的谜底的一部分。

　　我嗅了嗅空气，直到得到了一个参量。我循着那个气味穿过一道门，来到了杂物间。气味变得更浓烈了，我知道我靠近了它。这不是一种普通的气味，我在多年的治安工作中，从来没有闻到过。

　　我走到杂物间正中央，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知不觉地，我的鼻子向左侧转了十五度，停了下来，然后又低下七度，再停下来。你们或许会说，我的鼻子上配有某种看不见的十字准线，已经发现了目标。

　　我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移动，被某种不可知的、神秘的力量驱使着。在这样的时刻，我变成了一个武器、一台仪器，听从着只有顶级警犬才能领悟的秘密力量的指引。

　　专家们估计，在整个世界上，只有三条警犬具有这种能力——我想我无须指出，我即是其中之一。被排名在前三位，是一种真正的荣誉。不过，正如我以前不止一次说过的那样，没有优雅的伟大，只是一种虚荣，所以，一条狗需要做谦卑的工作，即使他名列世界前三位。

　　我向前走着，那股气味变得更加强烈了，的确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不是臭鼬、不是獾、不是郊狼、不是浣熊。不过，我仍怀疑它属于某种动物，可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种类。不管是什么，它都有一个强大的麝腺。

　　抬起头，我看到在后门的角落里有两个物体。房间里很昏暗，我主要是依靠我的仪器来进行辨别。可以这样说，这就意味着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当我靠得更近一些时，我开始得到了一些视觉印象——那两个物体都是L型的构造——这种构造至少说得上很奇怪，它们有着皮革一样的皮肤，却没有毛发。除非我的眼睛欺骗了我，它们还没有腿。真不知道它们没有腿怎么走路？不过，此刻，解释这样的事情不是我的工作。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你们或许应该紧紧地抓住椅子。它们没有脑袋——是的，先生，它们没有脑袋，只有长长的脖子。

　　我没有办法知道它们是善是恶，在我的工作当中，我已经学会了不去轻易冒险——通常都是先攻击，然后再质问。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由于鲁莽而犯下错误，总有机会弥补；反之，后果就是一座坟墓——我在这里所说的坟墓，指的是浅坟，或者没有标记的坟墓。

　　在距离敌人三英尺之外，我停下了脚步，仔细地做了最后的观察。那股气味非常强烈，闻起来很糟糕，甚至可以说臭烘烘的。

　　那两个物体没有动，他们静悄悄地蜷缩在阴影里，瞪着我。我以同样的眼神回击了他们——记住，永远也不要在敌人的眼神中畏缩。如果在你的眼睛里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或犹豫，他们就会打倒你。

　　是发动攻击的时候了，我屈腿用力一蹬，飞身将他们压倒，又用力将他们踢翻在地板上。他们一定是释放出了麝香，因为我几乎无法忍受那股气味。

　　我战斗着、踢打着，直到我感觉到他们两个的身体软了下来。然后，我向后退了一步，略感惊讶地看到地板上竟没有留下一滴血迹。不过，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一点，这只是一个弄错了对象的简单事件。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任何狗的身上，要知道，后门廊那里是非常昏暗的。

　　我攻击的那两个家伙，竟是高个子鲁普尔的一双臭烘烘的旧牛仔靴。我不知道为什么萨莉·梅会允许它们摆在家里，不过，我不应该为此而受到责备。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并且……算了。

　　你们或许会想，当一双靴子变得那么破旧且又散发出恶臭时，也许应该将它们扔掉。

　　好了，我已经浪费掉了一些宝贵的时间，现在必须回到我的调查中了。我走进厨房，开始检查墙壁，寻找着电话与日历。就在这时，我闻到了另一种气味——一种让你的嘴里流下口水的气味。

　　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眼睛倏地睁大了。我开始在地板、橱柜、餐桌底下闻来闻去，结果越闻就越是喜欢这种气味。它让我变得疯狂起来，因为它闻起来简直香极了！

　　终于，我用后腿站立起来，向餐桌上面看去。它们就在那里——三块巨大的、厚厚的、肥嫩多汁的、鲜美可口的丁字牛排——这种极品我从来没有见过。

　　萨莉·梅将它们放在餐桌上解冻呢。

　　就在这时，我听到卓沃尔的声音：“汉克，出了什么事？快点儿，我有些害怕了！”

　　我穿过房子，将头探出窗外：“放松，伙计，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我还在调查中，现在正与一些比我预想中还要大的牛排捉迷藏呢。我还需要十分钟的时间才能把所有收集到的数据……呃……消化掉。”

　　“明天会是世界末日吗？”

　　“我仍在调查这件事。卓沃尔，耐心一点儿，待在你的岗位上，好好放哨。”

　　我离开他，返回厨房。我没有把握一口气吃下三大块牛排——我的意思是说，当你长年累月吃不到别的东西，只以“消费合作社”牌的狗粮为生时，你的胃口就会变小。不过，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家伙。

　　我用后腿站立着，开始咀嚼起第一块牛排来。它只化开了一半，咀嚼起来并不容易。不过，这种困难似乎激起了我的斗志。正在我大嚼特嚼的时候，那只盘子从餐桌上掉了下来——掉到地板上，摔得粉碎，已经化出来的血水溅了一地。

　　这没有关系，在萨莉·梅回来之前，我会把地板擦得亮亮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你们知道，当一条狗依靠着“消费合作社”牌的狗粮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候，面对着一块丁字牛排就会失去理智。第一块排骨棒极了，我用力地嚼着最后一口，嘴里塞满了牛肉。就在这时，卓沃尔发出了警报。

　　“汉克！求救！求救！萨莉·梅的车在邮筒前转了一个弯，向这里开过来了！哦，天啊，快做点儿什么，汉克！”

　　在回答他之前，我必须咽下那一口牛肉才行。由于那口牛肉太多了，我几乎被噎到。“我马上就会与你会合，卓沃尔。让我再多找些细节，马上就完成了。”

　　我向第二块牛排发起了猛攻，把时间计算到最后一秒。萨莉·梅会在后门停车，当我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时，就跑到房子前面，从窗口跳出去，消失在落日之下。我想，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吧。

　　我不打算让这些牛排孤单地留在这里。

　　我胡乱地嚼着、吞着、咽着，再继续嚼啊嚼。你们吃过融化了一半的牛排吗？这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它的确会使舌头冻僵的。

　　“汉克，求救，求救！她……我走了！”

　　我把最后一口牛排吞了下去，时间刚好。这时，我发现了墙上的日历，于是跳了起来，这样我就能看到萨莉·梅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在星期一的方格里，她写着“美容院，十点”。

　　哈哈，这就是她匆匆忙忙赶到城里去的原因。不过，在接下来的那个方格里，星期二的地方，就是那个终极秘密。

　　我开始读起来：“……末……”

　　我听到了开前门的声音，呃？萨莉·梅总是从后门进来，她从来不用前门。不过，这一次，她从前门进来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天啊，我陷入了困境。 警犬汉克历险记.第一辑（套装共1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