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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武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反而是镇定异常,透着一种死而无畏的坚毅,马特诧异的看着他,“蒙燕!那可是你亲女儿,你想她这么小就失去父亲吗。”
蒙武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的盯着马特手中的短刀,马特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的没有犹豫,没有哀伤,反而是一种浓烈的杀气,还有陌生。从他在监狱第一次与蒙武重逢,他就察觉到了这种陌生,曾经亲如兄弟的二人,如今,再次相见,却是持刀而立,对峙一方。
二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马特问他,“你到底是谁?”
“蒙武。”蒙武冷冷回道。
“我是说你的身份,审判之地?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审判之地的,我走之前,还是我走之后,又或者一直都是。”马特裂开嘴角,“蒙武啊,蒙武,你骗的我好惨啊。”
蒙武面无表情,淡淡道:“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现在后悔也晚了,梁甜甜呢?蒙燕呢,全是你身份的掩护。”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虎卫也冲了上来,蒙武背靠墙面,不至于让自己四面楚歌。
“看样子,我们是没什么好谈的了。”马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和惋惜,在一个连自己妻子,女儿都不在乎的人面前,还能和他谈些什么,马特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现在的梁甜甜还在苦苦等候自己的夫君,殊不知从一开始她们娘俩就是一颗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刺局一旦完成,蒙武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他从不曾来过一样,至于梁甜甜母女会经历什么,他不会考虑,也不会在乎,这就是刺客,冷血的杀人机械。
“抓活的!”
话音刚落,蒙武就已俯身,冲向最近的一人,就地一滚,顺势刀口划在虎卫的小腿上,虎卫吃痛弯腰,蒙武看都不看,照着对方的后心窝就是一刀。空隙狭窄,蒙武手持短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很快的功夫就已倒下三四名虎卫。
蒙武身法灵活,像是在人群中穿梭的一阵风,从一头穿到另一头,这让人数众多的虎卫竟一时之间落了下风,蒙武下手快,准,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蒙武又是一个闪身,躲过一刀,同时用手中的短刀,挡住马特的袭击,马特一刀不成,抬起一脚,蒙武抬脚格挡,再次就地一滚,抓住一名虎卫的手臂,向后一拧,持刀架在对方脖子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就是眨眼的瞬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蒙武已经挟持着虎卫,快速向后退去。
蒙武一手拖着那名虎卫,一手持刀,几步就从包围圈中退出来,蒙武劫持的是虎卫中的一个小头目,几名虎卫都不敢轻举妄动。
蒙武目光扫视一周,却不见那张熟悉的脸,心头不由得一怔,猛地转过头,可是已经晚了,一记肘击正中他的后脖。
蒙武视线猛地一白,眼中像是起了雾气。马特一击命中,本以为已经得手,却不想蒙武竟然没有昏倒,反而转手一刀。马特眼疾手快,一手架刀格挡,一手直接捏住他的肩膀,猛地一用力。
蒙武就听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巨大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力道,短刀落在地上,马特刚欲在他心口补上一拳,蒙武一咬牙,头一低猛地一用力。马特以为他要用头槌,脑袋向一旁闪去。却不想,蒙武从口中喷出一股热乎的鲜血,正中他的面门。
马特愣了一下,身后虎卫反应倒是迅速,立即上前控制住了了蒙武。马特胡乱的抹了一下,低头诧异的看向蒙武,蒙武身上并无刀伤,前前后后只有自己在他后脖来了一击肘击,更没有这种威力。
他托起蒙武的下巴,蒙武眼神中带着血,神情平静,似乎是做完了所有事情的不留遗憾,口中大量的鲜血流出,马特清楚他活不成了,跟迪凯一样,蒙武也早早地就服了毒药。
可随之一个大大的疑问就冒到了马特的脑中,对方怎么会知道迪凯会交待,换而言之,既然已经知道了迪凯会托出他们的藏身地点,蒙武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可是...不可能啊,他们怎会知道迪凯会背叛,况且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马特的这些疑问得不到解答,蒙武身子一僵,头垂在地上,停止了挣扎。不用马特吩咐,虎卫着手抬走伤员,其中一个虎卫伸手探了探蒙武的鼻息,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刚想询问马特的意识,却见马特双眼出神地看着蒙武。
马特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名奋笔疾书的白衣少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马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孩子,背朝黄土面朝天,这是他一辈子的宿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干点别的什么,直到他认识了蒙武。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有长着驴脸的兽人,有会飞的翼龙,有可以发出巨大声响,威力巨大的火枪,还有风情万种身上只裹着两块布的漂亮女人。
马特在蒙武身上发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一种让他忽然有了想要逃离这片白云黑土的念头,一种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希望。他总觉得他和蒙武是一路人,在那个有着不到几十户人家的偏僻乡村里的同路人。只是他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自相情愿,他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更不是朋友。
第一次在牢房见面的时候,他明白,人总是会变的,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更别说二十年了,二十年足以让两个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变成两个陌生人。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村口的算命先生跟他说过一句话,这世间,谁遇见谁,皆有因果,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世事无常,因果不昧。 人这一辈子,命运如何,全在自己。
彼时,马特还不懂命运二字的含义,认为算命先生在故弄玄虚,算命先生告诉他,命运无常,亦有常, 就像他,不出意外一辈子都只能在这片土地上辛劳。
那么他遇见蒙武是不是就是一场意外,改变了他生命的轨迹,或者说蒙武在他身上种下了因,今日结了果,只不过蒙武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结下这么一颗果。
原来从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早已经开始转动。
晚霞映在天边,似坠不坠,似升不升,凄凉的红色照在二层的天台上,与地上的血迹融为一体,倒是极为的应景。
马特喃喃道:“弗海真的很美,有机会你应该去看看的。”
围捕行动失败,蒙武死后,威虎卫将整条街搜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至于泰源茶楼的各个伙计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老板是一个姓使的老板,一查这个姓使的是雪梨府邸的一个伙计,至于蒙武,他们只知蒙武之前与老板关系很好,蒙武逃狱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泰源客栈,而是在昨天傍晚,刚刚到了客栈,只有掌柜的一人知道。
司马信连夜提审了客栈掌柜的,可对方也是一无所知,只说是老板让他干的他不敢不答应,至于那个姓使的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司马信看了画像,才认出来,这不是那天对抬车的轿夫吗。
他猛地想起那天对雪梨动手的小混混,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明显当时对方已经发现了他,那些混混和轿夫动手,显然是为了让信息传递回去,
蒙武的死讯已向外公布,这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可对于马特来说,这无疑是一件令他极度为难的事情,他之前在梁甜甜面前发过誓,一定要保住蒙武的性命,让蒙燕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是现在带回来的却只有一具尸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马特在威虎卫大院前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叨叨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门口的两个侍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将军又犯了什么病。
对不起,我没能把蒙武带回来,我食言了,我本不想杀他,可谁知道他提前服了毒....不对,不对,他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他一直在欺骗你和蒙燕,但蒙燕是他亲生的,不是隔壁老王和你生的,我....。马特默默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这不是找抽呢吗。
梁甜甜自小就母亲就改嫁了,父亲整日酗酒,动不动就打她,后来父亲也死了,奶奶收养了她,再后来奶奶也死了,举目无亲,靠着百家饭长大,前半生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又嫁了一个刺客丈夫。
想到这儿,马特又想起那个算命先生,他说梁甜甜是天煞孤星,而且最凶的那一颗,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只要是身边的亲人都会被他克死。为这事,马特还把那算命的揍一顿,说他胡说八道,梁甜甜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算命的就说,早在她娘肚子里,就已经被她克死了。
马特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月上枝头,寒冬腊九,黑得一塌糊涂,只有几盏吊火微微做亮。
算了吧,还是去年家对付一宿吧,马特这么想着,转身要走,这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不进来,饭就要凉了。”
马特猛地一怔,缓缓转过头,透过微弱的火光看着对面的人,梁甜甜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鬓角的头发,随着冷风飘荡,她也不理,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一样。 她站在风中,似乎没有重量,被风摆弄着。可却不然,她挺着胸,迎着寒风,嘲笑,委屈,谩骂穿身而过,她却浑然不知。
梁甜甜的嘴中喷出一股白气,缓缓而升,“饿了吧,快去吃吧,天气冷,待会就要凉了,我包了饺子。”
马特机械似的点点头,只道了一声,“好。” 诺亚玛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