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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6)

隐形凶犯 秋晨 6659 2021-04-06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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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刘斌三人拜访陈伟家人后的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天空布满灰云,冷风在阳庆城穿街走巷。刘斌调了三十四人的警力守护陈汀明,他们都穿着便衣。二十四人先期到达江汉路的活动中心大楼,调查大楼里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是否藏有可疑人员和危险物品,十人分坐两辆小车,护送陈汀明到活动中心。

  跆拳道训练馆在活动中心二楼,教练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黑瘦男子,学徒都是十二三岁孩子,都穿着蓝色练功服。陈汀明站在他们最后,显得与众不同,好像一块韭菜地里长出一棵大白菜。

  整个活动中心大楼外围着二十个警察,门口到一楼大厅有三个警察看护,一楼羽毛球场四周有四个警察看守,上下楼梯的两个楼梯口各有两个警察守卫。张涛巡视一圈,觉得这样的守护如同铁桶一般,一个人想要靠近陈汀明是不可能的。

  一楼的羽毛球场有两三个人打羽毛球,边上好几个房间里的乒乓球室都没有人,整个一楼有些空阔。活动中心大门外有几个老人、小孩坐在台阶上,老人聚在一起聊天,孩子来回追逐。台阶前的路上,行人稀稀落落。

  九点二十八分,活动中心的南面公路上走来一个手牵孩子的妇人,胡睿看清,是陈汀明的母亲。她走过去:“大妈,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对陈伟下的手,现在还要来害陈汀明。”妇人脸上显出倔强的神色。胡睿让她在台阶前小广场的一棵树下,不要走向台阶,万一有事会惊吓到孩子,妇人听从了她的安排。

  刘斌藏在一棵树后,目光在广场四周逡巡。他担心,如果案犯今天不出现,过十天半月才作案,这有点麻烦,因为那么多警力总不能天天守着一个陈汀明,但即便如此,至少在半个月内要有几个干警守护着。这个不自量力的混虫,自以为学了几招跆拳道就天下无敌了。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刘斌摁了接听键。“刘队长,昨天打电话给我的那人绑架了冉丽鲜,就是陈汀明媳妇,那个人要求陈汀明送十万块钱去。”是陈艳娇。

  刘斌心里一惊,想不到对方来这一手。他脑子里闪过那个拉着两个孩子下楼的冷漠女子。他赶忙追问:“他让钱送到哪儿?”

  “利华广场。”

  “他说了冉丽鲜在哪儿么?”

  “没说,只说钱拿去,他就放人。”

  “冉丽鲜确实不在家里么?”

  “我回去到处找,没找着。那个人是用冉丽鲜的手机打电话给我的,人肯定在他手上了。”

  “嗯,你告诉陈汀明了么?”

  “告诉了。”

  陈汀明穿着训练服走下台阶。刘斌召集人马到活动中心大门口,用一辆车送陈汀明回家取银行卡,再到银行取钱,派三名功夫高强的刑警护送,刘斌率领其余干警赶赴利华广场。

  刘斌知道,对方也知道警方会在利华广场布下网络,但他还是让干警把车停在离广场较远的路边,尽量不暴露干警的身份。他打陈伟的号码,手机里传来漂亮的女声,“对方已关机。”这个狡猾的狐狸,他暗骂了一句。他在车上用对讲机安排干警们在广场四周布控。这三十多人撒在广场四周,感觉稀薄了,他打电话到特警大队,再让十五个便衣特警火速赶来,并要求干警们留意绿化带里是否有炸药等危险物品。

  九点五十五分,太阳从灰黑的云层里滑出来,阳光洒遍广场。广场上有小孩在踩滑板,有老人领刚学会走路的小孩玩耍,还有几个闲汉在游荡,对面公路上车来人往,甚是喧闹。在这明亮而热闹的街市,竟然有一场恶战将要发生,刘斌感觉这阳光分外滞重,喧嚣也格外虚幻。

  广场北边是一家宾馆,共二十八层,楼上能看清广场及街面上每个人的动向。张涛、胡睿和刘斌进了宾馆,在总台处,刘斌向女服务员出示警察证,希望提供三楼的一个房间,以供警方俯视现场。女服务员领他们上三楼开了靠广场的一个房间。刘斌将窗帘拉开半尺宽,将窗子推开同样的宽度,一股凉风灌进来,广场的每个犄角都暴露在面前。

  刘斌上衣包里的对讲机滴滴响着,“请讲。”

  “陈汀明已到广场前面,请指示。”任坤的声音。

  “让他在车上,等候指令。”

  刘斌的手机响了,陈伟的号码,“刘队长,你好,我们在广场相会了,只是这种相会以不见面为好。你让陈汀明把钱提到广场南边‘翠翠香’饭店前的那个绿色垃圾桶里,只能是他送钱来,我想看看他活成一头猪的样子,其他人最好不要跟着,我还指望自己能全身而退。”是街心花园与刘斌见面的男子,声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缓。

  “你是跑不掉的。”

  “那就看看吧。”对方把电话挂了。刘斌用对讲机告诉任坤,让陈汀明提着钱到广场南面的“翠翠香”饭店前,把钱放进绿色垃圾桶里,并派两名得力特警距离陈汀明二十米外跟随,注意观察靠近陈汀明的可疑人员。

  在广场对面的公路边,陈汀明从一辆力帆轿车上下来,手里一个黑色袋子,袋子塞得鼓鼓的。陈汀明走了几步,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个壮实的青年男子,两男子分开,相距二十来米,跟在陈汀明两侧,三人保持着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形状。其他干警同时向“翠翠香”饭店靠近。刘斌倒要看看,他是要用什么方法把垃圾桶里的一袋钱拿走,如果他能在那么多干警的包围下,提钱安然离开,自己愧对身上的警服。

  陈汀明走进广场,两个便衣干警与他相距二十米外。有小孩踏着滑板车从他们中间穿过,有弯腰驼背的老人慢慢走过,只要有青壮年男性靠近,两个刑警都注意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陈汀明也留意靠近自己的人,即使是一个半大小孩都尽量避开。刘斌猜想,一定是任坤提醒他的。

  陈汀明走出广场,穿过车辆稀少的公路,走近“翠翠香”饭店对面的绿色垃圾桶。垃圾桶没有盖子,里面装了半桶垃圾。他把鼓鼓的袋子放到垃圾桶里,可就在放下的一刻,手还没缩回,嘭的一声巨响,陈汀明巨大的身躯被弹出五米外,一只胳膊飞上半空,掉下来,砸在一辆行驶过来的白色小车上。男驾驶员不知发生了什么,紧急刹车,血淋淋的胳膊从车顶上飞速蹿下,从引擎盖上掠过,在前面的路上滑了十多米才停下。

  陈汀明躺在地上,胸口已被轰开,肺和心脏蹿上树梢,落下来挂在路边的枝丫上,鲜血滴滴答答地落着,脑袋已经血肉模糊,五官都分辨不清。垃圾桶早成了碎片,落得满地都是。百元钞票在天空飘扬,随后落到公路上、树梢上、饭店前的地砖上,混在散落的垃圾中。

  站在宾馆房间窗前的刘斌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爆炸响的那一刻,三人都愣了,事情竟然是已这样的方式收尾。

  “这家伙不要钱。”张涛长叹一口气。

  “对,他要的是陈汀明的命。”刘斌一直绷紧守护陈汀明这根弦,钱倒在其次,以为对方会在广场上突袭陈汀明,想不到是这样的方式。

  街上的人听到巨响后,都停下脚步向“翠翠香”饭店张望,看到满天飞钱,饥饿了似的伸颈哇哇叫。很多人围过来,看到胸口被轰开的尸体,有人发出了惊叫,年轻女子都往身边的男子后躲,不敢看血腥的场景。行人被惊吓一番后,慢慢回过神来,有几个老年人,弯腰捡自己脚下的钞票,另外几个中年男女也跟着捡,又有一波人开始捡,捡钱的人越来越多,向着现场中心靠近。

  刚才离陈汀明最近的两个便衣特警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倒,胸口发紧,脑袋昏沉,耳朵短暂性失聪,过了一分多钟才从地上站起,身体还是发软,感觉脸上有异样,用手一抹,手掌上留下血痕,不知道是自己的脸破了还是从陈汀明身上飞来的。两人见很多人弯腰捡钱,挣扎着走过去。高一点的干警嗓音嘶哑,“别捡,捡到的钱交给我。”

  一个青年男子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交给你?”高个子警察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便衣,便掏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矮一点的警察也掏出证件,其他干警已赶过来,驱赶着捡钱的行人。大家看到是警察,急忙揣起钱离开。几秒钟后,人群退出十米外,很多人看到血淋淋的尸体,远远地站在公路上、绿化带里看。

  张涛和刘斌走到陈汀明旁。刘斌看着被掏空的胸腔,心脏紧紧收缩,头皮发麻。从警近七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恐怖的场景。他看看那只在远处静静躺着的血胳膊,和挂在枝丫上正滴血的心脏和肺,深深叹了一口气。张涛也发出噢哟的惊叹,赶忙掩住口鼻,把脸迈向一边。

  刘斌呆看了几秒枝杈上的心脏和肺,目光射到被怔住的任坤脸上:“照相。”语调平静干脆,铿锵有力。

  刘斌转身走向广场,掏出手机拨出陈伟的手机号。竟然通了,“被你绑的人呢?”刘斌硬硬地说。

  对方并不回答,“刘队长,那一包钱虽然我没得到,可还是捡到了两千多块,收获也不算少。陈汀明最大的问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很多年轻人都这样,我二十五岁之前也这样,但我明白后丢掉它了。”刘斌不想听他的高见,再追问被绑人质在哪儿。

  “在她家里。”

  刘斌震了一下,竟然能在别人的家里绑架。

  “难道就因为高中时他踢你的一脚,你就要他的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读高中时没人踢过我。”

  “你被他踢了,你就是魏震全。”刘斌想再激出他的真实身份,可他回避了,“刘队长,我挂电话了,时间长了,对我不利。”

  “你在炫耀你的聪明?”

  对方顿了一下说:“不,你太小看我了,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大自然在炫耀么,它只是谦卑地自然而然地展示自己,但谁也否认不了它的深邃和神奇。”

  刘斌收起电话,抬头看看街上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人藏在里面是没办法找的。他打电话给张涛,叫上一个刑警,赶快到陈汀明家,查找被绑架的冉丽鲜。

  “在她家里?”张涛很意外,这案犯是怎么进入被害人家里的,又是怎么实施的。

  “嗯。”刘斌微微点头。

  “案犯也应该还在陈伟家。”张涛说。

  “不可能了,他就在广场上,还捡了两千多块钱。赶快去吧。”刘斌平静地说。

  胡睿一直跟在张涛和刘斌身后走近尸体,离尸体五六米就没再往前走一步,那张脸和那个胸膛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尸体她见过一些,可像这样开膛破肚,尸体泡在一大滩血里还没见过。她看到任坤在给残肢、树杈上的脏器、尸体照相。刘斌见胡睿一脸惊恐,对她说:“你跟张队长去陈伟家。”她答应一声“好”,便转身离开。

  任坤照完相,法医吴华打开勘验现场的白色提箱,刘斌走过去,蹲下身戴薄胶手套。虽然有六七米远,吴华的话任坤还是听到了,“刘队,我做就行了。”

  “没事,我来。”刘斌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走到公路上,双手捧起那只躺在公路上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陈汀明尸体旁,蹲下身,把它摆在死者的右边,创口对接。任坤张大嘴巴,队长竟然做出如此举动,他听刘斌说过,看到残肢,心都会发抖,而此时却在做着让他发抖的事。刘斌没有发抖的样子,脸崩得紧紧的,两个腮帮因为牙齿咬合,显出坚硬的骨痕。可他没有完,摆放好残肢,起身倒十米外的树脚,伸出右手,捏起脏器间的膈膜,把树杈间的心脏和肺提下来,左手托着肺,转身向尸体走。刚迈出一步,看看脚下的钞票,他不想让纸币滴上死者的鲜血,“把钱挪开。”两个干警看他手里的东西,眼神里的恐惧到处乱晃,可队长的命令不容违抗,硬着头皮上来捡钱,“动作快一点。”他的声音带着斥责,两个干警赶忙加快手上的动作,吴华也快步过来捡,或干脆用脚拨向两边。地面出现了一条两尺宽的地面。他捧着脏器走向尸体,一路上淋淋漓漓的血滴落在地面上。

  周围的人被他的举动惊吓住了,没人说一句话,有几个发出低沉的哦呦声,几个中年妇女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叫出来,年轻的姑娘早把脸迈向一边,有的干脆慌忙逃离人群。刘斌把手里的心脏和肺放进陈汀明的胸腔。

  任坤转身往人群外走时,看到陈艳娇和丈夫刚挤进来,她看到弟弟如此惨死,啊地惊呼一声,痛哭起来,双膝跪在马路上,拳头使劲捶打着地面。她丈夫看到小舅子的样子,手掌摁着脑门,不住地摇头。 隐形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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