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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好奇地往外走去,王婆也颠着小脚跑了出来。
只见门口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扯住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喊道,“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我一看,原来那个女人正是刚才在烧纸钱的女人。看来刚才我真是多心了,怎么可能有鬼在烧纸钱呢?
那个男子耷拉着头,任凭女人又抓又挠,直到几个女人的亲人赶来,才把女人架开来。
“你害死了我儿子……”
“你这破烂的实习老师组织什么郊游啊,我的儿子不见了……”
“全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女人凄惨透凉的哭喊像一群受惊的蝙蝠飞向夜空。
眼镜男子在纸钱的灰烬边垂头丧气到站了许久,那痛苦悲伤的身影让人疑惑而同情。
“怎么回事呢?”我问王婆。
“那个男的是中学的实习老师,那个女人的儿子在他班上,他三个月前组织了一次郊游,结果那女的儿子就再也没有回来……”王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啊!怎么偏偏去了血旗山啊?今天是百日祭,她在那里给儿子烧点钱……”
血旗山?红旗山!在那一刹那,我的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现出很久以前看到的一条新闻。对啊!那条新闻不是就发生在福州吗——“福州血山鬼魅惊现,高中学生下落不明!”
我真是太笨了!当时那个新闻里的血山应该就是红旗山啊!我怎么直到现在才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那么失踪的学生难道被翼龙吃掉了?这事真的是越来越玄了!
女人已经被亲人架回家去了,想起刚才她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把高跟鞋也蹬掉了的场面,真是一位可怜的母亲啊!
那男老师依然呆立在风中,像是一尊忧伤的木偶。
我搀扶着王婆回到旅店里。“王婆,红旗山也叫血旗山吗?”我试探地问。
“呸!”王婆啐了一口,“本来就叫血旗山!是那些弄笔杆的酸文人才叫什么红旗山的。老婆子快80了,从小就听曾祖父说‘逞能莫去血旗山,不死也得吓破胆!’”
我听得冷飕飕的。
回过身去,只见阿发正冷不丁地站在我身后。他唯一的一只黑少白多的三角眼乜斜着我。
“你,你干嘛吓我一跳啊!”
“先生,好了。”他的词汇还真简单。
“伊弟(福州话叫人喜欢带个‘伊’字),别怪阿发。”王婆赔不是说,“他就是丑了点,但手脚很勤快的。你先上楼看看房间吧,洗完澡再与老太婆唠叨不迟。”
“好吧,婆婆。”我身上满是冷汗了,于是跟着木讷古怪的阿发走去。经过那关公像时,阿发又合十拜了拜。神像前的檀香很浓,让人感觉心境平和,关老爷威风庄严,给人一种什么鬼怪都不敢靠近的安全感。
我上了楼,阿发已把我的行李放在一张白色沙发上。房间有二十平方米,倒是收拾得窗明几净,有条不紊。卫生间里面有一张梳洗台,一座马桶和一套电浴霸。麻雀虽小,五脏具全。一路奔波的我脱下臭汗淋漓的衣服,飞快地冲了一个澡。
真是舒服啊!我用福州特产的角梳梳了一下湿头发,这才尴尬地发现洗发水残留的泡沫还没冲干。管它呢!还是听王婆的故事要紧!我匆匆用湿毛巾抹掉了肥皂泡,口里念念有词,“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想玩泡泡堂,找莫争单挑!”
我跑到楼下柜台找王婆聊天。谁知道王婆早睡早起,已经回卧室找周公唠叨去了。真是郁闷,我的头发还没干。百无聊赖的我穿过昏暗的通道想去外面溜达。阿发在门口一个类似传达室的房间里守着。他微闭着眼,宽大的大檐帽遮住了那张恐怖丑陋的脸。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有个独眼龙相亲,要媒人把自己一张在射击的照片给女方,看起来英勇无比,等见了面女方才知道他也被耍了,那女的是骑马来的,因为她是跛子!
我踱到大门边,这时阿发唯一的右眼猛然睁开。他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是我……”我惊恐地说,“很闷,出去走走。”
“哦……”他的声音很含糊。“出门,右大街,泰山堂……人多,看戏……”
我听的晕头转向的,“有戏看?”
他点了点头。
“你不去?”
阿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遗憾。“早点,回来,睡觉。”
“好,谢谢。”我打开了门,古老钝重的大门“吱呀”响了一声,像《聊斋》电视剧里的恐怖声音。
走出门,我回头,南风旅店像一头黑夜中的庞然怪物蹲踞在僻静的古镇上。 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