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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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来已经完事了,”格雷格·斯迪尔曼说,“他们全都没有嫌疑。”
“你好像有点失望。”
“不全是。我原本有个心结,现在已经解开,多谢你的帮忙。不过——”
“不过你觉得有个缺口,未完成的感觉。”
“对,当然。那你呢,马修?跑腿查案都是你在忙,我只负责付账。”
我只是照着名单来了一遍。我在旅馆楼下的熟食店买了杯咖啡,端进房里喝。隔着窗外一大片屋顶,看着远方市中心那些亮着灯火的办公大楼。我决定最后一次的查案结果只需通过电话汇报即可。告诉客户我已经过滤掉所有人的嫌疑,没有必要再找一家咖啡店去讲。
“我觉得还好,”我说,“破案的话,我当然比较好过,不过你雇我的目的不在破案。那是警察的工作。”
“但他们根本不会动工。”
“难讲。这案子还没结,如果有新的信息出现,他们会循线追查。格雷格,当初你只是想确定你没有知情不报;事实证明,你并没有。不管是谁杀了你辅导的人,那人绝对不在他的第八步名单上头。”
“牢里那家伙——”
“派柏·麦雷许。”
“显然不是他干的。除非狱方开了张周末通行证,方便他出去报冤仇。或者他也可以传话给外头的人帮他报。”
“但首先他得听到杰克忏悔的声音吧。杰克从来没去探过他的监,也没写信给他。何况哪有人反应会那么激烈呢?”
“意思是?”
“比方说吧,你人在监狱,为一件你干过的事蹲苦牢。‘嗨,还记得我吗?我来这儿是要道歉,因为当初通报警方的是我,要不是我搞鬼,你不会在这儿活受罪。’”
“这是第九步的最佳宣告辞。”
“他的遣词用字也许不太一样,不过意思应该八九不离十。请问麦雷许会是何种反应?‘好个婊子养的,全是他害的,看我不找个欠我人情的人来,替我两枪把他毙掉。’没道理,咱们早把派柏剔除了,这条线应该可以放了。”
“想必你是对的。”
“我当警察多年,”我说,“但我可不是纽约市警局的十二步魔人翻版。我早学会了不要凡事都盯得死紧,有时候我也可以闭只眼睛得点小利;不过命案另当别论。如果有人遇害,案子又归派我管,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但这可不表示,我会找到真凶踢进大牢。那是目标没错,结果却不一定总如人愿。有时候我知道凶手是谁,却苦无足够证据伸张正义。但若我已尽力而为,案子又查清楚了,我就可以释怀。”
“请问目前这个案子呢?”
“我已经完工了,”我说,“虽然没查出真相我觉得有点遗憾,甚至还有些失望。不过我已经懂得放手。我会的。说起来,我其实已经放了。”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是我太自我中心了吧。”
“因为完美如你者,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这是部分原因,马修。另外就是我又进一步确认了,地球不是绕着我这烂人运转的。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我说是我害他被杀,是我逼着他踏进第八和第九步,所以他才会遇害。不过也许是我太抬举自己了。我又不是宇宙运转的中心,我看我只是个酒鬼罢了。”
当晚聚会时,我提起那天我跟一位耗了二十多年默默吸食大麻的人物共度了一两个钟头的时光。“他很体贴,没提供大麻给我,”我说,“而且我在场的时候,他也没吸。我去之前他吸过,而且我很确定,我后脚才踏出门,他已经点上一根。公寓里渗出满满的大麻味。”
场间休息时,一位名叫唐娜的女人走向我。她在圣保罗教堂算是半常客,几个月前,我刚听过她戒酒三周年发表的演讲。看来她是刻意要找我的,应该是想谈谈大麻,及其如何拖累人的生命吧。我不记得她的演讲提及大麻,可能我刚才的谈话有些字句让她认同吧。
其实她是另有目的。几个月前,她搬到现任男友的住处——他也是个滴酒不沾的前任酒鬼。然而目前他又变回了酒鬼,所以她想退出。
“我真是够傻了。”她说。她留着一头褐红色长发,讲话时一直把头发拨开眼睛,但头发还是不断落到脸上。“老天明鉴,他的酗酒史我心知肚明。我知道他每隔几年就要重蹈覆辙,但我遇见他时,他没酗酒,他的戒酒期比我还长,我就真的以为他会保持下去。”
可是他又破戒了。她并没有退掉自己原先那间租金稳定的公寓——“俗话是怎么说的?我疯是疯了,可还没那么笨”——所以目前她已经搬回去了,只是她还有一堆东西放在科布尔山他住的地方没拿走;她很想把东西拿回来,又不敢单独上门。
“他应该不会怎样,”她说,“他人还挺温和的——至少在他清醒的时候。不过他的确有过家暴史。我可不是信口胡诌,那是他在分享经历的时候亲口说的,每回他讲起自己,都会提到这点。他老说,他只有醉酒时才会动粗。不过,他这不又在喝了?”
“你要我跟你一起去搬。”
“可以吗?”她一手搭上我手腕,“不是义务帮忙哦。我请你帮忙,帮很大的忙,同时我会付钱给你。这点我绝对坚持。”
“你是朋友,”我说,“对朋友伸出援手,义不容辞,怎么可以——”
“没这回事,”她语气坚定,“这是我的辅导员的建议。她说我非付钱给你不可。”
她选好了日子——星期六下午——也安排好运送方式。我认识理查德·拉斯提吗?又名秃头理查德、同性恋理查德、飙车理查德。他有辆车,而且她摆在科布尔山的东西可以轻易放进他车子的后座和后车厢。他三点整会到八十四街和阿姆斯特丹街的路口接她,然后一路开到布鲁克林的路上顺道接我。我说我直接到上城跟他们碰头会比较方便,我想三点应该没问题。
“我也要付钱给理查德,”她说,“他原本执意不肯,不过他拗不过我。”
“辅导员下的令。”
“对,不过就算她没下令,我也会坚持。他说他会跟我一起上楼——担心文尼可能在家。我在他的答录机留了话,说我星期六下午过去,拜托他别在,滴答滴答滴。不过有时服下安眠药后却越发清醒,人家说这叫什么?”
“药效失灵。”
“哈!说得好。不,我想起来了,这叫反效果,酒鬼最容易犯的毛病。我想我留的言可能会对文尼产生反效果。‘要我闪人?妈的我闪才怪。这是谁的狗窝啊,你这愣婊子?’”
“如果文尼来自班森赫斯特的话,你倒是学得很像。”
“哈哈,他是‘班升贺人’没错,谢谢夸奖。我就怕他人在家里,呃——理查德虽然贴心,不过要他扮黑脸可是难上加难。”
“所以你需要我这样的流氓上场。”
“前任警察啦,”她说,“一个可以在纽约黑道上照顾好自己的人。”
“包括布鲁克林。”
“包括布鲁克林。”她捏了我的胳膊一把,“说什么流氓,”她说,“才不是好吗?先生。你才不是流氓。”
散会后,我和大伙儿去了火焰餐厅,有那么一下子,谈话聚焦到我先前的分享。“不管是酒精、毒品还是什么,”一个叫布兰特的人说,“只要上瘾就完蛋。喝酒的话,迟早你会喝醉跌倒,会出意外,习惯性地酒醉开车,你会出车祸,你会毁了你的肝——我还可以讲很多,不过各位应该已经懂了。吸多了可卡因,你的横隔膜会烂掉,你的鼻子会垮下,你会毁了心脏还有天知道别的啥。吸食迷幻药的话,它可以找出很更多的方法让你去死。服多了糖片,你会飘飘欲仙,找不到回家的路。所有进到体内的毒品,都会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
有人引述了空气过滤机的广告词。“‘你们可以现在付钱,’”她说,“‘或者分期偿付。’”
“吸食大麻的后遗症却是幽微难辨。大麻入鼻,并不会导致死亡。只不过,你整个人生都会卡在原地,进退不得。”
大伙儿把这话题翻来覆去讨论了很久,然后我说:“对啊,他就是这状况没错。连他生命里所有的女人也都是同样年纪。他的头一个女友是二十五岁,之后那些也都是二十五岁。他还是住在同一间公寓——”
“哎,住纽约有啥办法呢,马修。谁会舍得搬出租金稳定的地方哪?”
“话是没错,不过他把塑料牛奶箱拿来当书架,我敢打赌,他如此这般已经二十年了。话说回来——”
“怎样?”
“哎,”我说,“我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是时好时坏,我也许只是恰巧在他状态较好的那天登门造访了。老天明鉴,他爸妈当初帮他付纽约大学的学费时,可没想到他会过上这种生活。而且如果你查辞典的话,肯定会在‘停止发育’的词条旁边看到他的照片。”
“但是怎样?”
“但是我不得不说,这婊子养的看起来活得挺开心。”
回到家时,我原本要打电话给简,不过时间太晚,所以决定还是明早再联络。天亮后,我很早起床,下楼吃了早餐回房,打了电话给她。
“我正要打给你呢。”她说。
“不过被我抢先了。”
“没错。”
“我想确认一下我们周六的约会,”我说,“但我得先声明,苏荷区的聚会我可能迟到。我下午要上工去——假扮流氓。”
“啊?”
我三言两语说了本次任务的性质。“总之我们大约三点会离开布鲁克林,”我说,“也许半个钟头可以抵达目的地,花一个钟头把她的东西打好包,装进车里,再花半个钟头回到家,所以五点左右我就在家冲澡了。不过——”
“不过有可能会耗更久。”
“我们搞不好三点半或更晚才能出发。何况理查德在去科布尔山的路上有可能迷路,或者堵车。之后也许跟她喝得烂醉的男友拉拉扯扯又吵了半天——要是没这个可能,她根本没必要叫上我。总之,拉扯越久,我就越需要回家冲我那个澡。”
我等着她回话,可是她没有。如果没听到收音机在背景放送音乐的话,我会以为话线已经断了。
“哎,我想打给你也是为这个。”她说。
“为了唐娜跟文尼的事?”
“不,为了星期六的约。我想取消约会。”
“噢?”
“我要跟我的辅导员碰头。”
“约在一个周末夜?”
“没错。先吃晚餐,再一起参加聚会,然后展开一场很重要的谈话。”
“好吧,”我说,“看来我不管在科布尔山耗上多久,应该都无所谓了。”
“你不高兴?”
“不会,”我说,“我干吗不高兴呢?你也只是做该做的事而已。” 犯罪小说之王:铁血神探马修·斯卡德(套装共9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