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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大功告成！

　　威尔警长的小眼像猫头鹰一样警惕地瞪圆了。他的雪茄“呸”地吐在桌上，燃烧的烟烫到了一叠文件，腾起的烟雾像战争后的废墟上空。

　　威尔警长干练的大手飞快地插在了腰带上——他下意识地准备拔枪！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我一动不敢动，否则我的额头可能立刻出现一个透明窟窿！

　　我们四人在办公室里像冰冻住了一样。心很冷，浑身却是湿漉漉的汗水。

　　过了许久，小妹才小声提醒，“威尔警长，冷静点！相信我，我哥哥是来帮你们的！”

　　“你到底是谁！”威尔警长朝我咆哮，“你刚才说了什么！转过身去，把手放在头上！”

　　“冷静点！”麦克叫道，“威尔叔叔！莫先生不是大盗，但他愿意帮我们！”

　　“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他！”威尔警长猛地拔出了枪，“就是你！是你这大盗害得我脸面无存！那一年我本来可以升到局长的位置，但就是因为发生了那宗棘手的案子无法破解而功亏一篑！”

　　“不是我！不是我！”我的脊背凉飕飕的，“威尔警长，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应该相信我的妹妹！”

　　小妹激动地跑上前，一把拽住了威尔的胳膊，“别激动！威尔警长，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

　　麦克帮腔说，“威尔叔叔，莫先生是无罪的！您听我们解释！”

　　门外冲进了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忍过当时那压抑至极的僵持场面，最后威尔持枪的手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他面色煞白，呼吸困难，整个人瘫了下去！

　　“警长！警长！”一个女警员慌忙打开威尔的抽屉，找了一瓶药给他服下。原来渐渐衰老的威尔有点心脏问题，刚才太过紧张刺激而出了问题。

　　我看到威尔警长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那个吻我小妹的年轻男警察说，“诸位，我是金维斯，重案组组长。”

　　威尔警长渐渐恢复了正常，但他那鹰隼般的眼睛还是盯着我，“你，你，真的是你！金维斯，把他抓起来！”

　　“不可能是我大哥！十年前他还是个中学里的穷学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西班牙！”小妹帮我辩护。

　　我于是把我的护照与身份证掏出来给金维斯过目。金维斯又转交给威尔警长，威尔警长认真地端详着，他的眉毛不断拧曲，表情也像经历噩梦一样变化莫测，最后思索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哎，难道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麦克插口道，“是那句，就是那句！家父念叨了十年，我听了一百万遍，错不了的！”

　　事情到这里，我还是整理一个大概给各位读者吧。

　　我叫莫争。去西班牙见我小妹，因为我的一句脏话而先后惹两个西班牙人大动干戈。一个是小提琴家，他的父亲是博物馆长，因为丢失了一份珍贵的达芬奇手稿而撤职，还有一个是威尔警长，老麦克的好友，亲自终结了麦克的工作生涯，并因无法破案而毁掉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宛如大病初愈的威尔警长。

　　“金维斯，你带他们去档案科调出那份卷宗与录象带吧。”威尔警长筋疲力尽地说，“但愿在我退休之前，我能把这宗十年的悬案亲手破掉吧。”

　　“一定会的！”小妹妩媚一笑，朝威尔警长抛了一个飞吻。

　　我们匆匆跟随金维斯而去。

　　1990年 2月1日 凌晨1点

　　夜。室内。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宝藏。

　　一个夜行人打开了门，打开了通往历史与财富的旅途。是的旅途，每一次作案就像一次旅行。他见过无数奇珍异宝，就像旅行家见过无数名山大川一样。

　　但这一次，他要偷的是通往天堂仙境的地图——达芬奇的手稿。他知道手稿里有一个关于回归天堂的大秘密。他要回到天堂！他的内心有一种天使的声音在深情召唤。亦或魔鬼。

　　博物馆的门仿佛受到他的魔力一样层次打开。这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就像一个马桶的高度难不倒刘翔。

　　他穿过了空荡荡的大厅，出现眼前的是一条曲折的通道。看似空无一物，实际上危机四伏。他戴着一副红外线隐形眼镜，他看到空气中有无数道红外线交织的迷网，只要碰到其中的任何一条，博物馆的报警电话就会直拨马德里警方。与此同时，铜墙铁壁的大栅栏就会把他困顿其中，像猎人捕捉贪吃的野兽一样。可他真的是一只聪明绝顶的狐狸！

　　他开始前进了！他像一阵风跑了起来，不断地变化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空翻，侧滚，后俯，下叉劈腿，像一个玩橡皮筋的调皮小孩，又像一个钻研苦修的瑜珈僧人，他更像一头肆意翱翔的蝙蝠！

　　他在曲折中前进着。他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红外线防御网，终于到达了彼岸。他最后是单纯依靠腹部肌肉的蠕动而蛇行通过的，现在他两个大拇指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干脆利索地腾空而起。果然是个武术行家！

　　他戴着一个特殊的手套，来到手稿展览橱前。他胸有成竹地按了一串密码，而后擦了擦自己的大拇指，信心十足地把手按在了检验器上。

　　有三秒种的停顿。好象密码错误了。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待。没错，密码没错！橱窗的宇航合金玻璃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他伸出手去，像刚生产后的母亲幸福无比地搂住了婴儿一样把手稿开心地抱在怀里。

　　他一秒都没逗留，立刻转身朝外走过。这一次他已经熟悉了红外线的路径，他飞快地跑着，像一个体操运动员做着华丽而高难度的动作，他的动作伶俐，轻巧，优雅，出神入化，像一头滑翔自由的蝙蝠，最后他用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跳出了红外线的包围。

　　他凯旋了！

　　黑夜里，他踌躇满志的身影像希腊神话里胜利的战斗英雄！虽然他的个子十分瘦小，但却像传说里的精灵一样散发着无穷魅力！

　　就在他往门外走去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详。他转过脸来，他戴着一个黑色面具，面具上栖息着一只恐怖阴森的蝙蝠！他眯缝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一束神秘的光。他终于看见了，在通道的天花板角落里，有一支新装的摄像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大意了！那是博物馆今天下午在心血来潮的老麦克先生的指示下刚刚安装的高清晰夜视镜头。

　　无名之火从他的肺腑汹涌而起，“日地娘水！”他愤愤地骂了一句。

　　与此同时，一颗耀眼的流星从他的指间急速飞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摄影头。镜头顿时支离破碎，磁噪声充斥耳膜，再也捕捉不到犯罪的踪迹。

　　蝙蝠盗，一振黑衫，潇洒如风地消失在夜里。 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