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疾风知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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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叹隙中驹梦中身
第五十一章 疾风知劲草
东宫正殿,太子妃铁青着脸坐在正中的圈椅上,彭城伯夫人紧挨着她坐在一旁,一面打量着太子妃的神色,一面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这事儿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且不说事情是否像浮于表面的那般,就算是坐实了这罪名,也不过是为了争宠,小惩大戒算了,否则怕是对谁都不好;再者说,您也要考虑考虑咱们皇太孙的心啊,明知道是心头肉,难不成还要硬生生地剜了去吗?”
“娘亲,此事你别管,我也不想插手。”太子妃回答得十分干脆,“如今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那‘血蛊’一出,便是惊天骇浪平地起,妃嫔夺宠算不了什么,可是一沾上这个就是滔天大罪。别说她了,就是咱们如今想捂都捂不住了。她的命、她家人的命,追至九族,甚至是您老人家,怕是都难逃干系!”
“我的老天!”彭城伯夫人脸色立即变了又变,怔了片刻之后仿佛恍然警醒,“怎么能够?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这丫头会如此糊涂。许是旁人陷害的,绝不会是若微所为。”
“娘!”太子妃腾地站起身,她神情中满是疲倦之色,眉头紧紧蹙起,盯着自己的母亲冷冷说道,“不信,为何不信?她比陈阿娇如何?比卫太子如何?自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哪个皇朝会姑息魇镇巫蛊之事。一代明君汉武帝,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巫蛊’之事就致几万人人头落地,一时间九州之内血雨腥风,几十万人被抓入狱,几百名股肱大臣被杀,太子被逼反后自杀,卫皇后自杀,公主、王侯更是被杀无数。血淋淋的祸事就要来临,稍有不慎,东宫一脉就将不保!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为她讲情?”
彭城伯夫人瞪大眼睛,原本极为伶俐的嘴此时张了又张,却没敢再发出一个音。
“此事,只能看皇上圣裁了。”太子妃眼帘低垂,叹息连连,“当初就不该从了瞻基的心愿,那丫头就是一个惹事精,这一次,真是把咱们都牵连了。”
彭城伯夫人正不知该如何搭言,只见云汀匆匆入内,她凑在太子妃耳边低语了数句,太子妃神情微滞,“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见。”
“娘娘,皇太孙说,若娘娘不见,皇太孙则会按自己的方式解决此事。”云汀照实回话。
“什么?这个糊涂孩子!”太子妃面色立时阴沉起来,她紧握着双手在殿内踱步,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无从猜度,更无从劝慰,突然她停了下来,“去,去告诉他,他可以按自己的方式解决。他如果可以保全若微,母妃乐享其成。只是不要连累父兄,更不要置东宫千余条性命于不顾!”
云汀惊愕地对上太子妃的眼眸,只看了一眼立即又低下了头,这样的太子妃实在是陌生极了。此时,对皇太孙和若微,云汀竟生出些许的同情来,有情难道错了吗?为何宫门内的情路如此崎岖?为何他们就不能平静度日呢?
想不到今时今日,太子妃真的能狠心置身事外。云汀低着头应声退下,对于太子妃的话她不敢打半点儿折扣,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在殿外徘徊的皇太孙朱瞻基。
朱瞻基冲着云汀深施一揖,只说了一句“有劳”便匆匆离去了。他的步子走得有些急,紫色的锦袍下摆微微拂起,夕阳下他的面色微微有些绯红,像是被阳光晕染,又像是内心原本焦急如焚,总之,今日的他与往日的镇定与超然的气度迥然不同。
宗人府大牢中,若微与曹雪柔隔着木栏杆两两相望。
初入牢房时若微还有些不明就里,不知事情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慧珠交到太子妃手中的物件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引得太子妃惊愕失措,勃然大怒,随即就将自己不问青红地转投至宗人府。
为什么不是刑部,而偏偏是宗人府?
若微心绪不宁,正有些没着没落的,然而很快曹雪柔也来了。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没有半点儿怨恨,谁能想到,相视之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
若微率先开口:“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我以为此时你应该在宜和殿。”
曹雪柔面上依旧是暖如春阳的淡淡笑容,轻启朱唇,无比温和,“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哦?”若微索性坐在地上,她的腰因长时间站立很是酸疼,靠着两个囚室之间的木栏,反而觉得要好受些,若微的手轻轻抚在腹部,三个月了,已经微微凸起,这里面会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呢?经受如此折磨,娘还能看到你吗?
“雪柔,那胭脂真的有毒吗?难道你也认为我会害你,或是害她吗?”若微的调子柔柔的,缥缈虚幻如同从天际边传来。
曹雪柔没有说话,现在还不是表明心迹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境遇其实比孙若微更危险,稍稍有异,她就会成为两派相争的牺牲品,所以,她不能过早地表态,什么都不说恰恰是一种保全之策。
然而迟迟不语却也只能暂避一时,片刻之后,宗人府宗令在执法司衙门提审若微与曹雪柔,而殿上端坐的还有朱瞻基和胡善祥。
“孙若微!”宗令乃是开国世袭亲王,对于小小的皇太孙府侧妃丝毫不看在眼里,开口便直呼其名,“皇太孙府管事慧珠呈上你的罪状,不守妇德,私通外男,阴谋毒害嫡妃,暗行巫蛊之术,事发后更是杀人灭口,太监小安子、教养嬷嬷程氏均是你指派人所害。以上种种,你可招认?”
若微静立其中,摇了摇头。
“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不招。本王念你有孕在身,本不愿对你施刑,可你若是冥顽不灵,本王也就顾不了许多了!”宗令微微侧首看着朱瞻基,“皇太孙,得罪了!”
朱瞻基尚未表态,宗令已然下令:“针刑。”
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拿着十支银光闪闪的长针走上前来。这针刑是后宫中对待女犯较为常用的一种刑罚,以十支长针从女犯的指尖插入指根,十指连心,其痛苦可想而之。
若微柳眉倒竖,“难道宗人府,堂堂的宗令审案,除了用刑再没有别的了吗?”
“刑者分人而用,对你这等狡诈女子,不用刑你定会百般抵赖,审来审去,何时才能审出个结果?”宗令亳不以为然。
负责行刑的差人立即上前死死按住若微,银针刚待逼入,朱瞻基开口了:“宗令大人,是否可以稍安,本王愿代为审讯。”
宗令眉头微皱,“这,怕是不合祖制吧?”
朱瞻基沉了脸,“此事已惊动了皇上,皇上对此事也颇为关注,故才命本王赶回京城督办此案。想来,宗令大人三言未明就用刑,不过是为了速速结案,若是本王亲自审问,不用弄得血溅当场,也可以令真相大白,岂不更好?”
宗令稍稍思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皇太孙就请问吧,不过老夫年纪大了,没什么好耐心来等,若是一时三刻问不清楚,这刑还是要用的。”
朱瞻基只把目光投向曹雪柔,“胭脂一事,你且细细讲来。”
曹雪柔双手轻揉着衣带,默而不语。
“照实情直言,本王在,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朱瞻基再次开口相询。
曹雪柔点了点头,对上朱瞻基的目光,“胭脂确实是孙令仪殿里的丫头碧月送来的。后来,恰逢胡娘娘来我房里小坐,见这胭脂香气淡雅,颜色又好,面露欢喜之色。我便把胭脂转赠给了胡娘娘。后来听闻胭脂有毒,我如五雷轰顶……”
“那胭脂是从未开启过的,雪柔妹妹不必自责!”胡善祥开口说道,她只把目光对上了若微,“是你做的?”
若微点了点头,“胭脂是我做的,只是毒却不是我下的。”
胡善祥笑了,“依你的意思,这毒是曹恭仪下的?”
若微冷冷地对上她的眸子,“这个,就要问你了!”
“你……! ”胡善祥又惊又怒,仿佛十分委屈,她双目中蓄满泪水转向朱瞻基,“殿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呀!依孙令仪的意思,莫非臣妾自寻死路不成?”
“好了。”朱瞻基低喝一声,“来人,呈证物!”
自有来人捧着那两盒胭脂上堂,朱瞻基指着其中一盒用过的说道:“此物确是孙令仪赠给曹恭仪的,又由曹恭仪转赠给太孙妃。这其中经手之人众多,如今只须一一盘查,在真相查明之前,不必妄下断言。”
“皇太孙,此话差矣!”一直静听朱瞻基问询的宗令不乐意了,他沉着脸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太孙妃有孕在身,怎么会自己害自己,拿自己性命和皇家的子嗣开玩笑?自然与太孙妃无关。而要把毒药与胭脂掺在一起,又让人看不出来,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既然孙若微精通此道,而房里又有相同的毒药,此事自然是孙若微所为。殿下又何须故意为她开脱?” 大明皇妃·孙若微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