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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鞑靼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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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鞑靼贵族

  一

  “快看,两只鸽子!”余玲珑站在院子里指着天空上盘旋的两只鸽子喊道。

  “你猜哪只先落下来?”秋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微笑着问她。石桌上放着一只茶壶、三只茶杯,还有一盘水果。

  听秋水这么问,余玲珑从袖中的口袋里取出鸽哨,放在嘴边一吹,声音悠扬婉转,飘荡在空中。一只脊背上带黑色斑点、个头稍小的鸽子落在了石桌的边上抖着翅膀,转着小脑袋,脖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余玲珑兴奋地攥起拳头举过头顶,笑着说:“当然是我的啦!”说完跳到桌子跟前,一把抱住了小鸽子,解下拴在鸽子脚上的小竹筒,把纸条取出来放在桌上。

  秋水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另外一只稍大一点的白鸽也停在了院旁的廊子边上。余玲珑高兴地跳着跑了过去,把白鸽抱起来,递给了秋水,秋水将白鸽脚下的信也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见两封信都放在桌上,余玲珑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捋着发尾,眨眨眼睛琢磨着问:“可是……先看哪个呢?”

  这一问,把在座的苏樱和秋水都逗笑了。苏樱说:“哎哟哟,这下可把我们余大小姐给难倒了。”说着拉她坐在凳子上。

  秋水说:“先看你的。”把纸条递到余玲珑面前。

  余玲珑当即眼睛一亮,长睫毛和眉毛舞动着,笑容满面,灿烂得如向阳花一般。她伸手拿起纸条,打开:

  已到济州境内 不日即将入京 我 老虎 狗 各带一队 分三路回京 虎在最后 走西路 虎命所有人不得将鹰未死之事走漏 私以为是虎不想为鹿所知 鹰可安好 万事小心 保重

  余玲珑念完信,把纸条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苏樱听着,知道这是谭少卿怕信被中途劫走,故意写的暗语。老虎指的是陈六一,狗指的是胡光子,鹿则是陆拾,而鹰则是自己。她正在琢磨着:陈六一为何要他们分三路回京,自己走西路,是否有什么部署……就听见旁边余玲珑叹气,她转过脸一看,余玲珑垂着眉眼,嘟着小嘴,便问道:“怎么了?忽然不高兴了?”

  余玲珑依旧嘟着嘴,没说话。

  旁边的秋水,掩着嘴笑道:“她是气少卿在信中没有提到她。”说着,秋水挑了挑眉毛跟苏樱使了个眼色。

  苏樱这才恍然大悟,说:“我这就去信好好说说他。”便去伸手取过桌上的纸笔,用行楷写下一行小字:

  羽翼丰可穿云霄 勿挂心 铃儿悬于潭水之上 每日响不停 下次切记解铃之困

  写完,她把信推到余玲珑面前,问:“这样写,可以吗?”

  余玲珑抬眼一看,“哎呀!”喊了一声,一把抓起纸条,折了折,脸涨得通红,说:“你这写的什么啊!不行!重写!”

  苏樱故意学她的样子嘟起嘴巴,垂着眉毛问:“不对吗?那怎么写啊?”

  “哎呀,我想想再说吧,也不急着回他!”余玲珑赶紧把纸条团了团,藏在自己的袖袋中。她想了想,翻着大眼睛又说:“其实,我也不是气他没有问我。”

  “哦?”秋水搭了一句。

  “你们看,苏姑娘被困之事,是谭少卿飞鸽传书给我,说那个什么叫乔七还是乔八的把他的消息截获,私自给陈六一通风报信,陈六一才亲自带队来福建的。若不是他传信给我,我又去搬救兵,怎么能救下苏姑娘呢?他这会子倒是把我给忘了,只有危难之际才会想起我!哼!”余玲珑倔强地噘起小嘴。

  “是呀!这个白眼儿狼!”苏樱在一旁帮腔。

  秋水一听笑了,说:“多亏教你学会了用这个哨子,那日我在东部的渔港查访《按察录》的下落,眼看就要见到那边的探子联络多日的番子了,这姑娘却匆匆赶来,火急火燎地叫我去朗峰村的码头救你。我当时跟她说,等我一炷香的时间,她急得直跺脚,说再等一炷香苏姑娘就没命了!我一听陈六一亲自带人来了,怕是你独自一人难以抵挡,才丢下那边的事带上人赶了过来。好险……”秋水想起那晚的场景,仍然会不寒而栗。

  “真是难为你了……马上就要查到关键人物了,是吗?”苏樱心里也有些遗憾。

  “别这么说,事情可以再办,但前提是人得活着!”秋水看出苏樱的歉疚,安慰道,“多亏了谭少卿在陈六一那边拖延了一些时间,否则我赶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想想就后怕!”

  苏樱低下头,想想那天夜里发生的事,真是九死一生。她摇了摇头,说:“当时,真的以为逃不掉了……”她看了看秋水和余玲珑:“多谢你们……”

  “千万别这么说,只有现在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并肩作战!”秋水按了按苏樱的手。

  “就是!咱们是盟友!起过誓的!”余玲珑眨了眨大眼睛,坚定地看着苏樱。

  “好吧,不说这些了,躺了十来天,我头都躺木了,害你们担心!”苏樱皱着鼻子说。

  秋水笑着对她挤了挤眼睛,展开手上的信纸说:“现在,看看我这封信吧!”

  纸条上,几行龙飞凤舞的草书,余玲珑看了一眼,说:“这个字体我可看不懂了,师父还是你来吧。”

  秋水看了信,微微皱了皱眉,对她们二人说:“王爷的信上说我们派人送去玉牌后,他已经差人将大丰银号藏宝箱内的物品尽数取回,里面的记档册上记录的内容令他大为吃惊,上面清楚地记录着陈六一以开通黑市为条件,向倭寇索要东珠和火器!”

  “倭寇每年给陈六一进贡东珠一事我是知道的,那些东珠一半归于国库,一半则落入了他的私囊。可这火器……”苏樱边说边想。

  “没错。”秋水听她这么一说,接过话头,继续说,“王爷信中还提到,最可疑的就是这些火器。近几年北方鞑靼部落时常侵犯大明北疆,而鞑靼的军力日渐增强,尤其是火器方面,去年就有人说过,鞑靼部落所用的火器竟与东洋倭寇的火器十分相似!”

  苏樱一怔,看向秋水,喃喃地说:“我身为他的义女,竟都不知他有私运火器这桩事……”

  秋水深深点头,说:“王爷说,记档上记录的多次往来所运输的火器,均下落不明……”

  “陈六一勾结鞑靼!”一旁的余玲珑激动地大叫,险些从石凳上蹦起来。

  苏樱和秋水同时看向余玲珑,余玲珑见她二人表情木讷,自己也呆住了。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过了一会儿,苏樱说:“没准儿,还真让玲珑姑娘说中了!”

  “我想,王爷也猜到了这一层……他在信中嘱咐我,要与你一同查清此事。”秋水取过纸笔,给南靖王回信,告诉他,自己要在这一方向着手,将整件事调查清楚。

  苏樱见秋水回信,想了想,说:“王爷那边,你也请他让素萝姑娘多提防,现在形势如此复杂,恐怕皇上和太后都身处危墙之下……”说完,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觉得咱们是时候去金陵了……”

  秋水听她这么说,有些疑虑,想了想,道:“可你的伤……还不方便长途跋涉。”

  苏樱苦笑,跟秋水分析形势:“我们身在福建,如若京城或北方有何异动,我们想赶过去都来不及。”

  秋水思索着点了点头。

  “而且按少卿所说,陈六一走的西路,不知他是否要去西北走一趟。陈六一一向运筹帷幄,不知道这次又在计划什么。所以,咱们留在南方,消息传递得慢,行动就会太过缓慢。”

  “可,你的伤,如若在途中颠簸,恐怕会加重。这里有骆少寨主在,还可以随时帮你医治……”

  “咱们带足了药,路上不骑马,改乘马车,你看如何?”

  秋水见苏樱眼神既坚定又诚恳,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只能如此了:“好吧。我晚上再询问一下骆少寨主,若他没意见,咱们就尽快出发。到了金陵,你也可以继续养伤。”

  苏樱使劲儿点了点头。

  “你可知,这次你伤得有多重,陈六一的内功真是了得,虽然没有掌击到你的身体,却用内力将你的筋脉震乱了,肝胆心肺均受了内伤!”秋水的眉头紧蹙,原本白如冰雪的脸颊微微发红,紧张得很。

  “可不,骆少寨主把手搭在你腕子上时,我就看见他脸上的肉一直跳,他说你的脉乱成一团麻了!”余玲珑也在旁边激动地说。

  苏樱喘了口气,喃喃地说:“唉……死里逃生啊……”

  “好了,我把信写完,就去找骆少寨主。”秋水把信写好后卷起,放入竹筒再次系在白鸽脚上,然后把白鸽放飞到天空。

  鸽子盘旋了几圈,飞入云中。

  二

  再次回到金陵府,秋水感觉恍如隔世,她坐在车内,掀起暗红色的丝绒窗帘向外面看,已是初冬时节,金陵城里风景依旧,烟雨蒙蒙,亭台楼阁交相呼应。路上熙来攘往,人们穿着鲜艳的布衣,把领口和袖口裹得紧紧的。秋水深吸一口气,湿润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还是这里最美。”秋水心里暗暗想着。

  马车一转,驶入巷中,在南靖王府后门停下。几个仆人在门口等待多时,见马车到了,赶紧一溜小跑地奔到车前。余玲珑第一个挑开车帘,不顾仆人的搀扶,自己跳了下去。仆人们把马车的帘子高高挑起,将秋水和苏樱搀扶下来。

  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斗篷,见姑娘们下了车赶紧上前给她们披上。

  “哇,好暖和。”余玲珑摸着斗篷的风毛,高兴极了。

  “咱们快进去吧。”秋水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身问仆人,“王爷在吗?”

  “王爷算到姑娘今日归来,已在北苑烹了茶等候多时了。”富态的老仆人一脸和善,笑着边说边迎姑娘们进了院子。

  秋水一听,更加按捺不住了,大步走了进去。

  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经过清新雅致的山水园林,秋水带着苏樱和余玲珑到了北苑。还未踏进北苑的月亮门,就已经听见悠然、低沉的琴声,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一曲《归思韵》弹得深沉优雅婉转动人。秋水听见琴声,站在北苑门口一时间沉醉其中,含羞领会曲中心情。

  一缕清香飘过,是南靖王用龙涎香调制的香料,秋水回了神,整理了一下衣服,摸了摸鬓角的头发,不忍心让苏樱和余玲珑陪她在门外久候,三人一起走进了北苑。

  冬日里,通往北苑的竹园绿得沉静萧瑟,竹叶在烟雨中轻轻摇曳,她们走过汉白玉的石拱桥,到了北苑正厅门前。房门开着,垂着密实的竹帘,秋水抬起手叩了叩门边。屋内琴声戛然而止,传来了南靖王温柔的声音:“请进。”

  三个姑娘打开竹帘相继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厅内正中围着四个暖炉,里面红彤彤的炭火烧得正旺。南靖王背对着门,正在靠墙的一张长条矮桌前抚琴,听见几位姑娘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南靖王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她们微微一笑,一如往常温润如玉。

  秋水、苏樱和余玲珑鞠躬行礼,南靖王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必多礼,请坐。”

  姑娘们纷纷去了斗篷,围着茶几坐下。

  “冬日寒冷,喝杯茶暖暖吧。”南靖王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苏樱端起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好香的茶。”不禁赞叹。

  秋水也端起茶杯,闻了闻,说:“王爷又得新茶了?”

  “今秋潮州府差人送来的单丛奇种,只是你走了太久,还没来得及吃上一盏。”南靖王看着秋水望向自己的两汪清水似的丹凤眼。

  “王爷的琴声,是心之所至,一定也在盼着秋水归家呢。”苏樱说道。

  秋水一笑,露出少有的撒娇的表情说:“王爷,你可要把我没吃的东西都给我补回来。”

  “好,好。”南靖王淡然一笑。

  三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段时间在京城和福建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向南靖王仔细讲述了一遍。

  南靖王听闻为之一惊,虽然在书信中也有所了解,今日了解详细才知这几个姑娘竟遇到了如此凶险的事情,不禁胆战心惊,让这几个姑娘身处险境,心里实在不忍。可秋水和苏樱又像是离了弦的箭,看情形是绝无回头之意,为今之计,只能是多加派一些人手来助她们早日查明真相了。

  南靖王对苏樱和余玲珑说:“两位姑娘大可放心地在府里住下,本王已经命人为你们收拾好了两间房。午后,王府的女医会为苏樱诊治调理。余姑娘住在这里,余将军也会放心许多,我会差人给余将军送信,余姑娘看是否有家书需要带去?”

  “谢王爷!”

  “谢王爷!”

  苏樱和余玲珑赶紧起身行礼。

  南靖王一笑,请她们坐下。

  “王爷,我想继续沿着线索追查陈六一与鞑靼和倭寇的关系。”秋水请求道。

  苏樱一听,也赶紧说:“王爷,我也想与秋水姑娘一起查访。”

  “可苏姑娘伤势未愈……”南靖王有些迟疑。

  苏樱赶紧解释道:“王爷,我的伤已无大碍。况且,这些年陈六一利用暗卫所做之事一定尚有很多是不为人知的,我想将这些关系理清、查明。”

  南靖王见二人如此坚持,便点了点头,说:“本王知道,如今你们都已是离弦之箭,本王只能派五十名府兵供你们差遣了。”

  “谢王爷!”得到了南靖王的支持,三个姑娘高兴得不得了。

  三

  第二天,用完早饭后,两名侍卫抬着一只箱子来找苏樱,还交给她一把钥匙,说是王爷派他们送来的。苏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仔细看了看,箱子是木制包铜边的,看样子很结实,而且个头不小。苏樱掀开盖在箱子上的红色绒布,发现正中间的花纹上写着“大丰”二字,她又看了看箱子上的铜锁上写着“伍壹贰”。

  这是张通放在金陵大丰银号的藏宝箱。

  苏樱用钥匙打开木箱的锁头,木箱的盖很重,箱子里放着密密麻麻的册子,册子封面上都写着“记档”二字,上面清楚地写着时间。苏樱坐下来,把这些记档翻开,一本接一本地逐一认真阅读,每看完一本就放在屋里的书案上。

  几天过去,书案上的记档堆成了小山,箱子里的册子还有不少。正在苏樱埋头阅读时,余玲珑来了,一进屋看她还在读那些册子,便说:“苏姑娘,你还在读这些啊?”

  “是啊——”苏樱垂着眉眼,无奈地说。

  “唉……你说,这些人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捞了多少黑心钱啊?”余玲珑指着桌子上堆放的记档本子说,“这记录都堆成山了,箱子里还有。”说着就伸手到箱子里翻看,手指头触碰到了箱底的木板,她抬起头来,说:“快完了。”

  可就在此时,苏樱一怔,她眨了眨深潭般的眼睛,说:“玲珑,你再敲一敲箱底。”

  余玲珑不知是什么事,便又伸手进去,用手指敲了敲。

  苏樱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起身走上前来,也把手伸了进去,来回敲击木箱的各面的木板,仔细分辨它们发出的声响。“梆梆梆”“当当当”……苏樱忽然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余玲珑说:“好像有机关!”

  “机关?什么机关?”余玲珑懵懵懂懂。

  “你听,这里,声音不一样,很空洞。”苏樱说着伸出手敲击箱底的木头,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好像是啊!”余玲珑赶紧将胳膊探进去,把剩余的册子往外拿,“咱们把箱子清空了再研究。”

  苏樱接过余玲珑手上拿出的册子,放在桌子的另一端摆好。两个人把脑袋凑到箱子口,苏樱仔细观察,发现箱底的边上有一条细细的铜丝,她伸手抓住铜丝往上一提,箱子底面的木板掀了起来。余玲珑赶紧把木板接住,搬到外面放在地上。只见箱底还有一个空间,四四方方的,里面摆着一张羊皮卷,苏樱伸手取了出来仔细查看,不禁惊呼:“玲珑,你今天立了一大功!”

  “什么?什么功?”余玲珑完全不知道苏樱在说什么。

  还没等余玲珑反应过来,苏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快走,咱们去找王爷和秋水姑娘。”说着就拉余玲珑往外走。

  余玲珑跟着她,踏着小碎步,慌忙说:“我师父好像出去了。”

  苏樱也顾不得许多,没回头,依然往前走,说:“那咱们先去找王爷!”

  路上碰到家丁,余玲珑忙上前问道:“你知道王爷在哪儿吗?”

  家丁毕恭毕敬地说:“回小姐,王爷在正院偏厅。”

  两个姑娘一听,赶紧往前院走去。家丁站在原地看着一阵风似的两个姑娘……

  到了前院门口,苏樱和余玲珑站定,请院门口的仆人通传一声。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仆人走了出来,一拱手道:“王爷请两位小姐到偏厅会面。”

  刚走到廊子下,就见秋水从正门口进来,脚步匆忙,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急匆匆穿过湖上的长桥,好像也是朝偏厅方向走。

  苏樱轻声喊道:“秋水姑娘。”

  秋水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回头一看是苏樱和余玲珑,笑了,说:“你们……也来找王爷?”

  “是啊,苏姑娘急得很……”余玲珑看着苏樱做了个鬼脸儿。

  “有重要发现,我本来想找你和王爷,听玲珑说你出门了,这才求见了王爷。”苏樱眼睛闪着光说。

  “我也有大发现。走,咱们进屋说。”秋水也一脸的惊喜。

  说完,三个姑娘快步走向偏厅。

  午后,南靖王正在书案前读书,仆人进来说秋水、苏樱、余玲珑三位姑娘已经到了偏厅门口。南靖王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跟仆人说:“请她们进来吧。”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正对着门口的椅子前。

  三位姑娘一同进了屋子,见南靖王已经站在厅内等她们,赶紧躬身行礼。

  南靖王抬起手来,轻声说:“三位姑娘请坐。”

  秋水对苏樱和余玲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们便坐了下来。

  仆人给他们斟了茶,南靖王平和地说:“三位姑娘的眉眼之间仿佛透着喜悦,是否……有新发现?”

  南靖王果然敏锐,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来意。

  秋水和苏樱都想开口,却都体贴地等对方先讲。

  南靖王看出她们的心思,微微一笑,温柔地对苏樱说:“苏姑娘,让秋水先说吧,她一向稳重,今日眉眼间带着兴奋,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的事。”

  苏樱赶紧点头,说:“是,是。秋水姑娘请。”

  秋水脸上飞来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说:“上次我们在张通与陈六一往来的记录里发现有不明下落的火器,根据王爷所给的线索,我们将调查的范围扩大到北疆、鞑靼部落等地。又暗访了朝廷里的一些老人儿,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她看了看在场的人,兴奋地继续说:“陈六一是鞑靼贵族,本名乞颜赤那!”

  南靖王、苏樱和余玲珑都一时语塞,深为震惊。

  “此事,可确凿?”南靖王向前欠了欠身,问道。

  “千真万确。”秋水坚定地说,“这件事要追溯到十几年前,当时陈六一已经掌舵暗卫,虽然暗卫从不公之于众,可朝廷上下的官员无一不知,官职较高的人也都见过陈六一。当时鞑靼王的胞弟以进贡之名访问大明,接待他的是礼部尚书王元,他说,那个鞑靼王爷来京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还拿了一张羊皮画像。据礼部尚书王大人所说,他当时一看,竟发现画中之人与陈六一一模一样,丝毫不差。他当时也不敢应承,只是差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都碰壁了。无奈只能当不知此事,送鞑靼王爷回去了。可事后没多久,他就因为先帝柳妃晋封典礼一事被革了职,被贬到山西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此事愤愤不平,他觉得自己被贬一事和陈六一仿佛有着什么关系,可无奈自己没证据,此事也只能作罢。”

  南靖王听着秋水的讲述,说:“只凭一张画像和王元的供述,似乎也不完全可信。”

  “没错。”秋水看着南靖王,继续认真地说,“所以我们根据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找人在鞑靼的察哈尔、土默特等部落进行走访,最后都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案,现任鞑靼王的叔父曾有一子叫乞颜赤那,在三十多年前因家族变故逃到了中原。我让画师画了几张陈六一的画像,拿给部落的人看,他们都说有几分相似。因为族中出现了叛逃的贵族,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鞑靼王暗里寻过几次,也没结果,此后便不了了之。”

  大家听了秋水的讲述,都陷入了沉思。

  余玲珑见大家都没说话,她看了看大伙儿,眨着眼睛说:“这有什么难的?”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都看向余玲珑。

  余玲珑歪着头,干脆地说:“你们看陈六一的长相,活脱儿就是鞑靼人啊,想想他的样貌跟咱们中原人完全不一样啊!”

  南靖王、秋水和苏樱也恍然大悟。秋水说:“确实是啊!”

  南靖王一笑,道:“长相确实是鞑靼人的样子,可如果他的身份是鞑靼贵族……”

  “没错。”苏樱看着大家说,“我觉得,鞑靼王那边不一定真的没寻到陈六一。或许已经寻到了,只是没有对外说起,而是留他在大明做信息和货物的往来,才是关键。”

  秋水点了点头,说:“上次王爷说,近些年鞑靼用的火器和倭寇的火器十分相似,我们当时就判断陈六一与鞑靼有勾结,如果他是鞑靼贵族,而且还是鞑靼王的弟弟,那这件事就再明白不过了。”

  “而且……”苏樱喃喃自语。

  “现在的鞑靼王为人比较温和,近年来与大明的关系也比较缓和,他曾承诺只要大明允许茶马互市,是不会发动战争的,他不愿生灵涂炭。但鞑靼王的继承人——乞颜氏贵族乞兀儿则是一个野心家,听闻这位未来的鞑靼王杀伐果断,在鞑靼部落间是出了名的凶暴。如若他登上鞑靼王的宝座,恐怕,北疆边境就不会如现下这般太平了。”秋水说着摇了摇头。

  “我担心的是陈六一会利用暗卫帮鞑靼侵犯大明,暗卫如今是陈六一一手遮天!”苏樱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南靖王点了点头,说:“恐怕这个贼子谋划着有朝一日颠覆大明呢。不过我们掌握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对敌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就更容易击败他,只要我们细心筹划,谨慎行事,就已经抢占了先机。”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卷起来放入竹筒,又走回来,递给秋水,说:“这封信,你飞鸽传书给素萝姑娘,这件事一定要密报给皇上和太后,防患于未然。”

  秋水取过信,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传信给长姐。”

  南靖王看向苏樱,微微一笑,问:“苏姑娘,你的消息呢?”

  “哦,我和玲珑在张通的藏宝箱里发现了一个暗格。”苏樱兴奋地说,“里面藏着这个。”说着,将绘有《按察录》藏匿之处的舆图呈给南靖王。

  南靖王仔细审度后,眉眼间露出兴奋的表情,说:“好啊,这个张通,果然送了你一份大礼!”说完他把羊皮递给了身边的秋水。

  秋水接过来一看,与王爷相视而笑。

  一旁的余玲珑坐不住了,只有她不明白大家都在高兴些什么,着急地问:“你们都笑什么呢?这到底是什么?”说完小嘴一嘟。

  秋水见她着急了,赶紧把拿着羊皮的手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说:“这上面是找到《按察录》的线索!”说着她指了指羊皮卷……

  余玲珑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比大家都兴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挥了挥两只手,激动地说:“真的啊?真的啊?”她把头左右摆着问大家。

  苏樱点了点头。

  余玲珑高兴地说:“怪不得你说我立了一功!”

  苏樱看着南靖王和秋水说:“没错,我整日埋头看那些记档,若不是玲珑,我恐怕还没发现那箱子的玄机呢。”

  余玲珑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真的不简单!

  “我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舆图,王爷,我想立即动身去寻找《按察录》。”苏樱向前探了探身,着急地看着南靖王。

  南靖王未置可否,思索了一下,缓缓地说:“苏姑娘,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如今有伤在身,且这《按察录》的线索尚不明确,恐怕……”南靖王看着苏樱恳切的目光,不好再说下去。

  苏樱有些心急,她吸了口气,缓和了情绪,轻轻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秋水看了看苏樱,又看了看南靖王,认真分析道,“如今已查出陈六一与鞑靼关系非同寻常,我肯定是要去鞑靼仔细查访一趟的,而《按察录》的存放地点恰好也在北方。苏姑娘,若你信得过我,我把这两件事一并做了,你看如何?”

  “我怎能信不过你!”

  “你暂且留在王爷这里把伤养好,有王爷在,暗卫不会对你怎样。我会多带一些人安排在北方,一有消息,就立即传回金陵。你放心,我明白你心中所想。”秋水温柔地看着苏樱,仿佛告诉她,你的血海深仇,我铭记于心,一定不负所托。

  苏樱看着秋水,一阵暖流涌上心头,面前的秋水是心思细密、做事沉稳,又有满腔热血的女子,苏樱安心地说:“好。”她抿着唇用力点了点头,握紧秋水的手。

  南靖王微微一笑,说:“这张舆图我们还需要仔细研究一下,看清它具体位置到底是在何处,秋水计划周全再动身赶往北方。对了,差人去都督府把李密请来,他最熟悉北方地形,定可以准确地判断舆图上所示的位置。”

  秋水一听,高兴地说:“好,李密将军早先带兵驻守于北方边陲多年,他若来了一定能看懂这舆图。”

  南靖王笑着点了点头。

  四

  冬日里的京城整肃又寒冷,红墙碧瓦上面都结了一层薄霜。一场初雪过后,树梢挂着冰晶,京城变得晶莹剔透,街道也仿佛银铸。阵阵北风吹过,繁华的京城即便是寒冷的冬日,街上也仍旧喧嚣热闹,车水马龙。

  屋子里则是另一番景象,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陈六一在卫所的偏厅摆弄着一盆盆兰花,他左手提着一只小水壶,右手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多余的枝叶。

  忽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陈六一不疾不徐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踱步走向正厅,说了句:“进来吧。”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洪亮。

  棉帘挑开,陆拾从外面进来,他一进门就赶紧把斗篷解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低下头拱手行礼:“师父。”

  “快坐。”陈六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坐在正面的椅子上。

  “我刚一进门,孙伯就叫我先来找您,不知是否有急事?”陆拾问道。

  陈六一点点头,说:“樱儿的死,有消息了。”说着,他脸上的肌肉跳了两下。

  陆拾一听,瞪大眼睛看着陈六一,心怦怦直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说:“什么?凶手找到了?”陆拾整个人的气血都在向头上涌。他在福建遍寻了数十天都没有消息,本以为回了京城就再没机会为苏樱报仇了,没想到今天陈六一却给了他这样一个消息,他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和愤怒。苏樱在的时候陆拾没能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如今她客死异乡却连尸身都没有找到,只能回京城之后自己私下里给她设了一个灵位。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杀苏樱的凶手,替苏樱报仇,或许还能问出苏樱的尸体埋在何处,有朝一日能把她带回京城。

  “你看看这个,我也是刚刚收到的。”陈六一面色凝重地把一封信递给陆拾。

  陆拾赶紧接过信想要打开,手却不住地颤抖。打开信,陆拾瞪着眼睛仔细地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他双眼冒出杀气,气息变得粗重,几乎把信纸攥碎了…… 新派古风历史悬疑小说(全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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