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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问你，明烨在你面前是个如何的人？”
小可欣离开大堂，凌静茹并未如同林安晴所预料的那般说要带可欣走的话，而是说起了杜明烨。
林安晴虽不解，却也没打算回避。
她坦然回应：“极好的人。”
“极好的人？”凌静茹冷笑。
“不知婆婆为何而笑？”
“一个五岁便能手刃并无太多过错的壮年男子的人能算是个好人么？”凌静茹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安晴，凝声问。
林安晴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栗。
其实，凌静茹根本不必朝着林安晴说这些。
林安晴从现代而来，就算仅靠着那些个电视剧里和历史书里头的认知，也能够知晓像是杜明烨这般身份的人，没几个是善类。
但这种认知，林安晴从不打算放在杜明烨的身上。
在她的眼里，不管杜明烨以前如何，以后如何，至少和她在一起时，他是那个温暖明媚的教书先生。
那些个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进行的杀戮，林安晴以前不愿将其和杜明烨联系在一起，以后也不愿。
可这些个她的刻意回避的事实，忽的就被凌静茹毫无预兆的摆在了台面上。
既已经摆上了台面，那么无论如何便也回避无法了。
“那时候，明烨好像还不到五岁吧。”
凌静茹很满意林安晴的反应，她半眯着双眼，似在回忆杜明烨的儿时。
自小，杜明烨便不是受宠的皇子。
说不受宠倒是有些抬举了。
事实上，从小到大，杜明烨都是被排斥的那个。
这事儿实在是无可厚非，凌静茹不比其他皇妃出身名门，她就是个撞了大运的歌女，皇帝微服出宫，恰巧宠幸，她便一跃枝头成凤凰。
凌静茹做歌女的时候便知晓弱肉强食的道理，后宫里头那些个尔虞我诈，她虽然战战兢兢，却是从未着过道儿。
她知晓宫里的女人唯有生下皇子或许才能有搏一搏的机会，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使尽了法子，只为让皇帝留宿。
凌静茹无疑是幸运的，不过入宫三月，便有了身孕。
杜明烨出世后，她虽然依旧需得要识人脸色，却比以往好上了千倍不止。
当杜明烨能够开口说话的时候，凌静茹便有计划的将自己所积累的生存经验告诉杜明烨，并且让他明白这世道的残忍。
杜明烨十分争气，五岁的时候，功夫十分了得。
有一回，凌静茹知晓皇帝会领着众臣子去猎场狩猎，早早地交代只有五岁的杜明烨一定要把握好这次狩猎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一回脸。
杜明烨虽不愿，却也不敢忤逆母妃的意思。
猎场虽大，但猎物却并不是很多，其间也不知是哪位臣子出了个主意，说既然猎物不够，这附近倒是有个流放之所，那里少说也得有几百号流放之人，不如将那些个流放之人当做猎物。
这个提议一出，议论声四起。
虽说是流放的身份，但到底是人命，那些个四脚落地而奔跑的畜生哪里比得上呢。
众臣子议论纷纷的时候，皇帝忽的金口一开，说如此甚好。
由此，众人皆是庆幸还好方才没有出言怒斥这个提议。
很快，一个简易的狩猎场拔地而起，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放了三个犯人进去，然后给每位皇子和臣子配了兵器。
皇帝兴致极高，说谁能率先取得那犯人首级，赏黄金千两。
但即便如此，也无人敢上前一步。
就在皇帝将要震怒的时候，年仅五岁的杜明烨站了出来。
人们瞧见小小的杜明烨走进猎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就着小身板，和那些个做困兽之斗的奴隶打斗，怕是不要命了。
在场之人，皆是些人精。
臣子对杜明烨不屑，皇子恨不能少个人争锋，自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所有人都巴巴地等着瞧杜明烨的笑话。
可……
人们只瞧见杜明烨拿着一支比他还高的矛，在猎场中奔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们只看到黄沙飞舞，只听到阵阵惨叫，待得风沙停下之时，狩猎场里只有杜明烨还站着了。
三个奴隶倒在他的脚下，而他似累极，依靠着矛大口呼着气。
杜明烨那日十足的出够了风头，作为杜明烨的母亲，凌静茹母凭子贵，身份赫然高了许多。
凌静茹十分好奇那日在猎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么问杜明烨只是沉默。
后来，见过了杜明烨夜夜梦里哭喊着惊醒的模样，凌静茹终于朝人打听。
听着那些个太监将那日之事，说得神乎其神。
凌静茹半点没有为杜明烨感到骄傲，她隐约觉得，或许自己错了，自己不该让才五岁的杜明烨陷入成人世界的奸险中。
但愧疚早已无用，自那日狩猎过后，杜明烨仿佛变了一个人。
在他的脸上，凌静茹越来越难看到笑容，相应的，那个原本还有一丝烂漫的杜明烨，彻底消失了。
为了得到皇帝喜爱，杜明烨为了投其所好花了不少心思；面对着宫里头的明争暗斗，杜明烨或防或攻，做法狠毒而不留余地。
直到他十五岁时，宫中再无人敢对他做半点无礼之事。
十五岁成了杜明烨人生的分水岭，因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皇帝决定立太子。
当时，就连凌静茹都以为杜明烨或许能有机会，但……
终是没有，皇帝立了杜景文，并且赐了一份圣旨给凌静茹。
圣旨所言，是要她带着杜明烨离开京城。
凌静茹看着圣旨，忽觉四肢无力，原来，皇帝心如明镜；原来，皇帝看中的终是家世。
不管杜明烨如何优秀，总归是从一出生便输了的。
“你知道明烨和我离开京城之后，做了些什么吗？”凌静茹朝着林安晴说起杜明烨的往事时，有意观察林安晴的反应，见着对方反应缺缺，她略有不甘。
“您说，我听着。”
林安晴浅笑，轻声回应，此番，她大抵猜到了凌静茹和自己说这些事情为何目的了。 桃花山下好种田