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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死寂，空气凝重得仿佛要从空中砸下来一般。好一阵之后，白玲才喉咙发干地问道：“陈忡……你们，什么都听到了？”
否认的话，恐怕傻瓜都不会相信，况且是面对聪慧过人的两位老师。陈忡低着头“嗯”了一声，承认了。
黎芳带着哭腔解释道：“白老师，我们不是故意想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和陈忡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这是我们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一时间，白玲心中百味杂陈。她没法责怪这两个为她的生日而精心准备的孩子。但事实是，她一时大意，让这两个孩子得知了她和沈东辰接近罗曼的真实目的。更糟糕的是，他俩是跟罗曼最亲近的人！
冷静下来，白玲对自己说。这两个孩子虽然是罗曼身边的人，但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她清楚他们都是单纯、善良的人，跟老谋深算的罗曼有着本质区别。只要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事情未必就不可挽回。
现在，双方恐怕都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对方。白玲打算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想法，问道：“陈忡，既然你们什么都听到了，那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想的？”
陈忡思忖良久，觉得反正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把布偶熊放到一张椅子上，抬起头，直视着两位老师，说道：“白老师、沈老师，据我所知，罗曼教授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暗中调查他，还想背叛他？”
沈东辰说：“陈忡，如果你听到了，也听清楚了我们刚才的谈话，就应该知道，罗曼教授现在正在进行人体实验，这是违法的。”
陈忡始终不愿把罗曼想成坏人，他试图为教授寻找理由：“如果接受实验的人，是自愿的呢？这就不违法了吧？教授跟我讲过，有些科学家为了某项研究，愿意身体力行。”
仅仅通过这一句话，白玲就能知道，陈忡是真心崇拜和尊敬罗曼。不管他是被洗了脑，还是罗曼真的对他好，总之陈忡对罗曼的信任感，不是一时半会儿建立起来的。这意味着，要想让他改变立场，站到他们这一边，将是十分困难的事。
不能在陈忡面前诋毁罗曼，否则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抵触和反感。白玲暗忖。她顺着陈忡的话往下说：“没错，这的确是有可能的，所以我才跟沈东辰说，让他不要有所举动，再调查清楚一些，以免产生误会。”
陈忡说：“可我听你们的语气，好像对罗曼教授极为不信任，甚至怀疑他会对警察出手，这不是质疑教授的人品吗？”
沈东辰的额头上浸出了汗，他说：“我只是担心罢了……毕竟，齐薇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她如果要对付普通人，那真是易如反掌。”
陈忡说：“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幸好她制伏了发狂的9号实验体，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沈东辰说：“假如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样的状况是谁造成的呢？”
陈忡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科学实验中，出现一些意外状况，大概是在所难免的吧。”
白玲轻轻碰了沈东辰一下，示意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跟陈忡争论下去。她说道：“没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想暗中调查罗曼教授，以及他正在进行的实验吗？”
陈忡望向了白玲。白玲跟沈东辰交换了一个眼神，沈东辰明白她想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白玲深吸一口气，说道：“8年前，沈东辰的父母到云南旅游，来到了石头城。他们遭遇了车祸，沈东辰的妈妈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这个时候，罗曼教授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声称自己可以用某项技术救活沈东辰的妈妈。而事实是，他真的做到了。”
陈忡忍不住说道：“那你们不是应该感谢罗曼教授吗？”
“听我说完。”白玲继续说道，“人是救活了。但罗曼告诉沈东辰的父母，这项技术会带来某个‘副作用’。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直到一天晚上，沈东辰的爸爸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变成了狼人。”
“啊……”黎芳惊恐地捂住了嘴，毛孔一阵收缩。陈忡也呆住了。
“这意味着，罗曼教授把狼人的基因植入到普通人的身上。”陈忡立刻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并且，这项研究在8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没错。当时我们就猜测，沈东辰的妈妈，应该不是唯一接受了这种实验的人。但这毕竟是猜测，直到几天前—你们肯定也看到新闻了—齐远市发生了狼人袭击事件。你们想到什么了吗？”
陈忡骇然道：“你们觉得，这个‘狼人’，就是接受过基因改造的某个人？”
“对，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白玲说。
陈忡陷入了沉默。他没有见过狼人，但罗曼教授以前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的确提起过狼人。现在想起来，就像自己是“苔藓人”一样，“狼人”也可能是特异人中的一种，这并不奇怪。
陈忡短暂的思索引起了白玲和沈东辰的注意，他们从陈忡的神情中明显感觉到，陈忡是知道什么的，起码他并没有对狼人的存在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和意外。这不是普通人应有的反应。
片刻后，陈忡说道：“就算罗曼教授真的把狼人的基因植入到普通人的身上，但他的初衷也是好的，不是吗？他是为了救人。”
白玲不愿跟陈忡产生任何争执，她说：“也许吧。但是为了救人，就把一个人改造成具有危险性和攻击性的怪物，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这项技术不管成熟与否，恐怕都是不合法的，因为它有悖伦理和人性。罗曼教授这么聪明的人，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继续这项研究，长达数年之久呢？”
这一次，陈忡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了。他不得不承认，白玲说的话极有道理。罗曼教授之前给他描绘过一番基因改造后的蓝图，但教授说的全是美好的事物，根本没提到其中的风险。现在，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那么，你们认为，罗曼教授为什么如此热衷于这项研究呢？”陈忡问。
白玲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妄加猜测。但这正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也是我们暗中调查此事的原因。”
“我明白了。”陈忡颔首。
白玲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们能为我们保守秘密吗？”
陈忡和黎芳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对于沈东辰和白玲来说，这样的保证是无法让他们心安的。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以罗曼的行事风格，一旦得知此事，他俩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白玲思索了片刻，认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话必须明说。假如陈忡他们不愿实言相告，她和沈东辰就不能再冒如此大的风险留在这里了，必须在今天晚上迅速逃离石头城。
“陈忡，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问了。”白玲说，“今天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把我们的真实目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如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俩跟罗曼教授，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忡和黎芳同时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回答“只是师生关系”，这种敷衍的说法恐怕傻瓜都不会相信。但陈忡也没法实言相告，这不仅涉及自身的秘密，也涉及教授的秘密。
沈东辰和白玲看出来了，他们既不愿说实话，也不愿说假话，陷入了两难境地。不过，这正好体现出他们淳朴的本性。沈东辰想起了齐薇跟陈忡打招呼时的情景，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打算以此作为试探：“陈忡，你跟那个叫齐薇的女孩，是同一类人，对吧？你们就是‘具有特殊基因的人’。”
陈忡大吃一惊，没想到沈东辰居然一语中的，露出难以控制的惊愕神情。不止是他，连白玲都被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想到，沈东辰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猜对了！沈东辰毫无疑问地感觉到了这一点。陈忡的脸上，写满了被揭穿秘密后的惊惶不安。沈东辰打算乘胜追击，继续试探，说出了一句令自己都感到震惊的话：“该不会，你就是狼人吧？”
陈忡仿佛受到了某种污蔑，脱口而出：“我才不是狼人呢，我是……”他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立刻住嘴。
“你是具有另一种特殊基因的人？”沈东辰问。
陈忡一张脸涨得通红，恐惧感油然而生。除了本来就知道他身份的罗曼教授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猜到特异人的身份。尽管对方可能连“特异人”三个字都没有听说过，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重点是，他是特殊人类的这个秘密，已经被猜到了！
白玲也看出来了，沈东辰猜对了。她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化被动为主动的绝好机会，说道：“陈忡，你不用紧张。我们的秘密，你不是也知道了吗？我相信你会为我们保守秘密的，就像我们也绝对会为你保守秘密一样。”
“真的吗？”
“当然。”白玲走到陈忡身边，蹲在他面前，诚恳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陈忡，我们是以生命为赌注选择相信你们的。如果你让罗曼教授知道我和沈东辰目的不纯，恐怕我和他都会性命不保。我们的性命，其实就掌握在你和黎芳的手里。”
黎芳心地善良，说道：“白老师，沈老师，我们绝对不会把你们的秘密告诉罗曼教授的，你们放心吧。”
白玲感激地点了点头，深沉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望向陈忡。
陈忡没有说话，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转过身去，背对沈东辰和白玲，然后双手把衣服往上一拉，裸露出后背，将背上的“青苔”展现出来。黎芳低呼一声，想要制止，已经迟了。
沈东辰和白玲盯着陈忡背上的绿色苔藓，大为震惊。两人同时问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秘密。”陈忡说，“我是背上会长青苔的‘苔藓人’。这种苔藓不但是无害的，还具有某种特殊的功用。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吧，我不是什么狼人。”
“陈忡……”白玲突然十分感动。她没有想到，陈忡居然会主动交底。毫无疑问，他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交换秘密”。
陈忡放下衣服，转过身来说道：“你们刚才所说的‘具有特殊基因的人’，有一个名称，叫‘特异人’。没错，我和齐薇都是特异人。但我的确不知道齐薇的本事是什么，并非对你们有所隐瞒。”
沈东辰走到陈忡的面前，对他说：“陈忡，我相信你。就像白玲刚才说的，我们愿意以生命为赌注来相信你们。而你的秘密，我也可以用生命起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陈忡说，“我也相信你们。”
白玲笑了，她伸出一只手，伸到四个人中间，另外三个人先是一愣，随即便会意了。陈忡伸出手搭在白玲的手背上，沈东辰和黎芳也把手搭了过来，四只手掌重叠在一起。
“我有一个提议。”白玲说，“我们四个人，组成一个联盟，好吗？从此之后，我们互通有无，为获知真相而努力。陈忡、黎芳，相信你们也想亲自验证罗曼教授正在做的事，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的，对吧？”
“嗯。”陈忡点了点头，黎芳也跟着点头。他们一起说道：“我同意。”
“太好了！”沈东辰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大手一挥，说道：“走，我请你们吃大餐，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对了，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忘了。”陈忡抱起那只布偶熊，递给白玲，“白老师，生日快乐！”
“谢谢。”白玲把这只可爱的布偶熊紧紧搂在怀里，露出甜甜的笑容，“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超禁忌秘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