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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林安晴想了很多。
五年来，除了生小可欣的那一次，她的身体从未有过半点异样。
最初的那一阵，她还会偶尔担心血幽草的毒。
可后来，因为毒从未发作，她便也将那毒给抛之脑后了。
在她的心里，早已乐观地认为或许体内的毒自我排解了。
但今天，她却莫名呕血。
林安晴有些慌了。
她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她不敢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既是有毒发迹象，距离死亡也不过迟早问题。
夏瑾给的解药，楚君年的药，惜命的她都吃了，魏璇也说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但，她很明白，清的差不多和已经消失是两个概念。
她没有忘记魏璇说过她的体内其实不止一种毒，虽然她至今都没弄明白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好几种——剧毒。
或许血幽草的毒真是清得差不多了，但体内那些连魏璇都说不明白的毒似乎是并没有消失的。
想想也是，林安晴扯了扯唇，轻笑，若是一种解药能解多种毒，那怕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了。
此刻，小可欣在她身旁呼吸均匀，睡得正酣。
看着酣睡的小可欣，林安晴的心思却是不由跳到了杜明烨的身上。
她曾听人说，只有当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如果自己真的不久于世，林安晴觉得除了她的小可欣和小年他们，或许自己最放不下的便也只有他了。
即便她告诉小可欣说她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
她总是很矛盾，一方面觉得杜明烨负了她，一面却又怎么都不相信那个恨不能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杜明烨当真会负心。
甚至于，她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存着一丝微薄的希冀。
她想听杜明烨亲口告诉自己，他为何娶妻。
但，又或者不需要问了，因为那日她分明将簪子给了那侍卫，若是杜明烨还顾念自己，一定会来寻自己的。
可这么久过去了，毫无迹象，若不是那侍卫没有将簪子给他，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想到那种可能，林安晴的心酸了酸。
多情总被无情扰，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兀的，林安晴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就在方才她做了决定。
哪怕杜明烨真的不在乎了，她也需得要听他亲口说出那绝情的话。
大年初一，雪依旧没停，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林安晴给小可欣找了鹅黄的褙子让她穿上，自己则换上了一身绯衣。
小可欣换好衣裳，瞧见林安晴一身绯衣，眼睛都直了：“阿娘，你真好看。”
“没我家可欣好看。”林安晴浅笑，心头却是莫名的有几分悸动。
这身衣服是当初杜明烨送给她的，这些年怕睹物思人，她从未穿过。
她的身材虽未大变，但年纪却实实在在地往上长了五年。
方才穿衣裳的时候，林安晴还有些担心，已经不再年轻的自觉穿上这身衣服会不会显得古怪。
小可欣方才那声称赞算是让她安心了。
“怎地以前没瞧见阿娘穿这种衣裳呢？阿娘穿这种衣裳，比以前的要好看多了。”
“因为平日里要忙着做事，这种衣裳穿着不太方便。”简单地应了一句，林安晴顺手拿了两件披风，想着若是待会儿冷了，需得要多加身衣裳才行。
林安晴叫了马车，又给小可欣买了一些零食让她在车上无聊的时候作为消遣。
马车缓缓行进，林安晴起初还打算掀开帘子看看外头的风景。
可不管怎么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倒也没多少兴致了。
好在，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嘉靖王府。
守在门口的家丁眼生的很，显然不是早前那两个。
林安晴给了车夫钱，将小可欣抱下了车。
“阿娘，你不是说不来找爹爹了么？”小可欣皱着眉，气呼呼地看着林安晴：“阿娘，可欣不喜欢这儿。”
“阿娘也不喜欢。”林安晴浅浅勾唇，没有说太多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的小可欣一把抱起，说：“但可欣真的一点都不想爹爹么？”
“自然是不……”
小可欣嘟着嘴，话说到一半便泄了气。
虽然是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做个了断。
但当林安晴真到了王府门前，却是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愣愣的看着十步之外的王府，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
王府门前的家丁已然注意到了抱着小可欣的她，林安晴瞧着盯着自己在低声说些什么。
林安晴觉得现在的自己，在旁人眼里一定特别好笑。
大年初一穿一身红色跑到王府门前像棵树一般傻站着。
那两个家丁的眼神毫无遮掩，就是那种恨不能将自己的衣裳扒开看看是否有危险的眼神。
林安晴不喜欢被人用这样剖析的目光盯着，她注意到王府门前有一辆马车，下意识地便往马车那头移了一步。
如此一来，那两个家丁看不看得见她，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瞧不见那两个家丁了。
今天好像比起昨天，更冷了些。
杜明烨走出王府大门，迎面而来的风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栗。
夏瑾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杜明烨一如往常的一跃上马。
却是在掀开车帘的时候猛地怔住。
他的身子有些僵，他不可置信地缓缓偏头。
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杜明烨顿了顿，转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一步一步靠近林安晴，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他怕，怕那个身影是自己的幻觉。
这种幻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满心欢喜，接过总是让他无比沮丧。
他厌恶这种感觉，也厌恶眼前的幻觉。 桃花山下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