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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衙门出来,王布长吁了一口气:“哎哟,掌柜的刚才可吓死我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衙门里来呢!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亏得咱们方大人是个好官,不然今儿个指不定遭殃的就是咱们了。”
“咱们遭殃?”林安晴挑眉,狐疑的看着王布。
分明是自己酒馆被偷了东西,怎地还会遭殃?
“可不么。”
王布没意识到林安晴言语中的困惑,自顾嘀咕着:“掌柜的您是不知道,就那芳菲酒楼于掌柜的于木虎,据说他上头可是有人的!”
“上头有人?”
“对啊!”
王布更来劲了:“咱们县里头都这么传呢,他那酒楼开了这么多年,缺德的事情没少干,但是该挣的钱一分都没少,掌柜的你猜是为啥?”
林安晴闻言,没吭声,只静待王布解惑。
“还不是因为他上头的人给压下来了。”
王布压低了声音:“掌柜的,说起来,咱们今儿也算是运气好,你都不知道我今儿瞧见暗掌柜的坐在县衙里头,心都悬起来了,不过好在……”
王布呼出一口气:“好在万幸,方大人是好官,半点没顾忌他上头的人。 ”
“还有啊,这回刘戈被罚得这么惨,以后咱们县里头估计是没有哪家酒馆敢打咱们的主意了。”
林安晴点了点头,没做过多回应。
她的心里头没有半点如同王布般豁然的开朗。
相反,当她听得于木虎背后有人之后,那股子从衙门出来便一直蛰伏在心头的不安便越发浓烈了。
不由自主地,想起于木虎说的来日方长,林安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安晴,别想那么多。”
就在林安晴满心惴惴的时候,杜明烨揽过她的肩头,柔声安慰:“既然今天在衙门里,于木虎没有发作,想来他是顾忌方柏霓的。”
“嗯。”林安晴听杜明烨这么一说,心里头稍稍感安稳了几分。
回到酒馆,因着昨儿个说了放众伙计一天假。
左右酒馆是不会开门了,林安晴索性拉着杜明烨去到库房里头清点存余。
这些日子,酒馆的生意太好,虽然挣了许多银两,但消耗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
早前时喜做的豆瓣酱和她从村子里带来的那些个食材是早就用完了的。
林安晴琢磨着左右无事,还不如趁着空闲做些东西出来。
她无法确定,若是当那血幽草的毒过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有没有那个力气做这些事情。
彼时,林小年的屋子里。
叶奏皱着眉头看着顾自坐在床头悠闲自得的拿着一本书胡乱翻看的林小年。
几番犹豫,到底还是小声地唤了一声:“少主。”
“怎么了?”
林小年蹙眉,他颇为不耐烦地将手中的书放下:“今儿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谢谢。”
“少主,您知道属下想说的并非此事。”
“我知道。”林小年捡起被自己扔下的书,百无聊奈地翻了翻:“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少主,您曾许诺过待得华青酒馆安稳下来之后,便会随属下离开。”
“是有这么回事。”
叶奏原以为林小年多少会抵赖,可此番瞧着他如此坦然的承认了,一时间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空气有暂时的凝固,须臾之后,林小年将书合上,转而看向叶奏:
“叶奏,你觉得如今我家阿姐的酒馆算是安稳下来了么?”
“今日之事一过,料想在子洲县内,即便有对华青酒馆心怀叵测的人,若是还想要对华青酒馆虎视眈眈的话,也会好好思量一番的。”
“是么?”林小年扯了扯唇,笑声有些低沉:“你说得倒是挺对。”
“少主?”
“我会和你们走的。”
林小年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望向叶奏,漆黑的眸子里尽是祈求:“但是我家阿姐就快要成亲了 ,能不能等她成亲之后我再跟着你走。”
“属下没有权力决定少主的去留,但少主若是关心您的父亲,该是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主。”
“父亲?”
林小年闻言,不觉冷笑:“打从我一生下来就把我扔掉的父亲么?哦,不,不该是扔下,该是托付。只是叶奏,我很好奇,若我不是我家阿爹的孩子,那么我家阿姐又是谁的孩子。”
叶奏沉声:“少主,请相信当初主公也是情非得已。”
“我信。”
林小年点点头:“若不是情非得已,怕是恨不能我当真是跟着我那哑巴阿爹给饿死,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专程派你们来寻我了。”
林小年的语调过于平静,比以往与林安晴说话时还要平静。
面对远远超过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的林小年,叶奏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林小年放下书,说:“今天你递给方柏霓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是模仿于木虎的字迹朝着他背后那人写的信么?”
叶奏点头,林小年的聪慧于他而言,已经见怪不怪。
“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林小年抬眸看着叶奏:“何长河么?”
叶奏愣住,原本打算将关于于木虎的种种悉数禀告的想法被林小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果然啊。”
林小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冷冷笑开:“能够完全不将方柏霓放在眼里,他背后的人自是比方柏霓的权力要大得多才是。”
“罢了,管他是何长河还是张长河,总归是有法子收拾他。话说回来,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少主,已经办妥了。”
“那便好。”
林小年微笑,那份笑容从他的内心迸发到脸上,显得那样流光溢彩。
叶奏瞅着林小年那张分明是个孩童般的脸,陷入沉默。
这个孩子,和传闻中主君年少时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日月就这么平淡无奇的又走过了一天。
第二天,华青酒馆一如往常的开着,许是因着停了一天生意的缘故,这一天,来酒馆的客人特别多。
林安晴从睁开眼睛一直忙到晌午,都没有机会歇一歇脚。
直至申时,林安晴才好不容易有了歇口气的功夫。
她倚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手里头端着王布替自己倒的水,还未将被子里的水往嘴里倒下,便听见王布有些刺耳的招呼声;
“哎哟,方小姐,您来啦,里边请!” 桃花山下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