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者和绑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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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者和绑架犯
两个目击者是季鸿在冉城师专的同学。
萧逸生眉目疏朗,神色怅然,头发梳成三七分,穿一身黑色校服,手里拿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吕慧身材纤瘦,面色白皙,眼圈微红,留着长发,与照片里的季鸿一样,都穿着湖蓝色小褂和黑色褶裙,不同的是吕慧略瘦一些,脸上还擦了厚厚的粉,显得惨白可怖。二人正怯生生站在灵堂外,看着一脸冷峻的宣成。
宣成开门见山:“昨晚做笔录时有些话没问明白。你们何时何处看见‘凶手’与季鸿争吵?”
萧逸生抖抖嘴唇,转头去看吕慧,吕慧红着眼道:“大概十天前,我们在琴山公园湖边的凉亭看见阿鸿在埋怨那个男生,还动手打了他。阿鸿一见到我们,就把他赶走了,我们再问什么,她也不肯明说,只说那人是给店里送货的伙计。可是我们都知道,阿鸿是从来不插手她父亲店里的生意的,再说哪有穿着校服当伙计的。我猜这个男生,可能是阿鸿的朋友……”
萧逸生赶紧点了点头:“对对对,朋友……”
许枚眉毛一挑,微笑道:“在你们看来,这人和季小姐只是朋友?”
吕慧微微蹙眉:“我说‘朋友’,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猜……那男人喜欢阿鸿,阿鸿好像也对他……对他……怎么说呢?”她眼圈发红,抬起手来抹了抹眼角,摇头道,“也许是他因爱生恨,钻了牛角尖,才对阿鸿下了毒手。”
许枚玩味道:“是吗……”
吕慧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其实那个男生长得文静秀气,阿鸿很喜欢这种类型……”
萧逸生眉头大皱,一扯吕慧衣角,小声说:“别瞎猜。”
吕慧讪讪住口。
宣成道:“第二个问题,你们看到凶手时,他有没有带着枪?”
萧逸生吃了一惊,讷讷道:“啊……枪?当然没有。如果他有枪,我们怕是都活不了。”
吕慧也道:“难道阿鸿身上有枪伤?我们当时没听到枪响啊。”
“那你们听到了什么?”许枚突然问道。
“呃……我们……我们就听到树林里有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或是……厮打,我们觉得奇怪,就走了进去。”萧逸生道。
“这样啊,那你们胆子倒是不小。”许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片刻,道,“好了,你们去祭拜季小姐吧。”
目送吕、萧二人走进灵堂,宣成突然对许枚道:“他有些过于紧张了。”
许枚道:“没错,那男孩的腿一直在抖。”
宣成轻轻一点头,又道:“这个吕慧来祭拜亡者,竟然擦着那么厚的粉,说话的时候都往下掉渣,这实在有点不寻常。还有你,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又从何而知?”
“我还知道,是季小姐命人偷走了季世元的望远镜。”许枚道,“至于从何而知,嗯……小秘密。”
“哼。”宣成转身便走。
“去哪儿啊?”许枚紧追几步问道。
“青龙会,雷家。”宣成不情不愿地回答。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帮派?”许枚皱皱眉,“做什么营生的?”
“烟馆、娼寮。”宣成不屑地说,“青龙会是新成立的一个小帮派,只在冉城新城区和城外沄沄河两岸活动,成员除了雷猛和他的夫人,还有些小地痞,总共不超过三十人,甚至连‘帮派’二字都称不起。”
“难怪只敢用这种缺德的小伎俩讹钱!若不是三太太心大了些,季世元软弱了些,这笔钱雷猛根本诈不到手。”许枚摇摇头说,“警官认为青龙会和季鸿的案子有关吗?”
“季小姐是在送下赎金之后被人杀害的,这青龙会的雷猛,还有交付赎金的地点馥余堂,一个都不能漏掉。”宣成道。
“雷猛那边,我陪你去,至于馥余堂么,交给小悟如何?”许枚笑着说,“别用那种不信任的表情看着我,相信小家伙一次吧。我这就去吩咐他,正好还有件事要托他办,咱们下午见。”
雷家的宅子也算阔气,但和季家比起来就寒酸多了。这是一座前清时法国人盖的洋房,样式还算别致,但久未翻新粉刷,已显出些古旧味道。家具陈设倒是崭新漂亮,可都是一水儿的来料加工的广货,看着光鲜亮丽,可用不过两三年,就得来一次大换血。
雷猛午睡刚起,穿一件古铜色绣团寿纹的对襟马褂和浅褐色长袍,踏一双登云斋的黑缎子布鞋,左掌中玩着一对厚重的狮子头核桃,“喀啦喀啦”盘转如飞,右手握着一根黑沉沉的乌木拐,嘴里衔着纸烟,皮笑肉不笑地坐在沙发上,恭敬而做作地望着宣、许二人。
宣成见雷猛筋强肉厚,豹头环眼,太阳穴微微鼓起,心中顿时了然:外家高手!
那雷夫人拈着一支细长别致的银质烟锅儿靠窗站着,盘着发髻,满头珠翠,穿一件银缎子高领中袖旗袍,踩着一对小巧的亮银色高跟鞋,眼中带着一副慵懒的媚态,眼波一动,便有一丝阴冷气息散出来。
宣成清清嗓子:“雷先生,季世元的三太太玉楼……”
“啊,季三太太,这些天一直在我这里玩,到今天上午才走。”雷猛不等宣成说完,便扯起大嗓门抢着说道。
“雷先生认得季老板?”许枚道。
“这倒不曾。”雷猛摇头。
“那为何要请三太太到府上?”宣成问道。
“季家三太太和我浑家投缘,所以请了她来,这一住就是四五天。”雷猛看看倚在窗边的夫人,“对吧,翠芳?”
雷夫人翠芳轻轻嘬了一口烟,点了点头:“季家三太太人不错,很好相与。”
雷猛道:“她们有一回同在山凰成衣铺买衣裳时认识的,您也知道,女人么,都爱往那些地方跑……”
话未说完,翠芳眼中便闪出一丝不悦。
“可是……”许枚嘴角一挑,“山凰成衣铺离季家虽近,离雷家却颇有些距离,而在贵府不远处的‘羽衣阁’裁制旗袍堪称一绝,夫人为何要舍近求远?而且山凰成衣铺以制售西装为佳,女装却不甚精巧,夫人的品味么……”他上下打量翠芳几眼,点头道,“还算不错,雷先生穿的也是中式衣裳,和山凰的西式成衣毫不搭界。您大老远地跑一趟山凰,莫不是专为结识季三太太吧?”
“路过罢了。”翠芳吐个烟圈,懒懒地说,对许枚的质疑一概不予理睬。
宣成又问雷猛道:“三太太可曾给季老板捎过信?”
“捎过,当天我到季家附近的那条街有事,亲手送过去的。正巧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仆站在门外,我就把信给他了。”雷猛道。
“季家从来不雇仆人,几个按钟上门的厨师和清洁工都是女人。”宣成微恼道,“你把信给了谁?”
“唉哟。”雷猛一拍大腿,“我看他那副打扮,又恭恭敬敬在门口站着,还以为他就是季老板家的下人,原来这信没送到啊?可是……这些天也没见季老板到处找人……”
“季老板接到的,是一封以季三太太为人质的勒索信。”宣成冷然道。
“啊哟!定是那伙计……哦不,定是那接了信的汉子做的好事!他拆看了我的信,知道三太太这些日子不回家,便心生歹念,写了封勒索信敲诈钱财!”雷猛怒冲冲地说,“让我碰着他,非活剥了他的皮做成鼓不可!”
宣成若有所思地瞧了雷猛一眼:“和你说话真轻松,三两句便把匪徒的计划说了个通透。”
雷猛一怔:“我……我猜的。不信我写几个字您瞧瞧,我的笔迹和那勒索信一定对不上。”说着他偷眼去瞧宣成,眼中透着几分狡黠。
宣成暗恼:你倒机灵,那封信和谁的笔迹都对不上。
“二位最近有没有去过馥余堂?”许枚突然问。
“没有。”雷猛连连摇头,“在那儿听一场戏,就得脱层皮,哪怕是包个雅间,一些小家小户就得倾家荡产,听说那些雅间用的桌椅都是清宫流出的高档货,连茶盏都是碧玉的,墙上一幅画就能买一座宅子。”
“雷先生还包过馥余堂的雅间?”许枚啧啧叹道,“真是阔气。”
“我哪有那么多闲钱,我都是听说的。”雷猛讪讪地说。
“这么说,你们对勒索信的事一无所知?”宣成道。
“当然!唉……其实也怪我,我要是不犯懒,直接把信送进季家,就不会出这种事了……”雷猛不痛不痒地轻轻掌自己的嘴,“这都怪我,都怪我!”
宣成暗暗磨牙,许枚噗地一笑:“好了雷掌柜,我们就不打扰了。”
雷猛连忙起身,堆笑道:“哎,好好,二位慢走。”他又回头道:“翠芳,别傻站着,和我一道送送警官啊。”
“雷先生留步。”许枚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深夜古董店.寻瓷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