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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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昌达地产的工地也渐渐冷清起来,这一天是施工的最后一天,大部分民工会在领取工资后回家过年,他们从全国各地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赚钱,为的就是这一天。
人活着都有个奔头,当然也不尽然。
譬如说已经在这里干了半年的袁达可。
袁达可没有办法做体面的工作,因为他几乎无法出差。
确实如那名乘警所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他。
虽然他已经刑满释放了,但是他仍旧顶着一个无形的帽子,帽子上写着三个大字——强*奸犯。
所以他来了工地。
在工地上,混迹于各色各样的人中,倒是可以做到泯然。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袁达可蹲在一个角落里,捧着盒饭扒拉,一个工友突然凑近,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听说你以前是强*奸犯?”
袁达可浑身一颤,扭头看去。
那工友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就你这样的,还当过教师?你怎么没有被判死刑呢?”
袁达可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瞅什么?烂人!”那个工友忽然一脚踹翻了袁达可手上的盒饭。
袁达可愤怒地站了起来。
“你他么还想打人!?”工友嚷嚷了起来。
“干什么呢!?”工头迅速的逼近,伸手指着袁达可:“你别跟我在这里惹事啊!”
袁达可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吭声,转身走出了工地的围栏,蹲在门口的路上抽出了一根烟点燃,神情有些呆滞。
“哥,我都看见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你放心,我找机会弄他!”
“没事。”袁达可知道是齐庆民。
“听说那家伙的闺女在老家被学校的老师糟蹋过,所以有点怨恨的心理。”
“哦。”袁达可默然起来。
“哥,过年你准备去哪儿啊?”齐庆民很年轻,比袁达可小了整20,只有26岁,长相颇为俊秀,大冬天也不穿厚衣,脚踝还露在外面,蹲在那里嘶嘶哈哈的呵着寒气,不时打一个哆嗦。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人,目光散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瞄来瞄去。
袁达可嘀咕道:“哪儿都行。”
齐庆民道:“你怎么不去你女儿那里?”
“去了也是招人烦。”
“你女儿跟你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
“没和好?”
“没有。”袁达可苦笑道:“谁也不想认我这种人当爹。”
“你跟她好好说说啊,毕竟是你的亲闺女。”齐庆民回过头来,劝道:“血浓于水啊。”
袁达可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喷在眼前,乌烟瘴气,遮住了眉目,齐庆民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微微的颤动:“她把姓都改了,名字也改了,我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唉……”齐庆民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让你去我家里的,不过我有大事要办,就不让你去了。”
“你准备在年关动手?”袁达可吃惊的看着齐庆民。。
“年关才好!”齐庆民撩了撩头发,无畏的一笑:“我让他一家团团圆圆,整整齐齐!”
袁达可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别着急,等你妈——”
“哥,我等了十几年了!”齐庆民打断了袁达可的话,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起身抬脚碾灭烟头,又蹲了下来,说道:“哥,要是我进去了,我妈就托给你了,她有病有灾了,你去瞅两眼,平时没什么事也不用过去,你,你之前一直给我钱,我都交给我妈存着了,再加上我赚的,够她养老了。”
袁达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会活的那么没心没肺,可能他们是真的不了解,什么叫无妄之灾。”
齐庆民悚然道:“哥,你也打算——”
“你等了十几年了,我也等了十一年了。”袁达可白皙的脸上忽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齐庆民动容道:“哥,要我帮忙吗?”
袁达可摇了摇头:“不用,你已经帮我帮的够多了,再说了,你不是也有事要做么。”
“哥,你比我聪明,你肯定不会出事的。”
“聪明有什么用?运气好的话,也不用在里面住十年。”
“衰运过后就是好运了。”
“是衰运还是好运,就看会不会遇到那个人。”
齐庆民一怔:“谁啊?”
袁达可目光深沉,似是看着远方:“我计划了好久,觉得不会被查出来,可是出来这半年,我听说了一个人,钧州市公安局的特邀刑侦专家,如果遇上他,那就是衰运。”
齐庆民凑近了,说道:“陈孟秋?”
“嗯。”袁达可轻轻的点了点头。
“哥,你要是怕他,我办完事情之后,就去做了他!”齐庆民发狠道。
“别乱来。”袁达可盯着齐庆民道:“你去招他,就是自投罗网。你的事情办完之后,千万不要在家里逗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记住了没有?”
“放心吧哥。”齐庆民笑道:“我们那地方一没有监控,二没有巡逻的,大年夜里下手,不好查。”
袁达可皱了皱眉头,他预料着齐庆民大概率会出事,可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又能管得了他多少?
他伸手按着齐庆民的肩头,用力捏了捏,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你的事情,没必要做得这么绝的,你还年轻……”
“哥,我到现在回村里还被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不背后嘀咕我!亲戚们跟我们断了来往,都说我妈是烂货,到处跟人搞破鞋,说我是野种!他们说我可以,但是不能说我妈!”齐庆民的面孔扭曲起来:“我原本学习很好的,我小时候还梦想考个好大学,做个科学家,带我妈到大城市里去,但是全毁了,全被他给毁了!我妈,我妈说,如果不是为了把我养大,她早就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是要为她出一口气!为我自己出一口气!”
袁达可无言以对,良久,才道:“你也是个苦命人。”
“哥,你说咱们俩会不会在同一天被枪毙?”齐庆民忽然笑了起来。
袁达可也笑了起来:“活着不容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哥,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齐庆民盯着袁达可道:“从来没人正眼看我的,你跟我来往,借给我钱,教我了很多事情,你,你到底图我什么?”
“呵!”袁达可低下了头,自嘲似的一笑,道:“我能图你什么?看见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女儿,你父亲因为入狱,害了你和你母亲一生,我女儿,还有我妻子,也被我害惨了,我原本还想要个儿子呢,可惜,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我拿你,当儿子看的。”
“哥,要是咱们俩都死了,下辈子托生的时候,你当我爸吧。”齐庆民的眼睛红了起来:“我不记得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只觉着,我父亲,就应该是你这样的。”
“行啊!”袁达可的眼睛也湿润了。
“哎,你们俩猫在这里干什么呢?”袁达可和齐庆民正说到了动情处,一声喊突然传了过来,袁达可和齐庆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是他们的工友石玉谷。
齐庆民皱了皱眉头,低声嘱咐袁达可道:“哥,咱们俩的事儿可别告诉石玉谷,他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袁达可应了一声:“不会的。”
两人嘀咕着,石玉谷已经走近了,伸手朝着齐庆民摆了摆。
齐庆民极不情愿地递了一根烟给他,嘴里骂道:“天天蹭老子的烟!”
“抠门。”石玉谷嘀咕道:“要不是我钱包丢了,没钱买烟,能抽你这十块钱的?”
齐庆民冷笑道:“你老婆不是有钱吗?”
“别提那败家娘儿们,估计就是她乱翻我的裤兜,把钱包给弄丢了!”石玉谷骂道:“害得我几天没能去找好好。”
“你又打老婆了?”齐庆民皱眉道。
“打不死她!”石玉谷啐了一口:“不打她不长记性!”
齐庆民低声骂了一句,又问道:“石玉谷,你工资也领了,不回家过年在这儿晃荡什么呢?又准备去哪儿逍遥快活?”
石玉谷喷云吐雾,“嘿嘿”笑着:“这还用问,我肯定得去找我们家好好啊,昨天好好还跟我发信息,说想我了。”
齐庆民道:“这都快过年了,那个什么好好不回家啊?”
“你懂个屁,做她们这一行的,有个毛的节假日。”石玉谷满脸猥琐的表情,跟袁达可、齐庆民凑成一堆儿,说道:“越是节假日的时候,越是她们生意好的时候,她们才舍不得回家。怎么着,咱们仨一块呗?他们都说咱们仨是三个烂人凑成堆儿嘛。我让我们家好好给你们介绍几个姐妹。”
“你才是烂人!你以为袁哥跟你一路货色啊?”齐庆民冷笑道:“我也不去,我嫌脏。”
“嘁,装的跟人五人六一样,人家可比你干净!”石玉谷讥讽道。
齐庆民骂道:“放屁!”
石玉谷笑嘻嘻的说道:“我说小齐,你天天跟在袁哥屁股后头提溜提溜,你不会是那个吧?”
齐庆民愣道:“哪个?”
“那个啊,你不喜欢女的,喜欢袁哥。”石玉谷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我日你大爷!”齐庆民满面通红,跳了起来,要踹石玉谷。
石玉谷连忙躲开,说道:“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急?”
“你再瞎你妈说,我弄死你!”齐庆民伸手指了指石玉谷。
“玩笑都开不起了?”石玉谷长得比齐庆民高大,但是却非常怂,他怕齐庆民真的打自己,不敢再开玩笑,他缩了缩脖子,问道:“你们到底去不去啊?马上要过年了,还不图个乐?”
“不去,滚蛋!”齐庆民骂道:“家里有老婆,非得再去找,你就是个贱骨头!”
“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石玉谷冷笑道:“小屁孩儿,啥球都不懂!袁哥,你去不去?”
袁达可瞥了石玉谷一眼,说道:“行啊,去就去吧。”
齐庆民一愣,石玉谷已经笑了起来:“听见了没有小齐,咱袁哥是过来人,可不像你!”
齐庆民怔怔的看着袁达可:“哥,你——”
“没事,跟着老石去长长见识。”袁达可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齐庆民的肩膀。
“走走走,不管小齐,他没种。”石玉谷催促道。
齐庆民一脚踹在石玉谷的屁股上,石玉谷干嚎一声,畏畏缩缩的站在了一旁:“真开不起玩笑了?”
“哥,什么也不说了,看年后吧。”齐庆民握了握袁达可的手,转身走了。
袁达可注视着齐庆民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袁哥,你说这小子不会举报咱们吧?”石玉谷凑上来问道。
“不会的。”袁达可皱了皱眉头。
“也是,他就算想举报我,也得想想你啊。”石玉谷眉开眼笑的搂住了袁达可的肩膀:“我跟你说哥,真不带吹牛的,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布衣神探:被嫌弃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