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犯罪小说之王:铁血神探马修·斯卡德(套装共9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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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那天是周日。一周半后,也就是星期三,我排除了最后一个人的嫌疑。我每天工作的时间都不长,推论也说不上多高明,不过我交替使用电话和地铁的技术已臻于化境——这足以让我达成目的了。等我完工后,我还是不知道杀死杰克的凶手是谁,不过我知道有五个人不是,这已是顾客委托给我的所有任务了。

  星期一我忙着跟曾经熟识的几名警察拉交情。其中一位是我早年在布鲁克林共事的同事,而我目前住的地方离曼哈顿北分局的乔·德肯也只有几个路口的距离。我和乔·德肯在我开始认真戒酒的期间打过交道,之后他曾因交托了一两件案子给我,而进账几笔于法不容的美金。

  他俩都没有线索可以提供,不过两人都打了几通电话,帮我安排跟其他警察碰面。有个来自中城分局的警察听过克斯比·哈特的名字。这人不是混混,他在华尔街上班,不过多年前他吸可卡因上瘾,也因此卷了公司不少钱逃跑。这就说得通了:杰克的第八步名单上,他的名字旁边写的是毒品交易时骗了他。

  “瘦巴巴的,穿西装,打细窄领带,一个劲儿猛弹着他瘦巴巴的指头,脑袋晃啊晃的。完全没法好好坐着。是可卡因没错,魔幻奇药。我们把他收押起来,证据确凿,可是他的公司改变主意,坚持要撤诉。他把钱都还清了公司,也接受戒毒治疗,永不再犯,滴答滴答滴。听起来不错,因为一旦可卡因销声匿迹,我们就会有个人模人样的上班族,过着人人尊敬的生活。他跟老婆小孩一起住在道琵镇可要比跑到奥斯宁蹲苦窂来得好吧。”

  “他住那里吗?道琵镇?”

  “类似的地方吧。他每天早上从威切斯特火车站启程上班。当然如果他跑去进货的话,当晚恐怕就无法回家过夜了。道琵镇、海斯汀、塔卡侯——反正就是那种类型的小镇。克斯比是他的中间名——如果你想从电话簿查到号码的话。”

  “那他的名字是?”

  “他只用缩写字母。H.克斯比·哈特,大家都叫他克斯比。至于 H 代表的是什么,老实说妈的我没半点概念。以前应该知道啦,因为纪录上一定有写。收押犯人,名字绝对要登录上去。除非他是 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或者是 E.霍华德·亨特?”

  “霍华德,”他说,“就这名字。婊子养的,你是怎么发现的?霍华德·克斯比·哈特。这就是他的全名。”

  错了。其实是哈洛德,而非霍华德,这是我查了威切斯特的电话簿后,从席拉·哈特口中探知的——她还没有费事更改该处号码的登记人姓名。他已不住在那里了,而他目前住处的电话并不公开。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但她没打算透露。可以试试他的办公室,她建议我。

  那么,他在哪儿办公呢?我问。她变得警惕起来,问我干吗要知道。她没听清我叫什么,不知道我找她的前夫有何贵干。

  我说了我的名字,表示我是考德·杰宁斯·史古格企业的员工,这一串名字我咕噜噜念了出来,一副她该听过的样子,其实我只是即兴演出。我说据我所知,她的丈夫是佛罗里达州麦尔堡新近过世的凯尔顿·哈特的侄子,而——

  小女子如她者,怎么可能弃置一大笔遗产不顾——尤其那其中怕是也有她的一份呢?她把我需要的信息全说了,几个钟头后,我便打到了他的办公室找到本尊。我报上名字,但没提先前我掰出来的考德先生及其同伙,只说了我想跟他碰个头。他连我有何贵事都没问,这就表示他已经接获通报,而且是在不久以前。

  他表示可于下班后和我在“牛爵士”碰面,就在威廉街与黄金路的交口处,离他华尔街的办公室很近。五点半如何?我说五点半可以,然后便穿上西装打好领带,踏步出门。我已经扮演完觅找遗产继承人的律师角色,这点他并不知道,他恭候的是上门的律师,所以我想我最好打扮出应景的模样。

  效果不彰。因为我不管穿什么,好像都还是像警察。

  牛爵士我没光顾过,不过根据店名及其所在地,我已推敲出此店模样。这是家牛排餐厅,一律以暗色木头、红牛皮以及发亮的铜制品装潢,提供英国的贝斯啤酒,并有三桶德国啤酒可供众人自由取用,另外吧台后方还陈列了许多种上好的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顾客全是男人,清一色穿西装,讲话一个比一个大声。我站在门口,逡眼搜找一名打着细窄领带的瘦削男子,我的眼睛不断略过目标物——直到我发现该目标物其实一直都在盯着我瞧。

  我走向他,他开口道:“斯卡德先生吗?哈洛德·哈特。我看你如果不是律师的话,应该就是投资公司的顾问了。共同基金确实是挺好的投资目标,不过你跟它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没错。同理,我跟斯卡德瀑布大桥也没有关系。”

  “其实我是比较担心你想跟我推销共同基金啦,美国政府盖的大桥我已经缴了我该缴的份了。”

  他打的领带是红与海军蓝相间的细斜纹,然而并非细窄款——如他身上所有其他的特征。可卡因已经被他用食物和酒取代了——依他的模样来判断,应该就是牛肉和啤酒,而且两者皆是大量取用。他的面孔圆滚红润,脸颊透出罗夏墨渍般炸裂的微血管。

  我应他之请坐下,服务生出现时,我点了杯苏打水。哈特的啤酒杯还留有半满的暗色汁液,不过他还是擎起食指弹了弹,朝服务生点个头。“Dos Equis,”他告诉我,“这是墨西哥最棒的合法出口产品。确定你不要也来一杯?”

  “现在不要。”我说。

  我其实当场就可以把他的名字画掉,因为这位兴致高昂的股票经纪人绝无可能在杰克·艾勒里身上打进两个洞。不过既然我都来了,还是快快走过流程吧。这个房间很吵,弥漫着酒和雪茄以及贪婪的味道,我可不想久待。

  饮料上桌前,我们聊了聊球赛。他也看到了巨人队输给绿湾,对巨人队教练发出的怨气比我强大许多。服务生捧着他续点的酒和我点的苏打水过来时,他正仰脸饮尽杯中物。哈特漾着笑脸看着我俩的饮料——装在一式一样的啤酒杯里;他擎起他那杯,说道:“斯卡德先生,希望是我搞错了,我这辈子还真没听过我有个叔叔叫凯尔文呢。”

  “我想我说的是凯尔顿,”我说,“不过无妨,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我也不是律师。”

  “哦?”

  “我是侦探,”我说,“受命调查一桩新近发生的凶案。”

  “哇,老天在上。请问死者若非我失散多年的凯尔文叔叔的话,会是谁呢?”

  “这人名叫杰克·艾勒里。”

  他的眼睛有点凸,我是讲出杰克的名字以后才发现的。“真见鬼了,”他说,“妈的谁会想要宰掉杰克·艾勒里呢?”

  “呃——”

  “那个疯子差点搞到我中风,”他说,“真是戏剧化。短短一个月里他就给了我两次惊吓。头一回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接着是死给我看。他是怎么死的?”

  “被枪杀。”

  “警方排除了自杀可能吗?”

  “两颗子弹,”我说,“一颗打进前额,一颗打进嘴巴。”

  “如果是自杀的话,”他说,“意志也太坚定了。天哪。”他又喝了几口啤酒。“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找上门。天知道我已经忘掉这号人物多少年了。某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我的门房却指着个坐在大厅的家伙,说他正在等我回来。我扭头一瞧,只见他站起身来说:‘克斯比吗?’

  “一听就知道这人是打老远来自时光隧道,因为已经好多年没人叫我克斯比了。克斯比是我的中间名。我一直不喜欢哈洛德,不过高中时大伙儿全是那么叫我,至于哈瑞嘛,嗳,还是不提也罢,所以啦,等我上了柯盖堤大学,头一回碰到我的大一室友时,我马上伸出手来说:‘我是 H.克斯比·哈特,大家都叫我克斯比。’从此以后我就叫克斯比啦。”他的眼睛看向我来,“后来改名是因为惹上麻烦。那事你清楚,对吧?”

  我点点头。

  “我能全身而退还真幸运,”他说,“主要是因为我没前科,又是家住郊区的中产阶级白人。我得了个重生机会,决定另外取个名字来搭;好笑的是,其实我早有了别名,因为我老婆向来都是叫我哈尔。你知道吧,哈尔王子?莎士比亚?”他摇摇头。“不过现下大家都叫我哈洛德——笑话里那个老是付不出赡养费的哈洛德。”

  “不过大厅那人叫你克斯比。”

  他咧嘴笑起来。“又把话题拉回正轨了,是吧?转得挺好的,怪不得美国政府会拿你的大名当桥名。该桥位于达拉威州,对吧?”

  “应该是吧。”

  “话说大厅那家伙叫我克斯比——好久没人这么叫我啦,我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而且外表,你知道,有那么点落魄的味道,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以前是我的朋友,不过人生路一直没走好。现在他死了,啊?”

  “对。”

  “真可惜,”他说,花了点时间思考,“总之他跟我报上名字,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当时没有。他说他想跟我谈谈,能否找个隐秘的地方私下谈?

  “现在来了这么个人,衬衫干净但是领子破了,鞋面挺亮可是鞋跟磨损得厉害,而且鞋油底下看得见裂痕。这人当天早上确实刮了胡子,但头发好像早该理了——懂我意思吧?”

  “人模人样,但身无分文。”

  “就这句话。所以应该是找我要钱,对吧?套个交情,总能讨些钱上手吧。我想给五十好了,或许一百,然后他就会放过我,也许以后有了钱会还,不过是下辈子的事了,我也不在乎。行,但我可不想请他进屋。大厅这儿应该够隐秘了,说着我便把他领到角落的两张对角沙发去。我们坐下以后,我才发现不是讨钱。他说他欠我一个道歉。可能还欠了别的,他说。”

  他斜了头,瞥眼看我。“这事你清楚,对吧?你是侦探,我猜应该是私家侦探,而且你在查他的命案,于是现在你乖乖在这喝苏打水。抱歉,我实在忍不住要连连看。”

  “你是当侦探的料。”

  “只是二加二的简单算术啦。总之他说他欠我一个道歉,他想修正错误。以前他是酒鬼,不过已经戒了,现在他是滴酒不沾一心向上。他用了个什么词儿,说是要收拾自己留下的,呃——”

  “烂摊子。”

  “没错。”他又喝下几口啤酒,“妈的,上瘾这事我略知一二。当初那个打击搞得我寻死觅活,想到这点,我马上知道他是谁了。就算曾经知道他姓啥,我也早就忘到太平洋去了,不过那会儿我听他讲话,他讲起一桩可卡因交易,说他诳了我好几千块钱,显然没错。天哪,他就是高低杰克啊。”

  “以前你就是这么叫他的?”

  “应该不是吧。我一向叫他杰克,或者兄弟,我们一直都以兄弟相称。

  嗨,兄弟。喂,有啥搞头吗,兄弟?不过如果有人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杰克——”

  “高低杰克。”

  “没错。总之我想起那笔交易了。数字不记得,不知是两千、五千还多少;我买的是高档货我记得,本人并非生手,当然会检查一番,我倒了些尝尝,的确是上等货色。”

  “你把货带回家后才发现上当了?”

  “它竟然魔术般的变成小孩吃的通便药,”他说,“魔术是发生在库基小店的男厕和我的公寓之间。倒也不是我头一回着道,当然也不是最后一回啦。我气得想杀人,真的,不过同时我又很佩服他手法高明。而当时他人就在那里,在我们的大厅,端坐在这那组合沙发上,问我是否记得数字多少,因为他想分期付款把债还清。一个月还一点,直到全部付完他良心无愧为止。”

  我没看到他跟服务生打手势,哪知那人像变魔术一样又接了一杯 Dos Equis 过来。我的苏打水还没怎么动。

  他说:“干杯。”然后啜一口。“你大概猜得出我怎么回他。我说他一毛钱也没欠我。不管他坑了我多少钱,那些货早晚也会被我一鼻子吸个干净。何况那些钱是公司资产,本来就不归我——我只是偷拿了根虹吸管从水桶汲出一滴收入袋中。当然我得还债;我确实还了,但不可能还清,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揩了多少油——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总之不管我欠了多少,他们都已一笔勾销。对我来说,杰克欠我的债务也该划掉。”

  “你就这么跟他说了。”

  “没错,而且我还得一字一句解释清楚,因为这位老兄并不想轻易放过自己。我差点脱口要说——没错,我还真动了念——干吗啊,臭小子你穿着二手店的外套,打算每个星期塞张十块钞票给我,稀罕啊!结果我只是跟他说,如果你想好过点的话,找家你爱的慈善机构捐点钱吧,至于你我两人,咱们是两不相欠。”

  “他接受了?”

  “磨好久才点头。他说好吧,他会把我从清单上画掉。看来我不是他唯一害过的人。”

  “他应该是以不同方式伤过不少人,”我说,“他觉得需要一一跟他们修正错误。”

  “说来你们戒酒这伙人大概都要来这套对吧?”他没等我回答,只是挥挥手中的啤酒杯。“也许我也会亲身去体验哟,”他说,“在不久的将来。”

  我没搭话。

  “我这阵子超迷啤酒的。不过真正的问题是吸毒。我只要吸满一鼻子的可卡因,坏事就会一桩桩找上门。后来我停了,再没碰过。可我得跟你说喔,这玩意儿是阴魂不散。吧台那边坐着个家伙,我可不想指给你看,不过只要我朝他使个眼色走进男厕,他一定会跟上,我要啥货色他都会提供。这人等于是住在这里了,而且不管你走到哪里,总会碰上他的分身。

  “所以这些日子啊,我唯一肯让自己碰的墨西哥玩意儿就是这家店的啤酒啦,或许偶尔吃过大餐以后会来杯小小的白兰地。不过这样不可能变成酒鬼对吧?”

  “重点不在你喝什么,”我说,因为我听人这么说过,“重点是喝酒会在你身上搞出什么名堂。”

  “这是你们戒酒会的经典名言吧?没错,天知道我会沦落到哪里。不过我可没要你帮我占个位置的意思喔。”

  主啊,请让我保持不醉。不过不是现在。 犯罪小说之王:铁血神探马修·斯卡德(套装共9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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